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苦笑道“好。我帮你烧火。”看你等会怎么应付陛下。
谢琅没想过应付刘彻,因为他又没逼刘彻吃。刘彻凭什么不准他吃。
到外面把蝗虫里面的水甩干净, 又用干净的麻布擦一下放到灶台上, 接着收拾给猴哥、虎子和小狼准备的蝗虫。
给它仨吃的不用剪翅膀, 谢琅洗两遍, 把蝗虫倒在干净的筐子里控水, 就去灶房。
“锅里的油热了。”卫青道。
谢琅把手伸到油上方, “还得再烧一会儿。”
“那样试一下就知道”从未做过饭的卫青好奇地问。
谢琅点头,“以前不知道。来到这边逼着自己记下的。”毕竟什么都得自己动手。谢琅忽然发现不对, 堂屋里安静的不正常,“他又睡着了”
卫青想问谁, “陛下”
谢琅点头。
“有可能。”卫青道。
谢琅“让他睡”
“睡吧。陛下这些日子挺累的。”卫青道。
废后加蝗灾,心累身也累。
谢琅点点头表示知道,就让卫青去外面。
蝗虫倒进油锅里, 嗤啦一声, 谢琅就往外跑。
卫青吓一跳, “怎么了”
“担心油溅到我脸上。”谢琅道。
卫青望着灶房里浓烟滚滚, 听着噼里啪啦声, 不禁说,“这也太可怕了。以后别做了。”
“没有水没关系。”谢琅晃一下手里的竹筐,“我担心这里面有水。油遇到水会炸开。”
卫青“那得炸多久”
谢琅翻出为了炸东西特制的,手柄足足有五尺长的竹锅铲,搅一下锅里的蝗虫, “还得一会儿。”
卫青笑了, “你不会做饭, 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谢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都没你理由多。”
谢琅转过头,惊讶道,“陛下没睡”
“你们又是洗又是炸,吾哪里睡到着。”刘彻说出来还瞪一眼卫青和谢琅。
卫青没吭声。谢琅瞥他一眼,怎么不说饭前睡饱了。
“陛下吃不”谢琅把长长的锅铲递给卫青,又从橱柜上翻出一个长长的漏勺。
刘彻真服了他,“难为你为了吃费尽心机。”停顿一下,“吾不吃”
谢琅摇了摇头,颇为可惜道,“榴莲乃果中皇后,您却连一口也吃不得。这东西比肉都香,你还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真没口福。”瞥一眼刘彻,“仙丹吃不”
刘彻装作没听见,扭头看小七,“你家中还有臭榴莲”
“没有。有山竹。”
“小七”
刘彻瞪一眼谢琅,“你闭嘴山竹在哪儿是不是柜子里。”不待小孩开口,打开橱柜,上层是麦面和糜子面以及碗箸碟盆。底下一层全是果子。
有一碟桃一碟葡萄一碗无花果,还有一盆紫色的东西。刘彻没见过,那肯定就是山竹,立刻端出来,“是不是这个小七。”
小七不禁看一眼谢琅。
“你三爷没生气。生气也不敢打你。”刘彻牵着他的胳膊,“出去跟我说说怎么吃。”
小孩一动未动,睁大眼睛看着谢琅。
“我没生气,去吧。”谢琅道,“但是我得提醒你一下,被你孟达爷爷吃光了,你五天没得吃。”
小孩张大嘴,“五天”
“这五天你吃别的。你家葡萄熟了,吃葡萄。”刘彻往南边看一眼说道。
小孩不想吃葡萄,他喜欢山竹,“可是,这个好吃。”指着刘彻另一只手里的山竹。
“那吾给你留几个。”刘彻道,“这样行了吗”
小七指着谢琅,“还有我三爷。”
“好好好,你三爷。走吧。”刘彻往堂屋看一眼。
小孩到堂屋拿出谢琅的小匕首,指着山竹蒂,“从这里打开。”
“不用这么麻烦。”刘彻按一下外壳,徒手掰开,手上全紫了,“这是”
小孩叹气,“人家都说了。你还不信。”瞥一眼刘彻,很是无奈地说,“我三爷说的。三爷从不骗我。”
刘彻心想,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我现在知道了。”刘彻抽一张纸擦擦手,“吃白色的这个东西”
小孩点头,“里面有核,要吐掉。”从几案下翻出个盘子,“放在这里。”
刘彻伸手拿过来,冰凉的触感直冲眉心,“谢三郎,你个败家玩意”
“又怎么了”谢琅皱眉,“仲卿,去看看。”
卫青一动未动,“一定是你又用什么稀有木材乱做东西了。”
“没有。”谢琅把蝗虫捞出来,“现在热不好吃。过一会儿再吃。”
卫青把外面的蝗虫拿进来,“直接倒进去”
“等等。”谢琅用干净的麻布擦一下底下的水,就叫卫青出去。他把蝗虫全倒进去,盖上锅盖,火速逃离现场。
过了一会儿,噼里啪啦声变小,谢琅又从橱柜上翻出一个长长的夹子,把锅盖夹起来。
闲着没事站在门口观望的八名侍卫都忍不住笑了。
“谢三公子,你准备了多少东西”又是长锅铲,又是长柄勺,“平时没事的时候,是不是就在家做这些东西”
谢琅点头“还真让你说对了。”锅盖掀开,夹子给卫青,拿走他手里的锅铲,使劲搅几下,噼里啪啦声又起,谢琅停止搅拌。没了,再次搅拌。如此四次,锅里的水没了,谢琅才敢往里去。
给那三只做的无需炸酥,差不多炸熟了,谢琅就把蝗虫捞出来。随后把油舀出来,叫卫青和他一起抬到铁器房中。
“这些油不要了”卫青好奇地问。
谢琅“留着给那三只做菜。”
最先炸好的蝗虫此时也不甚热了。谢琅便把一盆蝗虫一份为二,一份给八名侍卫,一份端去客厅。
“出什么事了”谢琅放下碟子就问。
刘彻指着盛山竹核的东西,“仲卿,认识不”
卫青坐下看清楚,不敢置信地转向谢琅,“蓝田美玉你竟然用这东西盛赃物三郎,你”
“停停。”谢琅连忙抬手,“这个真冤枉。”
刘彻放下山竹,擦擦手,盯着他,“吾冤枉你”
“小七,你说这东西是哪来的。”谢琅转向小孩。
小孩想也没想,“城里买的。”
“城里买的”刘彻皱眉,“用我赏你的黄金换的”
谢琅摇了摇头,“本是一块石头。叫卖的人说里面有玉,还说若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他绝不会拿出来卖。我见他还带孩子,像小七这么大,就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了。本打算拉来家当垫脚石”
“垫脚石”刘彻惊呼,他可真敢想。
谢琅连忙说“草民以为那就是块石头。后来拉着小七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家玉器店,叫人帮我解开,谁知里面全是玉石。”
“你你真不是下凡历劫的神仙”
谢琅抬手把蝗虫递过去,“神仙请陛下吃这个。陛下吃不吃不吃神仙可是要生气的哟。”
“拿远点。”刘彻慌忙别过脸,再看一眼,他又得起鸡皮疙瘩。
谢琅乐了,“这时候又不是神仙了。陛下,草民发现您这人挺有意思啊。需要神仙的时候,草民就是神仙,不需要的时候草民就不是。世上真有神仙,也被陛下您反复的态度气跑了。”
“你不用激吾,没用。”刘彻瞪着眼睛看着他说。
谢琅捏一个放小七口中,“酥吗”
小七点了点头。
“香不”谢琅问。
小七使劲点了点头。
“脆吗”谢琅笑着问。
小七伸出手,“三爷,还要。”舔了舔嘴角,“给我两个。”
刘彻咽口口水。
谢琅看到他的喉咙动了一下,夹一点放小七手里,又用竹夹子夹一点在刘彻面前绕一圈,放到卫青面前,“先吃一点点。没问题再吃。”
“仲卿,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刘彻问。
卫青指着蝗虫,“只有这个。陛下吃一个尝尝”
“不吃。”刘彻态度很坚决,“谢三郎,朕饿了。”
谢琅气笑了,“一盆山竹吃的还剩一点,陛下的胃是无底洞”
刘彻脸色微僵,“不做那给朕准备一盒山竹,一盒螃蟹和一盒鲍鱼。朕带走。”
“陛下好像是骑马来的。”谢琅提醒他,“草民家中没盒子。村里其他人家估计也没筐子。”都用来装蝗虫了。
刘彻指着他,“没有是不是明日休沐,朕还来。”
“陛下高兴天天来都行。”谢琅笑道,“明天倘若驾车过来,劳烦陛下帮草民买一扇猪肉。”
刘彻“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天下之主。”谢琅转向卫青,认真道,“陛下不买,你帮我买一扇猪肉。做鱼太麻烦。做好了还得把里面的刺拽掉。”
卫青“为何不让它们上山捕猎”
“天热,我不想上山。”谢琅道,“我不去,它们也不去。过些日子凉快了再带它们去。”
卫青看向刘彻,“微臣明日过来”
刘彻瞥一眼谢琅。
谢琅立刻把蝗虫递过去,“是不是要这个”
刘彻瞪他一眼,再次转向卫青,“吃好了没好了回去。”
卫青立刻放下箸。
“草民去给卫青扒点红薯。”谢琅不等刘彻开口又说,“顺便看看大不大。都长大了,这两天就收上来。陛下要不要不要全切成片晾干,留着喂牲口。”
说到正事,刘彻收敛怒气,“收上来跟仲卿说一声,吾命人来拉。还有你们村的。”
“草民亲戚家的要不要”
刘彻“你还有亲戚”
“不是都断往了”卫青比刘彻还惊讶。
谢琅“我爹的姑和小七的姑。种有七八亩。棉花好像两三亩。”
“叫他们送过来。”刘彻道。
谢琅“鲜红薯十文一石”
刘彻点了点头。
“陛下是打算送往各郡县,还是自己种如果陛下自己种,陛下今年命人种的那些就足够当种子了。”谢琅说着想起一件事,“等草民一下。”
到铁器房找出削红薯的刨子,又拿个板凳,到堂屋谢琅就对刘彻说,“把这东西放在木凳子上,人坐在凳子上,就可以一个接一个的把红薯削成片了。”
“你去年说切成片,不是用刀切的”刘彻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十分诧异。
谢琅“那得切到猴年马月。”
“那切成片再给吾吧。”刘彻担心没人帮谢琅切红薯,才要鲜红薯。现在发现他有这么简单的东西,便说,“再帮吾做两个这东西。”
谢琅直接递给他,“拿去。过几日叫仲卿给草民送回来。”
刘彻瞥他一眼,冲卫青使个眼色。
卫青擦擦手,接过刨红薯的东西,“弹棉花和脱棉籽的那东西也一并给我。”
谢琅今年没种棉花,不给卫青,那东西放在家里也是被人借走。所以谢琅应一声,把那两样找出来,又找根麻绳,把三样绑在一起送刘彻一行离开。
翌日上午,卫青驾着马车过来,给谢琅送一扇猪肉。谢琅给他一袋红薯、一篓螃蟹、一篓鲍鱼和一篓山竹。
卫青见竹篓像是新的,“昨天编的”
“找村里人买的。”谢琅道,“一文钱一个,回去叫陛下还我钱。”
卫青笑道“好。”
“等等,昨天回去没有不舒服吧”谢琅问。
卫青点头,“我没事。”
“那你有口福。陛下没口福。”谢琅道,“地里还有一些,赶明儿过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再抓点。”
卫青摇了摇头,“你别忙了。红薯收家里,就该收黄豆了。有空歇歇吧。我走了。”
“行吧。”谢琅帮他把东西拎上车,等他走远,就牵着牛,扛着犁下地。
谢建业见到不禁问,“你这是干什么”
“犁地啊。”谢琅道。
谢建业“豆子和红薯都没收,你犁哪里的地”
谢琅抬手指着被他割掉红薯藤的两垄红薯,“那儿。”
“你,你用犁扒红薯”谢建业不敢置信地问。
谢琅点头。
“你疯了”
谢琅摇了摇头,“没疯。坏的煮了喂猪。”说着,就继续往地里去。
谢建业连忙追上去,“不行”
“你帮我收”谢琅反问,“你家还有五六亩呢。再说了,过几天王公子来拉,我拿什么给他”
这话把谢建业问住了。
“不能晚几天”
谢琅“他要干的,而且还得干透。不然阴天下雨发霉了,他不怪我,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那我帮你牵着牛,你慢慢试一下。”谢建业退一步,“不行就用锄头。”
谢琅点了点头,到地里架起犁才说,“锄头挖也会挖坏。”
“少。你这样多。”谢建业到。
谢琅本不会用犁,种了几年地,熟能生巧,先用锄头扒开,看看最深的有多深,按照那个犁,两趟下来,坏的只有十几个。
谢建业不信,叫谢琅把牛和犁放送家去,他喊姚桂芝过来帮他收红薯。
闲着没事干,在田里抓蝗虫的人听到谢建业的话,也跑过来帮谢琅收红薯,目的自然是看看坏的多不多。
两垄红薯全收起来,只有半袋坏的,村里人立刻决定用犁收红薯。
谢琅自然不会说什么。
他是养蚕里的里长,村里人早点把红薯收家里卖给刘彻,有了钱,明年他收税的时候,都不用挨家挨户要,村民就会把钱送过来。
话说回来,谢琅说坏的喂猪,其实并没有。他下午没事,就把红薯切成片,做红薯干。
谢琅不会做那玩意,试了许久才做成。而他又担心吃不完过几天坏了,翌日就去领着小七去城里,给卫青送一包。随后载着小七去买猪肉。
“哎,你是谢三公子吧。”
谢琅猛然停下,扭头看去,没人,就拉着板车继续走。
“这里,这里。”
谢琅循声看去,右边小酒馆门口站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脸上还有些许伤口,或者是抓痕,“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东方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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