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竭力想要抓住他的手, 下一秒却开始坠落。
满身烟尘的托尼跪在地上, 怀里抱着一动不动的佩珀, 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只有嘶哑的哭声在不断回荡。
穿着一袭红裙的佩吉向他伸出手, 金棕色的卷发，带着笑容的脸庞，她的美丽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史蒂夫想要牵住她的手, 却怎么也无法真正触碰到她。
佩吉仍然伸着手, 头发渐渐变得花白, 笑容渐渐变得衰老。
她笑着，眼睛里流下了泪水, 然后放下手, 转身离开。
她在前方挽上一个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吻了下她的额头。两人相视而笑着，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绕着他们嬉笑奔跑。
他们一起，走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史蒂夫睁开眼睛, 在昏暗的房间里, 意识到他正躺在床上，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梦。
他翻了个身，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4:51，还没到太阳升起的时候。
史蒂夫转过头, 有些怔愣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 他坐起身, 下了床，走进浴室。
洗漱完，换好t恤和运动裤后，史蒂夫走出他的卧室，来到公共区。
昨天晚上时间太晚，复仇者们和巴基都干脆住在了斯塔克大厦里这里有每一个复仇者的专属房间，还有很多客房，就算是再多个正义联盟也完全能住得开。
不过现在还早，他应该是第一个起床的。史蒂夫想着，打开冰箱门，拿了瓶水。
“史蒂夫”
史蒂夫循着声音转过头，就看到娜塔莎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正越过沙发背看着他。
“娜特，”史蒂夫有那么点惊讶地看着娜塔莎，接着就意识到她或许也和他一样做了个不那么美好的梦，“你要喝点水吗还是咖啡或者别的”他问道。
“水就好，谢谢。”娜塔莎扯了下嘴角，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往常没有的低沉。
史蒂夫拿了两瓶水，又从电视前的沙发上拿了两张毯子。然后他走到娜塔莎身旁，将水和毯子递给她，“我能坐在这儿吗”他看了眼沙发的另一端，问道。
娜塔莎一边将毯子展开裹在自己身上，一边点了下头。
史蒂夫坐在沙发上，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舒服地叹了口气。
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城市的灯光看起来格外遥远，似乎与他们隔着一层稀薄的雾气。
就这样默默俯视着还未醒来的纽约城，史蒂夫感觉梦中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了。
“你饿吗”过了不知道多久，史蒂夫转过头问娜塔莎道。
娜塔莎下巴埋在毯子里，点了下头。
“三明治”
娜塔莎再次点了下头。
“等我一会儿。”史蒂夫说着，站起身，走向烹饪区。
他快速地做好了四个鸡蛋培根三明治，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然后回到沙发边，将一个盘子递给娜塔莎，自己端着另一个盘腿坐在沙发上。
“我做了个梦。”娜塔莎有些心不在焉地咬了口三明治，嘴里新鲜番茄酸甜的味道让她突然有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我也做了个梦。”史蒂夫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培根的咸香和煎鸡蛋的油香让他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梦见我是个芭蕾舞演员，在舞台上，踮着脚不停地旋转、旋转。”娜塔莎回忆着说。事实上，她不止梦见了这段虚构的记忆。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她早已习惯了梦见这些，完全可以在醒来后翻个身接着入睡，或者起床一切如常地洗漱、工作、生活。
但这一次，梦境有了些不同。
梦里的她在舞台上，旋转着，随着音乐舞蹈。台下，所有复仇者坐在那里，他们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容。然后灯光一闪，复仇者们不见了，只剩下她站在舞台上，环顾着空荡荡的剧场。
“我梦见了佩吉，她还是那么美，只可惜和别的男人走了。”
史蒂夫的声音让娜塔莎从那个梦里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史蒂夫大口大口咀嚼三明治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调侃道“你知道这并不只是梦。”现实中，佩吉也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而且还度过了幸福快乐的一生。
史蒂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是啊，生活就是这么强奸我的。它上了我不说，提上裤子后还给了我一拳。”说完，他又接着吃他的三明治，好像生活再怎么糟糕都不能影响他填饱肚子。
娜塔莎不禁笑了起来，头侧倚在沙发背上，“然后呢，你给它一拳了吗”
“当然，女士，我把它按在地上打。”史蒂夫点了点头，看着娜塔莎回答道。
然后没过两秒，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偶尔能给生活一拳，证明我还活着。但更多的时候，老天啊，它让我又累又痛。”
娜塔莎细细端详着史蒂夫的脸庞，“所以你做梦了，一个噩梦。”她轻声说。
史蒂夫沉默了几秒，问道“你想听实话吗”
娜塔莎停顿数秒后，点了下头。
“我一直都做噩梦，这从我小时候就开始了。”他垂着视线，看着自己盘子里的三明治，“当我还是孩子时，约瑟夫我的父亲，他是我大多数噩梦的主角。
而等我走上了战场你知道，一切只会变得更糟。”他耸了下肩说，然后拿起盘子里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娜塔莎看着史蒂夫，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她的三明治，“或许你不记得了，我在二战时就见过你。”
她知道史蒂夫并不需要她的安慰。这个男人不论怎样被打倒，都会重新爬起来，告诉他的敌人无论是生活还是某个更强的人，“我依然可以战斗”。
史蒂夫咀嚼的动作顿住了，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但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什么头绪，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娜塔莎。
“罗根杀了忍者组织手的首领，我那时就跟在他身边。最后你和他一起把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娜塔莎回忆着那时候罗根拉着她，一剑杀死了一个忍者。而她回过头，就看到美国队长一拳将一个纳粹士兵打得吐了血。
“你”史蒂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娜塔莎，记忆里那个红发的小女孩儿渐渐和眼前裹着毯子，侧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人重合了，“你就是那个跟罗根抢着杀人的小姑娘”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红发小女孩儿跳着脚，指责罗根抢走了她的暗杀目标的彪悍样子。说真的，那一幕完全破灭了他对有个女儿的向往。
“这就是我在你印象里的样子”
史蒂夫咳了一声，咬了口三明治，说道“我完全没想到那就是你。”
娜塔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史蒂夫。
好吧，她必须得承认她那时候确实因为没有完成暗杀任务，而表现得有些急躁。娜塔莎在心里想到。
“我那年只有13岁，”她倾身拿过放在小几上的水，扭开瓶盖喝了一口，“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以为做特工就是世界上最酷的事情。”
“我敢保证你比世界上9999999的女孩都酷。”史蒂夫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将盘子放到一边，用纸巾擦了擦手说，“而剩下那000001和你一样酷，比如神奇女侠。”
娜塔莎重新舒服地侧靠在沙发上，看着史蒂夫，“我也敢保证没有男人会想跟你口中000001的女人结婚。”她打趣似的说道。
“真的吗”史蒂夫做了个浮夸的疑问表情，指了指二层的实验室。
娜塔莎挑了下眉，“你知道他连自己都还没搞定。”
“可我也知道你对他并不是没有好感。”史蒂夫歪着头，将纸巾投进了几米外墙边的垃圾桶。
娜塔莎垂下了视线。
史蒂夫将毯子裹在身上，调整了下姿势，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沉默许久后，娜塔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见过太多超级英雄、义警、特工，他们的生活就是永无休止的战斗。而布鲁斯，他是我见过的最不像超级英雄的超级英雄。在他没有变绿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科学家。”
“而这吸引了你”史蒂夫问道。
娜塔莎抬起眼睛看着他，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
史蒂夫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我必须得说，我不是很赞成办公室恋情。”
要是哪天分手了，两个人闹着老死不相往来可怎么办队友还做不做了
娜塔莎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史蒂夫这么说就想笑。
“嘿，”史蒂夫假装不满道，“认真点。”
娜塔莎努力抑制着笑意点了下头。
“但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布鲁斯班纳这个人，你可以试着和他接触。当然，不必将关系推进得太快，”史蒂夫对娜塔莎眨了下眼睛，“暧昧就好。”
娜塔莎短暂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盘子里三明治，“我并不确定和他开始一段关系是不是个好选择。他看起来一副随时都要逃走的样子。”
布鲁斯班纳并不是自愿回到美国的。他身体里那个不受控制的绿色大个子让普通人恐惧，也让他自己恐惧。
“我会尽力让他感觉他属于这里，属于复仇者。”史蒂夫承诺道，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但如果他仍然无法战胜他自己，仍然只想逃避一切，那么，娜特，他配不上你。”他看着娜塔莎认真地说。
娜塔莎注视着史蒂夫蓝色的双眼。
“你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最好的男人。”史蒂夫轻轻扬起了嘴角说道。
过了不知道多久，娜塔莎才终于从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睛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就是最好的男人，史蒂夫。”她同样无比认真地说。
史蒂夫假意思索两秒，“你是在向我求爱吗”他打趣地问。
“不，”娜塔莎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我只是在说我配不上你。你属于所有超级英雄。”
特别是那些性别为男的超级英雄。娜塔莎就不相信他们有哪一个能抵得过史蒂夫满是温柔的蓝色眼睛。
“谢谢夸奖”史蒂夫有些迟疑地说。他有点不太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句夸奖。
娜塔莎耸了下肩，表示不用谢。然后大口大口地吃完了她的三明治。
“你知道巴恩斯成为了弗瑞选定的接班人吗”娜塔莎将盘子放到旁边的小几上，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问道。
史蒂夫点了下头。
他虽然从不问巴基弗瑞让他做些什么，但他也并非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
更何况，当初巴基还是他亲手交给弗瑞治疗的。要说史蒂夫没预料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在撒谎。
“克林特告诉我，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整整三天，巴恩斯对除他之外的特工说话不超过二十句。而且每一句都是任务命令。”娜塔莎一边说一边不忘关注着史蒂夫脸上的表情。
她知道史蒂夫有多么在乎他的巴基。所以，她也就更为巴恩斯所表现出的状态而感到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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