金霖看着他, 想, 她有很多哥哥了, 亲哥，表哥, 好几个，从小到大完全不缺哥哥的宠爱。
她其实也从来没把他当哥哥的, 她这会儿是心里莫名, 有种怕他是把她当妹妹的感觉。
她长这么大, 只遇见过一次他这样非亲非故的宠爱, 还无微不至，无所不能，有强大无尽的安全感。
几乎只要他在身边, 她一点畏惧都没有了。
所以她只缺他, 真的不缺哥哥。
“我，那个”
席杭眼神火热, “嗯”
“不愿意。”
席杭一阵舒气，末了恢复元气，又调侃, “为什么”
“我不缺哥哥。”她嘟囔。
席杭笑，继续逗, “那你缺什么缺我吗嗯”
她偷瞄他一眼嗯，我就缺你。
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笑笑坐好。
原淮也回来了, 开始用餐了。
见金霖安安静静乖巧吃着,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但他看看她又看看席杭，两人对视一下，心照不宣地对这状况还挺感动的，好像一件原以为不可跨越的事情蓦然迈出了一步，不是，已经好几步了，她上次也尝试去了体育馆看晚会。
原淮的感动比较温柔简单，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一心只觉得她好了就好了，他就安心不用心疼着她了；
席杭的感动则在于，她开始好转了，那有一天就有可能全好，那之前说的到时候带她去参加他哥的婚礼，也是真的可行了。
而且，她有好的趋势，那她就也有可能明年和他一起去美国读书，那她之前做的那个无理由没逻辑看似遥远又梦幻的梦，真的有可能，是她和他了。
金霖不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一餐下来，他们酒都喝了好多。
虽然红酒她也被允许喝了，但看他们那一杯接一杯，心情畅快的样，好像心情是真的很好。
不过仔细一想，今天是他们奶奶的寿宴，开心也正常。
想法刚落，边上席杭忽然问她，“金霖，三天后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嗯”金霖不好意思，“不用了吧，我都没给你礼物。”他和她哥哥生日的时候，原淮是不要她准备礼物的，她就连着席杭的也没有准备，只很不客气地给了句生日快乐。
席杭“我不需要礼物。你可以有礼物。”
金霖笑，歪头看哥哥，原淮摸摸她的头，“别客气，自己人，想要什么随便开口，席杭哥哥能摘天上的星星，什么都可。”
她乐不可支，说“那我就要颗”话说一半，她停住。
席杭挑眉，扫了眼她，“嗯要什么”
金霖目光落在主桌那边，这会儿开席了，大家陆续过去给席杭奶奶祝寿，然后这会儿有一个很精致的女孩子，穿着身公主裙，踩着短靴，跟着大人到了他奶奶身边，搂上去笑得甜蜜非常。
金霖歪头好奇，“那是什么人啊”
原淮和席杭悉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原淮笑起来，说“那你席杭哥哥的青梅。”
席杭“”
金霖顿了顿，转头看他，吃惊“原来不止我哥哥有小青梅，你也有啊，长大要娶的那种吗”
席杭
没等他说话，原淮已经马上拉过她转过去，“金霖金霖，没没没，哥哥没，你是从哪儿听来我有小青梅这事的，那是当初为了让学校的女生别烦我了才故意说的。”
金霖直勾勾看他，笑“真的”
原淮疯狂点头，“真的，你哥哥我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你听谁说的”
金霖“席杭。”
原淮蓦的看席杭，“你什么意思你跟她说这个。”
席杭一笑，摊手“就是给她科普科普一中历史而已。”
“你行。”
金霖依旧盯着那个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又歪头看席杭，缓缓抿起小嘴巴，“我哥哥的是假的，你呢”
“我”席杭直接失笑，“我根本不认识人家，傻瓜。”
金霖基本无法相信，回头看原淮“哥哥你也给我讲讲他的历史吧，就当听故事，不然这么吃也怪无聊的。”
席杭“”你还想要下酒菜，还拿我当下酒菜。
原淮笑哼一下，本着报仇宜早不宜迟的念头，直接开讲“那女孩子的爷爷奶奶是席家老宅的邻居，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宅那片长大的，所以我和席杭小学都是和她一起读的。”
“这样啊，邻居呢。”
原淮点头，“然后她初中开始就出国读了，我们则去了一中，就基本没再见过了，好像每年他们家都是元宵的时候回来的，来就会去老宅拜年，但我和席杭基本元宵都是出门玩的，没遇见过。”
金霖边看着边朝某个人悠悠说“那你还说你不认识，骗子。”
席杭喝完杯子里的酒，拿起酒瓶倒，“你算算小学到现在多少年了，我连人是男是女都记不太清了，这样能叫认识”
原淮“”
金霖“”
她继续去看，下一秒抓住他的手，席杭杯子一抖，差点洒了酒出来。
金霖喃喃“你快看，人家朝这边看来了。”
席杭和原淮回头瞄去，他们奶奶指了指这边，然后拿女孩子就笑意盈盈地望了过来，然后还客气地点点头。
原淮顿了顿，也点了下头算是招呼，金霖马上看席杭，这位哥哥一个眼神都没给，一副真不认识的模样，收回目光再次一饮而尽。
金霖凑近原淮，小声问“那女孩子好像还很记得你们的，你们以前感情很好吗”
原淮:“她从小喜欢粘着席杭，所以感情你问我们席杭哥哥吧。”他浅笑。
金霖顿住，看当事人，“她喜欢粘着你啊席杭哥哥。”
席杭“”还真叫上了。
席杭笑了下，捏捏她的脸颊，“别听你哥胡说八道，就放学的时候一起走。”
“一起走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吗”金霖默了默，嘀咕。
原淮“差不多。”
席杭扫原淮，瞪他一下“你能别捣乱吗差得远了好吗”他又看金霖，给她倒了点酒让她吃东西，末了再开口，“我除了上学放学和你一起，你做值日的时候我还等你，还干脆给你做了，那位从来都是时间不一样就各走各的，从来没等过；除此之外，我还给你做饭带你出去吃带你出去玩，带你看晚会，新年红包一次几万块，这别人有吗”
原淮“说来也是。”
席杭总算满意地瞅了他一眼，再摸摸金霖的脑袋，“吃饭吧，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金霖拿起刀叉“可是人家大老远从国外回来，你今晚会不会被喊回去老宅。”
“回去干吗”
“和小青梅见个面啊。”
“我闲的。”
“”
“另外，”席杭认认真真看她，“什么小青梅，就我爷爷奶奶的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邻居，我从小是和我父母住在自己家的，老宅是偶尔才去一趟吃饭，所以和人家只是介于勉强认识的交情，放学一起走也只是走一半，中间就分道扬镳了，上学更是没一起过。”
“哦。”好的，知道了。
金霖莫名愉悦，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不多时轮到他们这边去祝寿，金霖端着酒杯走在哥哥身后，到了听她哥哥说了句祝外婆福寿无疆，康宁无边，完了他们喝完酒就原路返回，中间路过席杭哥哥那位小青梅，哦，不是，他邻居的桌子，人家在看他们。
似乎想要喊他，但是他直接哪儿都没看回去了，人就最后收回了，微微一笑坐好。
金霖上前去低低道“人家好像要和你打招呼哦。”
席某人“谁你吗”他伸手搂过她，似笑非笑，“我们俩多熟了，打什么招呼。”
金霖“”
原淮在后面拍掉那只手，席杭往后瞄了眼，他眼里满满的你他妈说话就说话，搂什么搂，要搂搂你家青梅去。
回去再坐半个钟宴席就算完了，刚刚的打招呼夭折，但是离开的时候，他们三人站在酒店门廊下等司机倒车时，那位穿蓬蓬裙的漂亮女孩子就笔直朝他们走来了。
席杭当时在和金霖一起看手机说哪部电影好看，晚上在家里看电影，下一秒就听见一道轻柔的女声喊“原淮哥哥，好久不见。”
金霖微顿原淮哥哥
叫这么甜
原淮侧眸看去，他其实也不太记得人家长相了，就一个轮廓。
微笑一下后，他道“童童，好久不见。”
金霖童童哥哥你叫这么亲密，不怕叶小姐和你绝交嗷。
来人微笑“刚刚想过去打招呼的，看你们好像一直在聊天，就没去打扰。”话落，她歪头越过金霖看了眼席杭，“席杭哥哥。”
金霖眼观鼻鼻观心，余光偷瞄席某人。
他顿了顿，偏头扫了过去，随后一副不认识人家是谁的模样，挑眉“你是”
来人脸上的笑意停滞了一秒，随后笑得更深，回头看原淮，“席杭哥哥都不认识我了，我变化有那么大么。”
原淮皮笑肉不笑。
对方从他们面前走过，到了席杭面前，“我是童童呀，也才四五年没见嘛，我元宵其实每年都想见你们，但都没在老宅遇见过你，奶奶都说你们出去玩了。”
席杭听完，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原淮，然后才状似恍然，“哦，你好。”
对面又停了两秒的笑，回神后说“怎么那么客气啊。”
席杭轻扯唇角。
对方这时似乎终于看到了金霖了，目光移过来在她精致得洋娃娃一样的脸上游离两秒，盈盈一问，“这位是”
“改天聊吧，车来了。”席杭开口。
对方一顿，回头又一笑，“哦，好啊。”
席杭牵着金霖迈下台阶，很快上了车，三人离开。
金霖一上车就扭头看原淮“哥哥”
“怎么了”原淮挑眉，被她语气吓到。
“你你你，喊人家喊得那么亲密”
“嗯亲密”
席杭在边上笑。
金霖悠悠扭头，问“你笑什么”
席杭“她名字就那两个字。”
“”金霖惊讶，“就叫童童”
席杭点头。
金霖恍然“这样啊，然后，哇你还说你连人性别都不记得了，然后名字记得这么清楚。”
席杭淡然得很，“上车时我才想起来的。”
金霖将信将疑，哦了声坐好。
车子驰骋在回北凌街的路上，已经三月，雪早就停了，午后的日光也很充足，金霖坐在后座中间，坐着坐着，就困了。
席杭眼角看着可可爱爱睡着的人，心想这样揽入怀里的话，原淮会不会直接把手给他折了。
下一秒，就见车子一晃，她差点醒来，随后原淮就把人扶着揽入怀里了，把她小脑袋靠在他肩头，还拿了后面一条毯子扬开，盖住，妥帖得很。
席杭收了收心，轻呼口气看日光，拿日光来暖自己。
金霖到了也没醒，被哥哥抱上楼睡觉了，一睡睡到晚餐时刻，起来继续用餐。
端坐餐厅等吃的时候，客厅有个手机响了，席杭喊，“金霖，去给我听听电话。”
金霖哒哒跑过去，一看，说“备注是老宅，座机。”
席杭“听听看。”
金霖划了接通，小心翼翼拿到耳边，一听，里面似乎是佣人的声音，说让他晚上回去一趟。
金霖挑眉，说我是金霖，要让他回去吗
佣人一顿，随即微笑，哦是，让席杭回来一趟，如果还没吃晚饭，回来吃就可以。
金霖抿唇我们已经要吃啦
她又给他先问了是有什么事吗
家里有客人。
哦。正要挂，她又想起来，悄悄问了句，什么客人呀
童家的客人。
童童童童
金霖挂了电话，去厨房，“看看看，被我说中了，说你家里有客人，喊你回去，客人姓童。”
席杭眼都没抬，“别管它，吃饭了。”
“你不去吗”
“就是皇亲国戚来了论资排辈也用不着我去招呼客人，去干嘛，浪费车油。”
原淮在边上失笑，席杭哥哥为了不回去，啥理由都不在话下。
只是一餐刚吃完，席某人电话又响了。
金霖正被席杭骗着去三楼的放映厅看电影，原淮还在客厅和女同学电话聊天。
他手机在口袋里边走边响，到了放映厅里，他才拿起来看了眼，随即放到桌上，先摆弄起电影来。
金霖瞄了眼，“你家电话哦，还是喊你回去的吧。”她嘟嘟嘴，“你要回去吗”
席杭没吱声，打开电影放映后，又拿遥控遥开天花板，满天繁星倒映入房间里。
金霖倒在椅子里仰头看，然后看着不过瘾，又把椅子调后，调着调着，平躺下去滚动。
席杭笑着睨她，“想看电影还是想睡觉。”
“看星星睡觉。”说完，她就盯着他，再看看他手机，“你赶快把电话接了，吵。”
席杭勾唇，“怎么了你想要我回去”
金霖和他一高一低的对视，随后移开脸。
席杭见此，忽而笑了，“不想是不是你说你想不想，不想我就不回去。”
“你回不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要回你就回呗，回去陪你的小青梅。”
席杭眼底笑意深深地看她，金霖被看得不自在，闭上眼睛，“你看什么”
“吃醋了”
“”
“小东西还不喜欢我对别人好呢，还学会吃醋了。”
“嗷，我没有。”
席杭拿了手机放在她身边，“再接一下，说我出去玩了手机忘了带。”
金霖一顿，随即小声抗议“不要，我下午接了电话，这会儿你出去玩了，人会问我为什么没告诉你的，我还做不做人了。”
席杭坐在她那张宽阔的双人躺椅上，偏头和她对视，“你傻吗，说我不去，出去玩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听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金霖轻咬粉嫩的唇瓣，翻个身侧躺着，背着他“可是我听，感觉也不是那么回事啊，我”
席杭躺倒下去，把她掰过来，金霖不知道他躺下了，一时间和他几乎呼吸可闻地一起平躺着，目光交缠，眼底都是彼此。
电影已经在放映了，所以灯光早就关了，此刻只有满天月光流泻进来，但是这样的光线条件下，他的眼睛真的还像他生日那天喝多时一样，深若渊潭，一片寒星。
她一时在他眼光中有些沉溺，有些心跳加速，小小声问“干嘛呀”
“吃醋了吗你说”
金霖红了脸。他逗她，“你说不让我去，想让我陪你看电影，我就自己听。”
呜金霖纠结须臾，含糊不清地喃喃“啊啊那个那个你就不要去不要去”
席杭笑，滑通还在锲而不舍响着的电话，对着那边的人道我没空，不去。
电话那边的人怎么没空了，你干什么呢
陪精灵看电影。
说完他就挂了，金霖愣了下，“啊这么说人可能不信啊我是那种会上电影院看电影的人吗是吗”
席杭翻过身蓦地撑在她上空。金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眸。
他薄唇微动，声线低低磁性地卷下来，“在家里看也一样，我也要陪着你。我放着我家精灵不陪去见什么八百年没见过的不认识的客人，我有毛病还是。你一直在家里看我也可以无限期在家里陪着，哪儿都不去，精灵永远第一重要。”
金霖呆呆看着他，心口一阵甜腻缓缓翻动，来回滚荡，“是吗可是，你家人明显是想让你去见见那位谁啊，小孩招呼小孩嘛，大人的话自然不用你招呼。算了你还是去吧，我自己看好了。”
席杭凑近，和她距离很近很近，声色低低，“我不去，我有我的小孩要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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