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佬说一不二,没人敢反对,他说吃什么自然就是吃什么。
陆远星在耿一淮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和严清无辜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准备乖巧点好外卖,吃完赶紧跑得越远越好,再也不逗严清。
电话刚打出去,耿一淮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陆远星“”老实说,这一眼看的他手疼。
他颤颤巍巍按掉了这通电话,一张帅脸此刻的表情惨绝人寰“我还能挣扎一下吗”
严清“啊”
耿一淮不说话。
陆远星“好的我知道了。”
他们此刻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严清还在暗自揣测陆远星和耿一淮的相处模式似乎有点不对,不像是朋友,反倒像是上司和下属。
可是耿一淮妖力比他还薄弱呢对方又不是妖族长老,妖力连他都察觉不到,弱成这样,怎么会是陆远星的上司
可能只是因为耿先生有钱吧毕竟人类社会,有钱就是爸爸。
他得出结论,空气中突然波动了一下妖气,陆远星从厨房移来一口锅,右手一动,划出绚烂妖火烤着锅底,左手左手袖子一荡,一根弹性十足保养极好的鱿鱼触须出现在了严清和耿一淮面前。
小花妖第一反应是咽了咽口水。
耿一淮“”
陆远星“”
小花妖第二反应才是惊讶“诶原来你是鱿鱼”
突然明白了耿一淮说想吃铁板鱿鱼是什么意思了
陆远星显然早就明白了。
五分钟后。
弹性十足、还带着充沛妖气的铁板鱿鱼在锅底滋啦啦地冒着油,海鲜特有的香气飘荡在耿一淮家的客厅,陆远星麻木地给自己的触须撒了把盐。
严清盯着锅里大块大块的鱿鱼须,再次咽了咽口水。
陆远星“”
三十分钟后。
严清“嗝。”
陆远星“”惨无妖道。
六十分钟后。
陆远星“不能剁了,再剁自杀。”
严清没做好表情管理,下意识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陆远星“”
耿一淮终于大发慈悲“我也饱了,一会有工作。”
这句话等同于大赦天下的圣旨,陆远星摸了摸自己刚长出来的手臂,就差没有感恩戴德叩谢皇恩。
他赶紧说“那我不打扰了”
随即起身快步往外走去,不过几秒,门外就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带起一阵风声。
厨房内,鱿鱼须的香味还萦绕左右,严清看着耿一淮起身走向书房,突然喊住对方“耿先生”
耿一淮回头看他,深蓝色的眸子一望无际。
“没、没什么,我上楼了”
他想多了吧
耿一淮怎么会因为陆远星欺负他才这么做呢陆远星摘他眼镜不还给他是在横越,耿一淮又不在场。除非对方能在千里之外就看到一切可是耿先生这么弱,做不到的。
兴许是耿先生和陆远星朋友之间的叙旧方式
正在开车火速逃离现场的陆远星如果知道严清这个想法,恐怕会跪下来叫他爸爸。
和耿一淮称兄道弟当朋友
除了陶宁谁敢啊。
又下雪了。
严清和耿一淮商量之后,刚把旧房子天台上那些草木搬到耿一淮家的阳台上,透着朦胧天光的天穹洒落下一片片碎絮。
他也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体里那刚刚孕育的小生命。
耿一淮家门前渐渐堆积落雪,周围宽阔无际,别墅伫立在风雪中,门前的青年蹲下,轻轻捧起一堆雪。
小花妖穿着纯白色的鹅绒大衣,又黑又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片雪花,在眨眼间抖落而下。
越来越敏感的身体立刻感受到了手掌的冰凉,那孕育的小生命似乎发生抗议一般,妖力微微动荡,在他周身凝结成界。
严清觉得很玄妙。一个月前的他,觉得他作为一个花妖,漫长的一声或许是在离群索居、无止境地写故事中度过,花妖族觉得他可有可无,人类社会他和万万千千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走到哪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最好最好的未来,或许他能找到一个真诚的伴侣,一起渡过妖族漫长的岁月,一起凋亡。
可现在,这个孩子的到来突然让他对平庸的未来做的所有心理准备都没用了。
积雪收到挤压的沙沙声响起,软绵绵的雪地留下一排脚印,小白团子飞奔着冲到了严清的怀中,和他那白色鹅绒大衣融为一体。
严清一如往常稳当地接住胡冉冉“来了呀。”
“你现在住在这里吗”小狐狸抬起那张猫脸,圆圆的耳朵在落雪中一动一动的,“怎么突然搬了都没告诉我一声,搬了才说。”
这里并不偏僻,离杨城市中心不远,走哪都是差不多的路程。可是周围却不喧嚣,高楼大厦要走出一段路才能瞧见,像是专门买了一处地,专门开阔一片路,只为了在这里建这一栋别墅。
胡冉冉左右看了看,圆圆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敏锐即便是她,在人类社会买这么一处宅子都做不到。
严清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笑了笑,眉眼微弯“你忙,小事我就不打扰你。这不是搬进来就告诉你了”
他将胡冉冉放到了地上,小狐狸爪子扫起一堆雪,严清极有默契地接过,慢慢在手中搓揉成团,愈搓愈大,一副堆雪人的架势几百年生成人形的生涯,小狐狸也是这样挥动爪子,将雪堆送到玫瑰枝桠那处,一花一狐这样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呀我最最最喜欢小阿花了”
阿九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亲人,他不想拖累或者影响到对方的生活,但是如今事情解决一半,他也应该交代了。
不等对方开口,严清便自己坦白道“阿九,我今天约你见面,是因为”
“嗯嗯”小狐狸眨眨眼,发出软糯的哼叫。
“我授粉期安全度过了。”
啪唧。
白色肉爪子不受控制狠狠一拍,粉色肉垫按下,直接将严清刚搓出来的雪球拍扁了。
严清一口气说完了“然后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传话符咒,上面写的东西挺准的。”
他伸手,摸了摸阿九的背,只当小狐狸那张大的圆眼睛是因为惊讶,并没有捕捉到对方黑黝黝的瞳孔中闪过的不明情绪。
他以为自己的青梅竹马小妹妹第一时间关心的肯定是他亲生孩子这件事,岂料话音刚落,阿九开口,那本该软糯的声音像是盖了一层纱“小阿花,是谁”
“啊”
“你授粉期,要安全度过不是要找对象吗”
“啊”严清脸色一红,在这漫天白茫茫中分外明显,“就是,嗯,一个普通妖族。说起来,这里还是他的房子,虽然他妖力微弱到根本感知不到,但他在人类社会挺成功的”
他不自觉就开始列数起耿一淮的背景和优点,阿九的爪子紧紧抓着雪地,语调偏低“你为”为什么先不找我
不远处汽车引擎声靠近,有人回来了。
这话卡在小狐狸的喉咙里,她抬眸,看着青年那微微开合的唇,忍了几百年,这回终于忍不住了。
可她还是不敢碰。
她抬起来,在严清猝不及防间,用力舔了一下严清的下巴。
严清有些懵“阿九”
前方传来车门狠狠关上的声音。
“妖力微弱”的耿先生今日不知道为何下班得这么早,连司机都没有带,一个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第一眼就瞧见小狐狸粉嫩舌尖勾上青年的下巴。
这一举动仿佛是故意的,好似特地做出来给他看的一样。
车门一关,半蹲在地上搭着狐狸的青年倏地转过头,抬眸看着他“耿先生你今天下班好早。”
好早
难不成不希望他这么早吗
明知青年的眼神充满了澄澈与无辜,耿一淮还是不可抑制地往那最黑暗的深处想。
他知道这样不对。几千几万年黑暗无际的过往让妖族长老和陶宁都忌惮他,也将他的心绪改变得彻彻底底,第一眼永远看到的是最黑暗、最恶意的猜想。
严清对此无知无觉,似乎连刚才狐狸形态的阿九舔他那一口都没掀起什么波澜毕竟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公母雌雄都没有,小狐狸还盘着他的身体睡过呢。
他抱着阿九起身,笑道“那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算是我妹妹吧,我们在一个地方修行的,她叫胡冉冉。阿九,”严清低头,“这就是耿先生,我刚才和你说的。”
阿九脆生生地打招呼“耿先生好”
耿一淮眯了眯眼,嗓音听不出喜怒“我回来是因为你。”
“诶”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走吧。”
他将严清怀里那只小狐狸挑衅的表情看在眼里,转身回到了车上,根本不觉得严清会拒绝。
严清也确实不会拒绝。毕竟都住在人家家里了,他对耿一淮有近乎直觉地信任,对方总不会害他。
他抖落身上的雪花,笑吟吟地坐上副驾驶,反应和结果都在耿一淮的预料之中。
除了怀里抱着的那个非要跟上来的小狐狸。
小狐狸还嫌不够,趴在严清的怀里,白茸茸的脑袋一直在严清颈侧挪来挪去,时不时非要青年和她搭话。
“小阿花对我最好了。”
“小阿花是不是最疼我”
“我好喜欢花花”
“小阿花”
耿一淮“”
他转头,淡漠地同小狐狸对上视线。
这一眼充满了警告与危险,胡冉冉下意识一怔,这才色厉内荏地给耿一淮传音道“你别打阿花的主意”
严清听不到的传音中,耿一淮带着冷意嗤笑了一声“你骗了他。”
这话没头没尾,胡冉冉却瞪大了眼睛,突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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