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端着水盆进来, “孟达爷爷, 我猜你在吓唬我。”
“你可以试试。”刘彻道。
小七可不敢, 把葡萄捞出来,“孟达爷爷, 我对你好吧”红的像宝石似的葡萄放到他面前。
“没有对你三爷好。”刘彻道。
小七睁大眼睛, “你和我三爷比”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三爷养了我近十年。”
“算你还有点良心。”
小七心中一喜,“这话的意思是不用去了”
“看我心情。”刘彻道。
小七连忙找谢琅,“三爷, 你养我长大,我想给你养老。战场上刀枪不长眼, 要是我出点什么事, 可就没人给你送终了。”
“据儿可以。”刘彻接的特别干脆。
小七难以置信,“孟达爷爷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说三郎不说,谁知道他是吾儿”刘彻反问。
小七没话了。
谢琅想笑, “孟达兄,这会儿是不是很庆幸据儿不像你”
刘彻瞪一眼小七,翻出几案下方的蓝田玉碟,把葡萄皮扔进去, “不像我, 像去病也好。可那孩子”
“那孩子说不定只是外柔内刚。”谢琅道, “你试过没”
刘彻“怎么试”
“凭他不怕老虎, 还敢往虎子身上爬, 你儿子就不可能是胆小鬼。”谢琅道。
刘彻性格外向, 他是希望小刘据这点像他。想到性格,刘彻不禁看一眼小七,心中顿时有个主意,“不说他了。你”
“三郎叔,在家吧我进来了。”
“不准进”小七大声喊。
刘彻吓一跳,“谁呀那个钱小花”
“是她。这次是好事,她闺女今天定亲,叫我过去吃饭。”谢琅道,“早上来找我,我说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她不信。小七,你孟达爷爷的车在西边,让她过去看看,就不来找我了。”
小七跑去打开大门就往西指。
钱小花以为谢琅在西边,走过去一看是一辆马车加七匹马,“他怎么又来了”
“看见了吧。”小七道,“那我关门了啊。”
钱小花哼一声,掉头就走。
“我记得她闺女比小七大好几岁,怎么才定亲”刘彻听到小七的声音,忍不住问出心底疑惑。
谢琅“怕她闺女年龄小,不懂事,到婆家受了欺负都不知道讲。”
“她倒是疼她闺女。”刘彻很是意外。
谢琅摇摇头,“要是搁十年前,都等不到她闺女及笄。”
“有钱了,不怕交税”刘彻问。
“是啊。”小七跑进来,“三爷,她闺女定亲干什么叫你过去又不是成亲。”
刘彻瞥他一眼,“傻了吧你。你三爷是十里八村的名人,过去打声招呼都够你二伯母在她亲家面前吹嘘一个月的。”
小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突然那么好心。”
“你呀,还有的学。”刘彻端起葡萄,“这次庄稼收回来直接送城里去”
谢琅“不急,还有一年呢。”
刘彻瞥他一眼,心说,你要是能撑到除夕,我这个皇帝让给你坐。嘴上说,“吾担心一次拉不完。”
“我家这么多东西,你还想让我一天搬完”谢琅问。
刘彻点头。
谢琅白了他一眼。
刘彻轻笑一声,转身打开书架下面的抽屉,拿包瓜子出来,嗑一会儿瓜子,吃一会儿葡萄。
葡萄甜瓜子咸,吃多了会渴。谢琅趁着他吃的正高兴,没空跟自己聊天,出去把炉子点着,给他烧一壶水。
刘彻望着面前的清茶,突然有些心虚,继而一想谢琅搬到上林苑那边,他少走几十里路,小七去太学也方便,便把那份心虚抛之脑后。
元狩元年,冬十月,谢琅和小七需要穿上厚厚的棉衣,坐在马车里都冷了,东方朔在三天两头一趟,一定会生病,谢琅便做主把他的课停了。然而,小七并不得闲。
谢琅带他上山打猎,顺便练习箭法。
午时左右,谢琅领着小七回去,就看到他家门口全是人,一个个脸色凝重,像天塌了一样。
“谁死了”谢琅好奇地问。
鸦雀无声,都盯着谢琅和小七。
小七扯一下谢琅的衣角,小声道“三爷,你最近没干什么吧”
“干没干你不知道啊。”谢琅瞥他一眼,就转向众人,“究竟出什么事了不说我们回屋了。”说完就要走。
谢建业连忙说“等等。”
“终于要说了”谢琅问。
谢建业“应该是你说。”
“我说什么”谢琅不禁看了看自己。
姚桂芝接道,“他还不知道,你叫他说什么”
“听伯娘的意思还真和我有关”谢琅指着自己。
姚桂芝“卫青大将军回来了。”
“回来了这么快。”谢琅说出来,又看到众人齐点头,心中忽然一动,什么都明白了,“你们,知道了”
谢建业摇头,“我们不知道。”
“肯定知道了。”小七道,“你们在街上看到大将军了可是不可能啊。”
谢二郎开口道“我看到霍去病了。酒肆掌柜的说他是当今皇后和大将军卫青的外甥,也是陛下刚封的冠军侯。三郎,别跟我说人有相似,名有相同。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去年还来你家,和小七上山打猎的那个霍去病。”
谢琅叹了一口气。
“真是他”姚桂芝忙问。
谢琅点了点头。
“那,那个仲卿不姓王,他其实姓卫,叫卫仲卿”姚桂芝再问。
小七接道“是的。”
“那王孟达是谁”谢广忍不住,“大将军的兄长死有十年了。”
谢琅不禁揉揉额角,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虚,无颜见乡邻乡亲,“你觉得是谁”
众人心中一凛,齐声道“不可能”
“王仲卿都能是大将军卫青,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老里长谢建康道,“小七,我不听你三爷这个满嘴谎话的讲,我要你说,王孟达是不是当今陛下”
众人同时转向小七。
小七忍不住抓住谢琅的手。
“真是”谢广道,“可是,可是,那四郎又是谁”
谢建康接道“当今皇后有四个孩子,皇长子正好是老四。”
“我的亲娘奶奶啊”钱小花惊呼一声。
谢琅不禁挖挖耳朵,“我本以为你们很快就能猜到,就没说。没想到”
“你不说谁敢往那上面猜”谢建业忍不住说。
谢琅“东方朔身为陛下的近侍官,没陛下许可,不敢来教小七。廷尉是三公九卿之一,没有陛下示下,平阳长公主都不敢把廷尉衙门当自家的。只是这两条就该能猜到了。”
“你的意思还有别的”谢建业又问。
谢琅点头,“来买棉花和红薯的官员对我很恭敬,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二位身份不凡。还有陛下的母亲姓王。陛下身边的八名侍卫,你们不觉得比亭长还有气势还有他坐的轿子,拉轿子的马,虽然只是两匹,但都是高头大马。驭手都佩戴宝剑。”
众人仔细想想,到处都是破绽。
“想清楚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也都在这儿,那就把我早些日子决定的事一并说了。”谢琅道。
众人忙问“什么事”
“你们经常往城里去,有看到上林苑旁边多出一处大宅子没”谢琅问。
谢广点头,“昨天还和我爹说,陛下给皇长子建的”见谢琅嘴角含笑,“你,你的”
“有三年了。”谢琅点头,“陛下三年前就让我搬,我觉得我要是搬走了,你们又得变成一盘散沙,遇到事不是打就是杀,就没搬。最近瞧着谢广不错,就打算最近搬过去,让谢广当里长。”
谢广目瞪口呆。
“你,你说笑吧”秦红指着谢广,“他怎么能当里长他连家长都当不了。”
谢琅笑道:“我当里长的时候才十七八岁,谢广今年都二十有四了,怎么就当不了我说可以就可以。再说不让他当,你们打算选谁”
众人异口同声道“你”
“三公子”
众人猛然转过身,“东方朔”随即就往他身后看。
东方朔瞬间明白,养蚕里的人知道了,“三公子,陛下命我们来帮三公子搬家。”
“搬家”谢琅皱眉,“今天”
东方朔点头,“今天,此刻。”
“不行”养蚕里一众齐声道,“三郎哪也不去。”
东方朔笑道,“你们没听清楚陛下让搬。”
“陛下,陛下也不能不顾三郎”陛下还真可以。
东方朔见他们说不下去了,乐了,“三公子,搬吧车都来了。”
谢琅福至灵心,笑了,“以前陛下逮住机会就催我搬过去,最近半年没催,我还以为陛下放弃了,合着今天这一出是陛下设计好的”
“设计什么”东方朔下意识问。
谢琅转向养蚕里众人,“你们知道了吧”
“这次是大将军第六次领兵出征,以往五次大将军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城,也没曾大张旗鼓的入城,今天禁卫军开道,迎冠军侯入城,是陛下故意为之”谢广试探着说。
谢琅冲东方朔努一下嘴,“是不是”
“我说陛下今日怎么特别高兴。我还以为是因为冠军侯和大将军回来了。”东方朔明白过来,“那三公子是搬还是不搬我带来了二十辆马车,不能空着回去吧。”
谢建业走出来,“不搬三郎是我们养蚕里里长,哪都不去。”
“陛下的脾气可不大好。”东方朔提醒他。
谢建业指着谢琅,“我是他大伯,我就不信陛下能杀了我。”
“陛下有时都想杀我。”小七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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