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的逆鳞便是两个孩子, 史鼒既然想对两个孩子动手,自然犯了他的大忌,再加上他从小鬼口中得知贾代善已经上了折子求换世子,他最后一丝顾忌已去, 便直接压着史鼒直奔应天府了。
贾赦明着是告史鼒, 不过事实上想告的人是贾母,不过子告母仍是逆伦,应天府有权不受, 是以他变了个法, 改为状告史鼒而非贾母,不过他虽然状告史鼒,但有眼睛的谁不知道史鼒这事跟贾母有关,更尴尬的是, 就连史鼒也承认了。
史鼒满身酒气,摇头晃脑, 一脸得意之色。
史鼒傲然道“没错老子就是按着你娘的吩咐要毒哑贾瑚的,你能拿老子怎么办所谓父要子亡, 子不得不亡, 你娘不过是要弄疯贾瑚, 坐实他诬蔑贾老二之事,又不是要他的命,你这个做儿子的除了认了,还能如何莫非你当真敢告你娘子告母可是十不赦”
史鼒一边说,还一边得意的狂笑了起来, 那怕只是作戏,能说到贾赦说不出话来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个史鼒当然不是真史鼒,而是被鬼头附身的史鼒,虽然贾赦手底下有不少小鬼,不过有那能力在白天附身并且能出现在官衙之中的,除了贾赦自个之外,也只有鬼头一个。
不过有鉴于史鼒接下来要爆的料太劲暴,贾赦特意让鬼头喝了不少酒,好做出一副酒后吐真言的模样。
至于鬼头他只能说,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爽的一件事了。不只能喝酒喝到爽,还能够大骂贾赦,当然,他就算头没了,也不会说让他最爽的就是第二点。
应天府尹忍不住抹汗了,且不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不是这样用的,你老把话讲的这么明白,叫他怎么把事情圆过去
“史大公子。”应天府尹陪笑道“您是不是弄错了,贾老太太怎么会要了自家亲孙子的命呢这事想必是个误会吧”
不只贾史两家的人,就连应天府尹都想敲开史鼒的脑袋看看,看看他的脑袋里是不是都塞满了浆糊做为下手之人,那怕这事的主谋是贾史氏,难不成史鼒以为他脱得了身吗
贾史氏这个弑孙之人固然完了,难不成史鼒一个毒害子侄的帮凶会好到那去且不论史鼒倒时会被判个杖责还是坐监,顶着一个毒害子侄的名声,这家伙还能有什么前程
更重要的,应天府尹完全不想掺和进这种后院阴私之中,不过无论他怎么引导或着是阻止,史鼒还是像傻了一样的继续说着。
只听史鼒这个傻子还得意洋洋的续道“当然不是误会姑姑还赏了我一块玉,并着一千两银子,让我把瑚哥儿这事处理干净呢。”
应天府尹绝望了,这贾史两家一定有毒家中子弟一个比一个蠢
是的,那怕贾赦一句话也没说,应天府尹也把他归类为蠢货一流了。
那户人家没有什么后院阴私之事,应天府尹还知道有户人家连着三个嫡子都死在二房太太的手上呢,那又怎么样,那户人家还不是自己处置了,那有闹到官府的里,更别提贾赦贵为荣国府嫡长子,他这么一告官毁的不只是史家的名声,连贾家的名声也跟着完了。
做为荣国府大公子,把自家名声搞臭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怕被贾代善一怒之下,改立次子为世子吗
虽是不屑眼前这二个蠢货,但应天府尹仍不死心的做着垂死挣扎,“史大公子──”
不待他说完,史鼒钭眼瞧着贾赦,满脸得意之色,摇头晃脑道“要不是怕一口气死太多人,让人起了疑心,姑姑本来是连贾琏都想顺手弄死的,我瞧赦表弟你也别死撑了,你就直接自个抹脖子解决自己,让贾老二顺理成章的继承荣国府,也省得脏了我姑姑的手”
史鼒这话说的着实嚣张,好些人望向贾赦的眼神里满是同情,有母如此,还真不如没有,好些人想起近来从荣国府里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莫非贾母当真并非贾赦亲母要不怎么会这么狠心,非得要了贾赦一家子的性命不可
应天府尹直抹着汗,感觉这次当真不好和稀泥和过去了。
史鼒越说越得意,还嚣张的狂笑,嚣张到连应天府尹都想揍人了。
不过他没笑多久,匆匆赶来的史老候爷直接狠狠的一棍子打在史鼒头上。
“胡闹”史老候爷铁青着脸,“你胡说些什么”
这个孩子是醉疯了吗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去让旁人知道
史老候爷笑着对贾赦缓颊道“赦儿别把这混人的话往心里去,你娘怎么可能会要了瑚哥儿的命呢”
他顿了顿又道“你史大表弟喝多了马尿,便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你且别往心里去。”
史老候爷虽是努力把这事定为家中小辈喝多了酒胡闹,但见贾赦都把史鼒捉来见官了,史老候爷心下有数,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好过了。
贾赦冷瞪史老候爷,终于说出了他告官之后的第一句话,“史鼒在我儿的茶里下毒一事可是赦亲手捉到的,况且”他犀利的眼神直接望向史鼒,“这事史鼒也亲口承认了”
史鼒也连连点头,爽快的接口道“没错是我下的毒。”
史老候爷气的又是一棍打过去,喝道“闭嘴赦儿可是你姑姑的亲儿子,那有做祖母会要孙子的性命”
史鼒回道“又不是亲生的”
说完后史鼒就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一般,紧紧捂着嘴,不敢说话,那满脸都是戏,让贾赦默默地给鬼头点了个赞,看不出来,鬼头倒还是个戏精啊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理所当然之色,别说这些日子以来早就有些隐隐约约的说法出来,光是听着史鼒说的话,要让人相信贾老太太是贾赦亲妈也难,那个当妈的能这么狠,非得要了儿子一家子的性命不可更别提里头还有一个奶娃娃呢。
史老候爷气的险些晕死,这事怎么能说出去
他恨的重重的打了史鼒好几下,光听那碰碰闷响,便知道史老候爷可真是气的下重手了。史老候爷打完了儿子,又连忙跟贾赦解释道“别听你表弟胡说,你娘为了你,着实受了不少苦呢。”
想着当年长姐被贾代善所害,未婚怀孕,不得不忍着气,应了贾老太太那些条件之事,史老候爷不免有些唏嘘之色。
史老候爷脸上的神情极为真诚,倒是让大伙都有些不确定了,莫非史鼒当真是喝多了酒,糊涂了
贾赦冷声道“史老候爷当真敢发誓贾老太太是赦之生母”
贾赦连舅舅两个字都不说了,可见得是当真打从心底没把史老候爷当舅舅了。
史老候爷微感不悦,“这是当然”
贾赦步步紧逼,“史老候爷当真敢发誓”
史老候爷冷哼一声,“我敢发誓,如果我说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贾赦微笑,“好”
贾赦眸中精光一闪,既然那么想被天打雷劈,他成全他
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天雷不偏不移的打在史老候爷的脚下,就差那么一点,史老候爷当真要被劈死在当下,不得好死了。
不只史老候爷吓的脸色发白,就连原本半醉的史鼒也吓的酒醒了大半,要不是他还有点理智,只怕早就跑出去躲了,做为鬼魅,他们最害怕的莫过于天雷
史鼒怒瞪着贾赦,悄悄地背着贾赦在背后送上一根中指,死贾赦放雷也不他妈的吱一声
贾赦掏了掏耳朵,故意又问了一次,“史老候爷,你刚刚说了啥”
史老候爷抿紧了嘴,一个字都不敢说。
除了知道真相的史鼒之外,所有的吃瓜群众忍不住望天
好神
而在府衙外看热闹的小鬼们默默地改了下好鬼
都当真应了天打雷劈了,饶是史老候爷再铁齿也不敢再说什么贾母是贾赦亲娘的话了。
不只如此,他还当真一个字都不敢说了,深怕再来一道雷,当真应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下子,这个风向顿时不同了,原本只是祖母弑孙,顿时成了贾母为了荣国府的世子之位而企图谋害贾家大房。
不过应天府尹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旁的不说,这和稀泥的功夫与脸皮之厚确是一等一的厉害。
要知道,这京城里处处都是权贵,随随便便一个牌匾掉下来都可以砸到一个三品官,可见得出京中权贵之多了,他要是不小心谨慎,到处和稀泥,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别提贾赦这事可是牵扯到了四大家族里的贾史两家的,他那好过问呢。
于是乎,应天府尹对府衙外那一群窃窃私语,叫嚣着要真相的吃瓜百姓充耳不闻,仅仅只让人收押了坦承行凶的史鼒,但对于让人提贾史氏受审一事只做不知,不但如此,他还直接来个病遁,连堂都不上了,分明就是要把装死进行到底。
应天府尹打的是冷处理的想法,这京城里天天都有权贵闹事,这后院阴私虽然难堪,那户人家没几件遭心事,再等一阵,只会有其他的事儿闹出来,到时谁还记得贾赦这事,到时候他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将这事混过去便成。
贾赦就算再不满,他一个无官无职的荣国府大公子,能奈他如何
于是乎,应天府尹便大大方方的装起病来了。
就连贾赦都不得不送上一个大写的服了,看来他对当官的厚脸皮程度知道的还是少了点,应天府尹既然能装死到这种地步,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应天知府想要冷处理,还得问问看他手底下的小鬼们同不同意呢。
贾赦先是让应天府尹尝了一次荣国府内不可不说的特产──闹鬼
先是文书里三不五时便冒出写了一个冤字的纸条,墙上偶尔会出现大大的,还渗着血的冤字,半夜还有女鬼敲鸣冤鼓,睡梦中还有女鬼来找他谈心,不过短短几日,应天府尹就从假病成了真病,这一双黑眼圈黑到能跟熊猫比美了。
对此,鬼头表示,这只是小case罢了,要不是他舍不得他的头发,他保证让应天府尹见识一下贞子的厉害。
除此之外,贾赦又让小鬼们将这件事情广告而之,是以应天尹虽是想尽办法,强撑着病体冷处理,还不惜下了死命令,不许衙役们在外面乱说话,但这事终究还是越闹越大,没多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就连在宫里的圣上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平康帝先是将贾代善请封世子的折子留中不发,而且不但亲自过问,还派了他的御前太监夏德全前去听审。
可怜的应天府尹强撑着一双被吓出来的黑眼圈亲自接待了夏德全,一听到夏德全带来的口信,应天府尹想哭了,审啥怎么审是要审史鼒企图毒害贾赦的两个儿子,还是要审贾老太太暗害大房子孙
若要说是前者,史鼒早就认了罪,才刚打了二十大板,眼下都还在关在应天府里呢,要说是后者,贾赦这小子精明厉害的很呢,一句话都没说要控告贾老太太,他怎好去捉贾老太太来问罪呢
况且这贾家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啊。
能够坐得稳应天府尹这个位置的男人绝对不是傻子,他病的这几日也细细品了一下这个案子,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贾赦绝对不是什么只知玩乐的纨绔公子
应天府尹内里把贾赦骂个半死,他也瞧出几分,经过这一事之后,虽说大伙都知道贾老太太并非贾赦生母,但是贾老太太毕竟占著名份大义,子告母乃是十恶不赦之罪,是以贾赦压根就没有控告其母,而是转而告了史鼒,但这事又是因着贾老太太而起,于是乎这事顿时成了个死结。
贾赦不敢告,他也不敢审,这不就成了一个死结吗
应天府尹暗道倒楣,以后谁要是跟他说贾赦蠢,他就跟谁急
这事既已成了死结,应天府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圣上要他好好审些什么,当下把夏德全恭恭敬敬的请进后堂,亲自奉了杯茶,问道“敢问大人,圣上究竟是想”
夏德全轻抿了一口清茶,神色怡然,他淡淡道“该怎么审,便怎么审。”
应天府尹苦笑,“夏公公,这事可没这么简单啊。”
应天府尹略略解释了一下,史鼒之事暂且不论,虽说这事是祖母杀孙,但贾赦又没告其母,这案一开始便不成立,又如何审之。
要是贾瑚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他们做官府的自然要主持公道,可贾瑚眼下还活的好好的呢,贾赦又没有控告其母,这叫他们怎么动作
当然啦,他们固然是可以继续追下去,不过很现实的一点,对方可是荣国公夫人,而且他并不姓包,所以
只要贾赦没明着告,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装死。
夏德全微微沉吟,“贾赦竟然没状告其母”
自家娘子死了,就连儿子都差点没了,这种事情贾赦都忍得住
应天府尹直言道“子告母为十不赦。张氏之死又难以去查,贾赦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按着坊间流言,张氏是死于秘药之下,不过说句不好听的,那怕是太医都不见得能查得出秘药了,更别提应天府里小小的仵作,要是老仵作有那能力,他就不必在应天府里混口饭吃了。
更何况张氏已经下葬,莫说贾赦不会让他们动张氏的尸身,即使贾赦肯,他们也没那胆子,毕竟张氏可是张阁老的嫡亲闺女,怎么说都是高门贵女,那好让人看了身子呢。想来贾赦也是知道这一点,压根就没有说张氏之事,只是针对史鼒毒害其子之事说事。
夏德全狐疑道“不是都知道贾史氏非其亲母了吗怎么还告不得”
又不是亲母,怎么还十不赦了。
应天府尹一听到贾史氏这三个字,而非什么贾老太太或着荣国公夫人之类的,应天府尹心中一动,便知道圣上的风向了。
虽是好奇着究竟是贾家还是史家让圣上不喜了,但应天府尹还是解释道“虽非生母,但这族谱上贾赦始终是贾史氏所生,在名份上,终究是他娘,况且即使没生恩也有养恩,贾恩候这事怕是不好办啊。”
虽是恼恨着贾赦找事,不过想一想贾赦的情况,应天府尹也不由得同情起贾赦了。
明知道仇人在那,偏生碍于母子之名,只能忍着,他要是贾赦,只怕早就忍出病来了。
夏德全微一沉吟,“子告母虽是十不赦,但贾史氏非生母,况且就我所知,贾赦乃是先贾老太太亲自抚养,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应天府尹心下琢磨着,“圣上的意思是”
夏德全笑而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太抽了,更了半天才更上。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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