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通房

    知道大老爷回府，不用焦二吩咐, 贾赦以往的姨娘通房早就在东院外等着了。

    贾赦生前好色归好色, 但他的眼光也是挑的很, 姿容略差一点他都是不要的，贾母为哄着他，平时也没赏他好些貌美丫环, 有好些甚至还是从那种地方买回来的, 只见一水姿容艳丽的姨娘通房一字排开, 旁人也就罢了, 贾政顿时有些走不动了。

    贾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只觉得每个都生的好生可怜可爱, 他暗暗有些不平, 旁人都说母亲待贾赦不好，要真是不好，怎么会赏这些美婢给贾赦就连他都没这福份, 这贾赦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糟蹋了母亲的一番好意。

    几个女人一见贾赦出来, 连忙盈盈拜倒, 有几个大胆的甚至还不断地向贾赦抛着媚眼，其中跟着贾赦最久的林姨娘甚至还抹着泪，娇声道“奴家终于等到大老爷了。”

    而另一个跟他跟了多年的陈姨娘虽然没说话, 但那一双眼眸就紧紧的盯在贾赦身上，隐隐含着泪水，倒有几分喜极而泣的味道。

    贾代善微微皱眉, 顿时想起海靖身边一连串的俄罗斯美男，原本对贾赦起的一点愧疚之心又收了回去了，贾代善不由得暗叹，贾赦这点倒真和他娘一样，都是个好美色的。

    要是以往的贾赦见到林、陈两位姨娘的态度，必定会极为受用，但眼下他却只觉得头疼，再看了一眼那群好些连他都记不得的女人，贾赦只觉得无比头痛。

    他的通房、姨娘甚多，而且他又是个没长性的，往往好过一阵之后便撤了手，这群女人之中，他还记得的着实不多，不过

    他的目光颇有深意的在林姨娘脸上扫了一扫，眼眸微沉，有些人，有些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贾赦阴冷的目光直望着林姨娘和陈姨娘，嘴角微扬，这一次，他该怎么好好报答这两个女人呢

    虽说贾代善分了间五进大宅，也分了好些家生子给他，不过贾赦除非疯了才会继续用那些荣国府的家生子，才刚离开荣国府，他便让人去唤管家处理了。

    至于那间五进大宅是贾代善原本打算分给贾政的那一处，地点极好，占地也大，即使将来瑚琏两个人娶妻生子之后也住得开来，不过眼下那间五进大宅，尚未整理，住不得人，贾赦无法，只好把那群女人带回夏德全先前送他的三进院落之中。

    门房老王见着贾赦突然引了一群女人回来，不由得一楞，“大老爷，这是”

    他忍不住好奇望着，心下暗暗琢磨着，这群仆不仆、主不主的女人究竟是那来的这事要不要跟夏公公说上一声

    虽说不好让大老爷一直旷着，不过这么多女人会不会把大老爷的身子骨给勾坏了

    贾赦也懒得解释，挥了挥手，“去寻个人品好的官媒过来。”

    除去几个贾母当年赏给他的女人之外，其中有不少女人倒也算是安份，本来留下来也无妨，不过他现在是半鬼之身，不好亲近女子，一个不小心便会把这些女人吸干了；即使他不亲近她们，也难保她们不会爬起他的床来了。

    毕竟对这些通房、姨娘而言，没什么比生个儿子更正经的事了，是以贾赦想了想，便准备寻个人品好的官媒，每个人都给份嫁妆，直接把人打发出去罢了。

    贾赦的话语才落，众女无不脸色大变，林姨娘尖叫道“不要妾身绝对不离开大老爷。”

    林姨娘也顾不得一旁还有旁人，整个人都扑到贾赦身上了，她泣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生是大老爷的人，死是大老爷的鬼，妾身绝对不离开大老爷”

    贾赦离家的这段期间，她们几个女人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出路，几个年轻的丫环也就罢了，但她和陈姨娘年纪大了，当年又被灌了绝育药，生不出孩子，要是离开贾赦，那还能找个好的，还不如赖在大爷这边，想来大爷也不会不管她。

    贾赦意味深长朝着林姨娘与陈姨娘瞧了一眼，“你们怎么会没地方去呢回到老太太身边伺候她不是挺好”

    两女脸色一白，强笑道“妾身不明白大老爷的意思。”

    “你们明白，你们怎么不明白呢”贾赦悠悠道“你们两个可是老太太特地从那种地方买回来的，最是懂男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大老爷”林姨娘强笑道“大老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咱们虽然是老太太赏给大老爷的，但是──”

    贾赦冷冷道“当年先老太太走的那一日，要不是你们给我下药，我又怎么会连先老太太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最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便是当年自己对这两个女人太不提妨，竟让她们对他下药，错过了先老太太的最后一面，现在想想，当时先老太太强撑着病体等着见他最后一面，必定是要告诉他他生母之事。

    但他当时因为被下了药之故，整个人睡死过去，再醒来之时，先老太太已经走了，错过了先老太太的最后一面，也错过了得知自己生母真相一事，要是他那时知道贾母并非他生母，对贾母多了些提防，或许他生前也不会落到那般的下场。

    林姨娘脸色一白，顿时知道大老爷什么都知道了，连忙跪下求道“大老爷，妾身妾身们也是被老太太逼的，咱们的身契都在老太太手上，不能不听老太太的话啊。求你看在妾身伺候你一场的份上，给妾身一条活路吧”

    贾赦冷声道“我给了你活路，谁给我活路过”

    做为鬼王，他一向不是什么慈善人

    贾赦倒也没有把事情做绝，那些安份守已的通房、姨娘则是被他好好的送了份嫁妆，又让官媒寻了可靠的人家，发嫁了出去。

    而像林、陈两位姨娘这般的则是从那来便回那去了。说起来，贾母当年为了让人带坏他，还真没少下本钱，好些人都是她从那种地方买来的，着实不便宜，贾赦也不客气，直接让人把她们卖回那种地方去。

    虽然这几个姨娘、通房都会不是完壁之身，年纪也有些大了，不过容貌娇艳，又是曾经训练过的，老鸨笑咪咪的把这些女人买了回去，还给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当然，老鸨也不是看中这几个女人的皮肉钱，而是看上了这群女人的附属价值，这阵子大伙嘴上不说，谁不好奇着荣国府里的事呢，这几个女人又没被灌哑药，正好可以跟客人们说一说荣国府里的八卦，就冲着这一点，老鸨便乐的给贾赦一个好价钱。

    除了通房、姨娘之外，贾赦也把荣国府分给他的家生子打发了大半，只留下小部份当真老实的，不过贾赦也不敢真信了他们，也不过是安插那些人做一些不重要的杂事，瑚琏两个哥儿身边留下的还是贾德全当初所送来的人。

    那些人虽然大多是宫里出来的，听的也是平康帝与夏德全的命令，不过也因为如此，贾赦反而更安心些，不用担心这些人被旁人所利用了。

    毕竟眼下药玉被刮掉了大半玉皮，也不知道那避毒玉牌还是否有效，他又不可能时时跟在两个孩子的身边保护着他们，有宫里的人护着两个孩子，反倒比他自己护着还要安全些。

    贾赦虽是打发了通房、姨娘又打发了一批家生子，但不知怎么的，旁人还道他对张氏有情有义，在京中的名声一下子反倒好了不少，反倒是贾政那一房，自分宗之后，整房顿时处于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处境当中。

    贾史氏的私房极多，再加上荣国府一半的家财与张氏的嫁妆等等荣宁两府的下人都出动了，搬了大半天这才搬回贾赦的私宅之中。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暪不过旁人，且不说被气病了的贾政，就连王夫人都快气疯了。

    这荣国府的家产也就罢了，但见着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从贾史氏的私库里拉出，一想到这些原本应该都是她的珠哥儿的，就这样平白便宜了旁人，王夫人再也忍耐不住，连忙跑到贾政的书房，想找贾政问个清楚明白。

    不料王夫人才刚进书房，却看见贾政正抱着周姨娘，下做着不堪入目之事。

    贾政虽然不行了，但做男人的，那肯承认自个不行，这段时日他没少私下寻医问诊，各种药更是没少吃过，还开始另寻偏方，变着法子折腾起人来了。

    贾政其实是被鬼吓出来的心理毛病，吃了一些烈性药物之后，自然略好一些，不过也因此，他书房里通房、小厮好些都被他折腾病了，甚至还有一个受不了而自尽。

    书房里的通房都被折腾的很了，着实怕了他，便直接推了病休，他又怕再闹出小厮自杀之事，也不好找小厮，贾政又不愿意面对王夫人那一副苍老的面孔，便干脆拉了周姨娘来胡天胡地，两人闹的正起劲之时，偏生王夫人在这时撞了进来。

    周姨娘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衣衫不整，连忙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

    她这阵子也被王夫人给整惨了，原本她以为做了荣国府的姨娘之后，便会有好日子过的，怎么知道这荣国府里规矩大，这姨娘不是伺候老爷，反而是伺候起太太了，她日日都得在王夫人房里立规矩，一整天站下来，站的她腿脚都快癈了。

    更别提王夫人恼着她，故意让人整着她，明明是个姨娘，但这日子反而过的连个大丫环都不如，偏生贾政也不帮着她，一味的只知道治他的毛病，这段时间以来，周姨娘着实被折腾的苦不堪言，一见到王夫人，周姨娘便吓的厉害，连忙立正站好，连贾政也不顾了。

    见到书房里的情景，王夫人气的险些仰倒，她为他们这个家不惜弄脏了手，日日吃不好，睡不好，甚至还每每做着恶梦，总是梦到张氏来找她索命，结果没想到贾政竟然在书房里舒舒服服的抱姨娘

    王夫人气的直打颤，“好个贾政你这样可对得起我”

    贾政正在兴头上，突然被王夫人打断，当下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嫌恶的瞧了王夫人的头上一眼，“还不快给我回房去，瞧瞧你这模样，也好出来丢人现眼。”

    也不看看自己的鬼样子，就这样子还敢出来见人他没把她休掉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我丢人现眼我再怎么丢人现眼也及不上你”王夫人骂道“你母亲谋害长媳、长孙，而你还占了长嫂嫁妆，现下全京城里谁不知道你贾存周做的好事”

    和她相比，贾政才是真的丢脸丢大的人，方才她都听了一耳朵了，贾政拿了张氏的嫁妆走礼，被公公发现了，公公还气的打了贾政一巴掌，过不了两天，这事早晚会传遍全京，到时候，贾政才是真正没脸见人的。

    王夫人冷笑道“我倒想知道，要是赵山长知道你那字画是从张氏嫁妆里弄来的，他还会让你上应天书院附学吗”

    旁人不知道张氏嫁妆去了那里，但她可是再清楚也不过的，贾政拿了张氏嫁妆来讨好应天书院的赵山长，好不容易才求得赵山长指点他的功课，赵山长最是端方，要是知道了这事，并定不会再教导贾政。

    王夫人这话当真是刺中贾政最恐惧的那一点了，平时他做什么都有母亲帮衬着，就算出了事也有贾赦背锅，而这一次

    如果要是赵山长知道他送的东西其实是长嫂的嫁妆

    贾政不知是急还是气，整个人都微微发抖了起来。

    王夫人得意的睨了他一眼，“贾存周啊贾存周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要不是靠着老娘的嫁妆，你那有眼下的风光”

    要不是靠着她的嫁妆银子帮着贾政买文章，买诗词，还花银子养着那些清客，就凭他贾存周连半调子的学问，他那有那个本事去什么文会，搞什么以文会友。

    “你”贾政大怒，他嫌恶的瞧着王夫人的秃顶，怒道“有那心思学人嚼舌根，还不快好好养养你的头发，瞧你这副鬼样子，那配做咱们荣国府的当家主母”

    这副模样，他瞧见了都觉得恶心。

    就像贾政最不愿听到有人说他盗用长嫂嫁妆一事一般，王夫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谈到她的秃顶。

    自从被鬼剃头之后，王夫人便对自个的三千烦恼丝宝贝的不得了，各种药膏没少摸过，甚至还忍着羞耻，让人请了太医来瞧，但不论是吃了多少苦药汁子，还是抹了多少药膏，始终无效，再一听到贾政又拿着她的头发说事，王夫人当真气疯了，随手捉着东西往贾政身上砸去。

    贾政本来还有些狼狈尴尬，但见王夫人竟然敢对他动手，顿时也怒了，“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女子该学的三从四德呢都学到那里去了

    他当年就说过不要娶武将人家的女儿，是老太太说王氏嫁妆丰富，又同为四王八公之后，身份不比张氏差了，他这才捏着鼻子娶了。

    果然这武人家的女儿性子全然不如文人家的女儿柔顺，也不懂得帮衬丈夫，要是他娶的是文人家的女儿，那会连张略好一点的字画都没有，不得不拿长嫂的嫁妆走礼了。

    贾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拿张氏的嫁妆是他的错，反倒怪起王夫人没法子帮衬丈夫，连张字画都要他自个张罗。

    王夫人生在武人世家，这三从四德当真没细读，她也知道自己的嘴皮子功夫不如贾政，于是便干脆不说话了，直接上手了。

    王夫人疯狂的捉着手上的东西往贾政身上丢去，这准头极好，件件都从不落空，贾政一开始还左闪右躲，破口大骂，到后来也撑不住，直接一挥手拂袖而去，骂道“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贾政跑了，王夫人还气的追了出去，李大家的见这着实不像样，忍不住劝道“太太，何必为了个周姨娘坏了你和二老爷的夫妻之情呢”

    想当年大房那不知有多少姨娘，也不见大太太为此和大老爷置气过，说句不好听的，姨娘不过是个玩意儿，只要不生孩子，怎么的都无所谓。

    况且周姨娘是被他们灌过药的，怎么都生不出孩子，二老爷宠着周姨娘，也比宠着其他女人好些。

    王夫人恨恨道“贾政凭什么玩女人就凭他那一点子月钱，那有什么资格养姨娘最后还不是跟我伸手拿银子”

    老太太不在了，没人会再贴补贾政，贾政以后也就只有那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平日里自个花销都不够了，那够养什么姨娘、通房，最后还不是得从她口袋里掏银子，帮他养着姨娘。

    王夫人一方面是舍不得银钱，另外一方面是不甘心，人人都说贾赦不如贾政，但事实上呢莫说贾赦在张氏生前也算尊重张氏，张氏死后，他甚至把那些通房、姨娘都打发掉了，相较之下，贾政此人当真令人失望。

    王夫人一扫四周，不见方才那个跟贾赦的周姨娘，怒道“那个贱人呢”

    李大家的陪笑道“老奴让人送周姨娘回房了。”

    “还回个什么房”王夫人怒道“在大太太孝期勾引老爷，打死都是该的。”

    李大家的脸色尴尬，说是大太太的孝期，但谁还记得这事不要说二老爷了，就连太太自个眼下穿的都是一袭红衣呢。

    王夫人不耐烦的挥手道“让人直接把周姨娘拉下去重打十板子”

    “这”李大家的一楞，但一见到王夫人的眼神，马上改口道“太太说的是，老奴马上让婆子好好责罚周姨娘。”

    见王夫人生气，李大家的还当真让人把周姨娘拉下去，狠狠打了一顿，虽是处罚了周姨娘，但王夫人还是一脸郁郁之色，李大家的叹道“太太何必跟二老爷一般见识，这男人不就是这样吗。”

    李大家的顿了顿道“眼下老太太不在府里，太太不如趁机把珠哥儿接回来，好好养着才是。”

    男人重色，太太自秃顶之后便没了容貌，也怪不得不讨老爷喜欢，不过这丈夫那有儿子重要，还不如趁着老太太不在的机会，把珠哥儿要回来，好好养大才是真的，这儿子只有养在自个身边才亲啊。

    王夫人不耐烦道“把珠哥儿带回来做什么我可耐不住他哭闹，况且虽说老太太不在了，但老太爷还在呢，能养在老太爷跟前，也是珠哥儿的福份。”

    王夫人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眼下老太太的私房全都便宜了大房，老太爷手里的私房可不能再便宜旁人了。

    让珠哥儿养在老太爷身边，老太爷自然会多偏心珠哥儿一些，然后她再时不时哭诉一番，将来老太爷自然会多分些东西给珠哥儿，就像当年先老太太把自个大半的私房都分给了大老爷一般。

    王夫人记挂着贾代善的私房，打定了主意，自然说什么都不肯把贾珠带回来了。

    李大家的嘴唇微张，想说老太爷一个大男人那会带孩子呢珠哥儿小小年纪，要是没人护着，被人暗算了怎好

    不过她素来知道王夫人的性子，知道王夫人是个听不进人劝的，也只能罢了，想来老太爷经过这些事后，也会略略注意一些吧。

    王夫人不知道李大家的担心，只一心为了被贾赦拿走的那些财产而心疼着。

    她沉吟片刻，“让人去趟王家，把王管家给我请过来。”

    要对付贾赦，还是得请二哥出手才行。

    “是。”李太家的才刚应下，只听王夫人又道“且慢”

    王夫人眼眸微眯，她上次才跟着二哥商量着贾赦之事，本以为二哥会帮着她解决贾赦的，结果二哥反倒是回信斥责了她一番，如今再找二哥，只怕二哥还是一样不肯帮忙的，与其请二哥出手，还不如自己来。

    王夫人不知道贾赦截了信之后，又让鬼秀才照着王子腾的笔迹重新写了一封信，好绝了王夫人从王子腾这边索要人手对付他的路，还道王子腾怕事，不愿意得罪贾家，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自己出手了，横竖只要有钱，她就不信雇不到几个杀手。

    王夫人冷声道“把辛道婆给我请来。”

    听辛道婆说，这江湖上有些人只认钱，只要有钱，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夫人继续做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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