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仔细回想一番,“拜月节那天三郎过来,我问他,他说还得一个月。应该还没有。”
“一个月离一个月只剩三天。差不多了。”刘彻算一下,立刻说,“换身衣裳,随吾走一趟。”
卫青“直接去养蚕里”
刘彻听卫青讲过,谢琅家在养蚕里最西边,也就是到养蚕里就能看见他家。同样他们一靠近养蚕里,谢琅就会发现他们。
刘彻沉吟片刻,决定从山边进,“他不是说山上有棉花先上山看看。”
“山上有三郎布置的陷阱。”卫青提醒他。
刘彻“多带两个人。”
卫青本以为他会带十几个人。没想到加上他和刘彻本人才十个人。
好在另外八人武艺高强,以一当十,又都带着弓箭,卫青也就没劝他再带几个人。
弓箭匕首全带上,卫青就牵着马随他直奔位于养蚕里东南的山上。然而,到山脚下刘彻就忍不住皱眉,“这里何时多出一排竹子”
“微臣过去看看”卫青道。
刘彻想了想,缰绳扔给身后的人,“吾和你一起去。”
拨开竹子,刘彻往前一趔趄。
卫青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小心”
刷一声,另外八人同时拔出宝剑。
刘彻抬抬手,“没事。前面是条沟,吾刚才没注意。”往四周看了看,“看来咱们只能从大路进村了。”
“现在过去”卫青问。
刘彻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高山,嘴角溢出一丝笑,“不吾要看看淡漠名利,心在田野的谢三郎究竟瞒了吾多少事。”
“三郎叔,看到我们收这么多棉花是不是特后悔自己没种”
谢琅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嗤一声,“钱小花,六月底种棉花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
背着刚刚摘下的棉花,正准备回家的秦红猛然停住脚步,“你忘了”
“我说什么了”钱小花下意识回想,没什么啊。
秦红无语,“三郎给咱们棉籽,咱们每家给他一斤剥好的棉花。”说着,心中忽然一动,直视钱小花,“你这女人又想耍赖”
“肯定的。”冯英家的棉花开的不多,去地里扫一圈就完了。此时正蹲在路边拔草,准备拿回去喂驴。听到秦红的话冷哼一声,“全村人都记得,就她不记得,怎么可能。”
钱小花张了张嘴,“我真不记得了。什么时候说的”
“三郎教咱们种棉花的时候。前里正说回头棉花种出来,一家给三郎一斤。你们当时都说应该的。现在想起来了没”冯英问。
钱小花没印象了,见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很痛快的说,“想起来了。”
“等你到家不会又忘了吧”冯英盯着她问。
谢仲武的妻子和姚桂芝立刻走过来。
钱小花连忙说“不会,不会。”
会她也不能认。否则这些女人能撕了她。
“那你把棉花给三郎。”冯英对她极其不放心,“放在这个筐子里。”说着话把她的背篓举到钱小花面前,“倒在里面,连同我的一块给三郎。”
“我还没剥。”钱小花道。
冯英“我帮你剥。”随即转向谢琅,“这就算我给你的了。”
谢琅双手环胸,嘴角含笑,微微点头。一见钱小花想走,“站住。”
钱小花整个人定住,缓缓转向谢琅,期期艾艾地问,“三郎叔还有事”
“跟你大嫂说她的那份也赶紧送过来。记住,我不要有棉花叶子的。”谢琅道。
钱小花一听不是让她再加点,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去找她。”不容谢琅开口,拎着箩筐就跑。
“这个女人。”秦红摇头又叹气,“咱们村除了你,都没他们两家有钱,这次的棉花还都不如她家开的多,人怎么还跟以前一个德行啊。”
“出了窑的砖,就这样了。”谢琅放下手道。
秦红没明白,“什么意思”
“定型了。”姚桂芝笑道,“三郎,要不要我给你剥”
谢琅摇了摇头,“不用。我回去一会儿就剥好了。对了,小七呢”
“放羊去了。”孙芳道。
谢琅没听清楚,“放什么东西”
“你家的四只羊啊。”孙芳道,“他见小牛和小壮牵着羊去北边河边放羊。他就牵着你家的羊跟过去了。”
谢琅张张嘴,怒道,“他还没羊高。放个屁羊”随手把背篓递给孙芳,“我去找他。”
“你找他也不来。小牛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十好几个孩子。说是放羊,其实就是换个地方玩。”姚桂芝劝道,“等他玩饿了,你不喊他,他自己就回来了。”
谢琅脚下不停,“那我更得去找他。一群孩子疯掉河里,比他把羊放跑还麻烦。”
“不会的。他们知道水底下有竹箭。”姚桂芝道。
谢琅小时候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种。他是上初中了才老实下来。很清楚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有多能闹腾。简直猫嫌狗厌。
“你们不知道。”谢琅不想再解释。边往北走边喊,“谢小七,给我回来”
刘彻停下来,往西北看去,“这是谢三郎的声音”
“是他。三郎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养蚕里只有一个谢三郎,也只有一个谢小七。”卫青看向刘彻,“微臣把三郎喊过来,还是陛下过去”
刘彻先前刚往山上走几步,就看到一朵朵白色的东西。扯出来一看,正是谢琅送给卫青的棉花。而在棉花树附近,刘彻还看到了许多枯萎的棉花树。
观其枯萎程度至少有一年。
满身心眼的谢琅没骗他,刘彻就打算下山。但他发现不远处有几根绳子,来了兴趣。
用手中宝剑碰一下绳子,绳子嗖一下飞上去,刘彻吓一跳,同时也猜到前面有谢琅布置的陷阱。想到谢琅时不时给卫青送猎物,刘彻带人把四周陷阱扫荡一遍,捡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
随后刘彻带人下山,又发现东南边多了一片竹林和桑树林。刘彻心下好奇,带人过去,又在陷阱里抓到一只傻狍子。
刘彻不答反问,“仲卿,我们倘若直接走,赶明儿谢三郎上山,发现他布的陷阱都被破坏了,会不会跟村里人打起来”
“不会。”卫青肯定道。
刘彻转身面对着他,“为何”
“养蚕里的男人忙着做纸。女人,”卫青指着山,“上面的棉花开了,下面的肯定也开了,忙着摘棉花,还有做豆腐,恐怕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不可能有空往山上来。”
刘彻想想,“你说得对。肯定会认为是山上的东西破坏的,然后大骂一通。”
卫青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看来为了不挨骂,吾也得去见见他。”刘彻道。
“陛下不想过去,微臣把他绑来。”
刘彻扭头看向说话的人,“你”轻笑一声,“他把你绑去送去廷尉那里还差不多。”
“陛下――”
“我曾输给三郎。”卫青此言一出。另外八人同时看向他。
刘彻点头,“别怀疑。吾亲眼所见。”
“是的。当日陛下也在。三郎如果只是一个擅长种地的农夫,可没资格让陛下亲自来一趟。”卫青道,“刚才我说把三郎喊过来,是担心村里人问三郎我们是谁,三郎无法解释。”
刘彻“谢三郎比你心眼多,他会有办法的。你别为他操心了。”说着就往西走,忽然定住。
“怎么了陛下。”卫青连忙问。
刘彻指着西北方向。
卫青看过去“木桥”跑过去一看,“真是木桥,而且是通往养蚕里东边的木桥。陛下,从这里过去”
刘彻点了点头,“正好问问村里人,谢三郎那小子是不是里长。”然而,刘彻一行真到村里,迎来的就是铁锹、锄头、扫帚等物。
跟在刘彻身边多年,见惯各种大场面的卫青直接愣住。反应过来迅速抽出宝剑,把刘彻挡在身后,“我们没恶意。”咽口口水,“我们是三郎的朋友。”
“你是三郎的朋友”
卫青点头,“对三郎早几天还给我送了两捆纸和两床被褥,对了,还有一件棉衣。三郎说是他亲手缝的”
“你还真是三郎的朋友你,你就是王公子吧”
卫青眉头微皱,“王公子”
“对。你不是王仲卿”
“噗”
刘彻笑喷。
“不是”
刘彻点头,“是的,他叫王仲卿。”抬手拍拍卫青的肩膀,“仲卿,没事。他们想必是怕村里进了坏人,才如此紧张。”
“对对。自从我们养蚕里做出纸,天天都有生人在村子周围转悠。实在抱歉,王公子,我早该想到。您若跟他们一样,不可能骑着马,带着剑的直接入村。肯定是趁半夜我们都睡着的时候再来。”
卫青收起宝剑,“这么说你相信我”
“当然。你可不知道,王公子,你那件棉衣还是我看着三郎缝的。”
卫青不禁打量一番面前的老者,“你是三郎的大伯”长得怎么一点也不像。
“不是。我是养蚕里的前里正谢建康。现在的里正是三郎。三郎跟你说了吧”
卫青点了点头,就看刘彻,居然是真的。
“这位是”前里正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你朋友”
刘彻抢先道“他兄长。”
“啊你就是王孟达”
“王孟达”
刘彻一行齐呼,包括卫青。然而,还是刘彻率先反应过来,“三郎那小子跟你们说过我”
“他说仲卿的兄长很厉害,我还当他胡扯。”谢建康看了看刘彻通身气派,“没成想那个满嘴胡说的小子竟然说的都是真的。”
刘彻来了兴趣,“他跟你们也胡扯一通”
“跟您也是”谢建康惊讶道。
刘彻“偶尔。我问他的问题,他不想回答,就跟我胡扯。不过,多数情况下还算老实。”
“那他跟您胡扯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谢建康小心翼翼的问。
刘彻心说,都是要紧的事。而且一件比一件要紧。
“不是。”刘彻看周围人越来越多,轻咳一声,“我们边走边说”
谢建康连连点头,“好好。往这边走。”指着远处最高的房子,“那就是三郎家。全是用青砖建的,看起来可气派了。不过,三郎能建那处院子,也多亏了你弟弟仲卿。”
卫青接道,“我给他的五贯钱”
如果说谢建康刚才还要一丝不怀疑,听到卫青的话,顿时确定他就是王仲卿。
“对啊。你给他的钱简直是及时雨。”
卫青心说,是他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钱的及时雨吧。
“也不算是我给的。他那头鹿也能卖不少――”
嗷
“虎啸”卫青刷一下抽出宝剑。
谢建康吓一跳,连忙说“别紧张,别紧张,是三郎家养的虎。”
“谁”卫青忙问。
谢建康“三郎啊。除了白虎,还有只金猴和黑狼。”一见几人脸色不对,后知后觉,“三郎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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