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化为什么会跟贾代善翻脸,自然是为了贾敷之死。
贾代化膝下就两个儿子,他最疼爱的不是幼子贾敬,而是长子贾敷,贾敷自幼聪慧,远胜于贾敬,只可惜生来体弱,不过才龆年上下,便不幸去世,他和孙氏原以为是孩子体弱,虽伤心了一阵,也就罢了,万没想到敷儿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要不是赖大为了保命,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再加上敷儿托梦,只怕他这个做父亲的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儿子死亡的真相。
想着儿子夭折之痛,贾代化就恨不得把贾代善直接给砍了,虽然做出这事的人不是贾代善,这妻债夫还,也是理所当然。
贾代善被揍的糊里糊涂,好不容易才从贾代化的只字片语之中明白一二,他讶然道:“代化大哥,这赖大说的话,你怎么能信呢?”
俗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不过就凭赖大的几句话儿,大哥怎么可以认定了就是史氏做的好事?
史氏虽然有些小私心,但大面子上向来是不错的,不说别的,她特赦儿可真真如亲生的一般,要什么给什么,疼宠到不行,只是赦儿不争气,平白浪费了史氏的一番慈心罢了。
“哼!”贾代化冷哼一声。
如果只是赖大,他也不会全信了,可其中还有敷儿亲来托梦,他们在给敷儿做法事时又亲眼瞧见了敷儿各种花式喊冤之后,越发坚信敷儿是史氏所害,只不过敷儿托梦之事太过玄幻,贾代化也不愿贾代善知道敷儿仍滞留人世一事,便只谈谈提了赖大。
贾代化冷声道:“赖大说的情况和敷儿死前的情况一模一样,若不是熟知内情,怎么可能说的分毫不差?”
另外一个让他信了三分的缘由便是在此,敷儿是死于密药,总是与正常的病逝略有不同。当年敷儿早夭之时,孙氏便曾疑心过一二,只不过他们那时把府里的侍妾都查了个底朝天,始终找不到证据,这才相信敷儿是因病夭折,万没想到,原来凶手竟然是隔壁荣国府的贾史氏!
现今想想,要不是敷儿过世之后,孙氏把敬儿护的好,说不得敬儿也遭了贾史氏的毒手了。
贾代善连忙道:“大哥,敷儿过世之时,赖大也有五、六岁了,已到了记事之年,记得一二也算不得什么啊,况且史氏在荣国府里,又不管着宁国府的事,怎么对敷儿下毒手?”
史氏虽是荣国府的主母,但再怎么的也没有管着宁国府的事的理,即使是要下毒害人,也得有个门路才是,史氏那来的人手帮着她在宁国府里下毒害人?
再则,说句不好听的,史氏要是有这份能力,最该弄死的不就是赦儿吗?毕竟赦儿才是确确实实的压在政儿头上的人啊。
贾代善顿了顿又道:“大哥,咱们可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啊,平日里更是互相扶持,说不得是旁人妒恨咱们兄弟感情好,故意用了赖大之事来隔离咱们兄弟;不说别的,这敬儿好不容易在科举上有了点出息,难不成大哥为了敷儿,全然不管敬儿了?”
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那怕贾代化贵为宁国公,在这朝堂上,说话的份量还是颇不如他,更何况敬哥儿将来要走的是文官之路,在这方面,贾代化那怕有再多的气力也不好使,倒不如他了,他要不是在文官中也有一些脸面,也不能为赦儿求娶到张阁老的掌上明珠。
在贾代善一翻时劝解,时威胁的解释下,贾代化也略略冷静了下来,他初初听到赖大所说之事时,当真是恨不得直接冲到荣国府,把史氏给斩杀了,但他不是只有敷儿一个儿子,总不能为了敷儿,连敬儿的前程都不顾了。
贾代化眼眸微眯,史氏之事可以之后再找回来了,不过宁荣两府的关系可不能断了。
他冷哼一声,冷声道:“史氏也着实不是个好的。”
敷儿之事,暂且不论,不过赦儿一家子之事,的确和史氏脱不了干系。
贾代化直接把调查出来的资料交给了贾代善,“你府里的事情,我就不多管了。这事我已经尽量压了下来,虽说京里知道赦儿离家的人不少,不过好歹这事还没有闹到圣上跟前,张氏也被安葬了,怎么说都是我们贾府里的事儿。”
他让人细细打听过,贾赦已经把张氏给埋葬了,所谓入土为安,张氏既然已经入了土,所有的证据也被掩埋了过去,瑚哥儿又没死,这事说到底还是贾府里的事儿,怎么处理便是他们几个老头子说了算。
贾代善暗暗感激,他虽然人在外地,但也听了一耳朵,知道赦儿这事着实闹的不轻,能够按到现在还未被圣上过问,也没被御史拉出来说事,可见得大哥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贾代善谢道:“多谢大哥废心了。”
他心下感激,大哥虽然疑心着史氏,但还是帮着把赦儿这事给压了下来,可见得大哥心里还是有着贾家,不会为了私情而误了贾家的大事,相较之下,赦儿着实太过任性了点。
贾代化摆摆手,不知为何有一种吃了苍蝇似的郁闷感,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他先前知道了敷儿之事,他说不定就撒手不管了也不定,不过管都管了,他也没有把自个功劳往外推的理。
“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为了贾家,贾代化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对于赦儿之事,你还是想清楚,再做决定才是。”
先前与贾代善讨论这事之时,贾代善信里隐隐透出几分想把贾赦分了出去的意思,他原先也是不反对的,不过贾赦一但分了出去,这荣国府岂不是要落到贾政手上了,想到要便宜贾史氏生的贾政,贾代化便满心不得劲。
不过他也心里有数,冰涷三尺非一日之寒,贾代善对贾赦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想换世子也不是这次才动的念头,要怪也怪这个孩子太不争气,不配做这贾家家主啊。
虽是如此,贾代化还是试着劝了几句,“想想赦儿他娘,怎么说赦儿也是她唯一的儿子,要是赦儿没了世子之位,你怎么跟她交待?”
“这……”一说到贾赦生母,贾代善也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抖了一抖。
“罢了!”贾代善叹道:“暂且看看吧。”
大哥说的没错,赦儿这位子背后牵涉到的人太多,他不可不仔细考虑。
贾代化眸中精光一闪,他这个兄弟平日里也算是杀伐决断的,不过在这男女之事上着实糊涂的很,什么样的女人都敢往床上拉,当年惹了赦儿他娘还不够,险些闹出大事,接着又让史氏未婚先孕,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这男女之事混乱也就罢了,偏生他还管不住史氏,由着史氏把贾赦教坏,也不怕赦儿他娘跳出来跟他算帐。
不过罢了,荣国府再乱上十倍与他何干?只要不出了大折子就好。
贾代化懒得理会荣国府之事,便早早的端茶送客,贾代善也急着跟史氏了解情况,便匆匆回了荣国府。
在荣国府中,贾母早就着急的等待着了,一见贾代善,她连忙迎上,低声道:“老爷!大哥怎么说?还有那赖大一家子……”
早在周瑞家的失踪之后,贾母便让人盯着赖嬷嬷一家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虽是捉到了赖二一家,倒是让赖大一家子逃到了宁国府。
赖大一家子在宁国府待的越久,她越是不安,做为一个大家主母,她的手自然是不干净的,且不说贾代善屋里的妻妾,就连隔壁的宁国府,她也没少动过手,说句不好听的,她这辈子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连她自个都记不清了。
好在去的也不过就一个赖大,只要赖嬷嬷别落到贾代化手上,想来贾代化再怎么起了疑心,无凭无证的情况下也不好对她动手,怎么说她背后还有史家呢。
虽是知道这个道理,但贾母怎么可能安心,这面上难免带了点惊慌之色,贾代善一回府,她便忍不住问起了赖大之事。
不料贾代善不谈赖大,亦不谈贾赦,反倒贾代善直接问道:“敷儿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贾母万没想到贾代善一回来,不是先问贾瑚张氏之事,反倒先问了隔壁宁国府的贾敷,贾母不由得一楞,下意识的避开了贾代善的眼神,“好端端的怎么谈起了敷儿之事?”
啧!贾代善要是不说,她几乎都快忘了贾敷那个短命鬼了。
贾代善仔细观察着老妻面上的表情,心下微沉,一字一句冷声道:“这事最好是与你无关!”
贾代善顿了顿又道:“咱们与宁国府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宁国府好,我们便好,我们好,宁国府也好,无论如何,荣宁两府的关系不能断了。”
贾母微微垂头,明白贾代善还是疑心起了自己,低声道:“妾身明白。”
贾母眼睛乱转,贾敷死了多年,她就不信贾代化还能找到什么证据,唯一麻烦的是赖嬷嬷,也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死到那里去了……
她和贾代化一样,说什么也不相信赖嬷嬷是被鬼捉了,按她看,赖嬷嬷十之八九是跟周瑞家的一样,为了保命,所以抛弃了两个儿子跑了。
虽是走了赖大,但赖二一家子在她手上,她就不信赖嬷嬷当真能狠得下不管自己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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