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际神偷2

    我屮艸芔茻！

    曙雀浑身上下都僵住了，像是深海里的一条冷冻鱼。

    本来他以为和尊贵的海皇陛下进行的是柏拉图恋爱，万万没想到如今会面临要解决鱼的生理需求这种问题。

    论物种不同怎么啪啪啪。

    耳边只有气泡上浮的声音，久久没有得到青年的回答，这也是神明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这流浪在星际间的小偷落到他手里之前，可是招惹了不少人。明明是讨厌被束缚的性子，偏偏招惹来的人都想把这宝贝藏住。

    而现在，这宝贝慌不择路逃进了他的手里，终于被他带进了自己的宝窟藏着。

    ——要藏好了，就算这小偷可怜兮兮地哭也没用。

    因为是他自找的，偷了那么多东西，现在总该要付出些迟来的代价不是？

    而曙雀现在确实很想哭，和鱼那啥实在太重口了，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也是条鱼。

    神明看着表情带着明显抗拒神色的青年挑起嘴角，那带着恶意的笑终于把属于神冰冷傲慢的面具打破，蓝色的鱼尾贪婪地缠绕着青年，像是伴生蔷薇的荆棘，是甜美的牢笼。

    “你逃不开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游进了昏暗的宝库，曙雀骤然被这句话惊醒，回过头，利维坦的触手正缓缓推着宝窟的门合拢，只剩缝隙。

    如果被困在这里，那就一辈子回不去星海了！

    星海的探索者们的时间都被定格在了进入星海的那一刻，他们不会老去，就算在任务世界也不会老去。

    虽然仍旧会被杀死，但他们拥有了等同永恒的时间。

    和同样永生的S级世界的神待到世界毁灭这种事太过惊悚，曙雀完全不想想象。

    方才还装作温温顺顺的黑发美人一把抽出自己的手，想要赶在整扇门合拢前冲出去。

    然而他的能力都来自海皇，明明只差一点，却忽然被扯住手臂，整个人向后倒去，被压在金子做成的山上。

    海蓝色的双眼倒映着躺在财宝上的黑发美人，属于神明的完美的脸上骤然沾染上尘世烟火，着迷地看着宝窟中被压住无法挣扎的无价之宝。

    “我一直都觉得你躺在上面一定会很美。”神明喟叹着。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这条鱼是个变态。

    同为雄♂性，曙雀深知在对方兴致大发的时候乱说话的下场，干脆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就算背上被金币撞得痛的要死也不敢开口。

    海皇着迷地看着那双即是到了现在，仍旧像是蒙着层薄薄的雾霭般的银灰色眼珠，看不清那双眼的眼底到底藏着怎样的情绪。

    ——而他期待所有关于这件珍宝的未知。

    于是神明俯下身，猩红的舌舔上青年玻璃似的眼珠。

    突然受到外界的刺激，心理上的惊悚大于生理上的不适。瞬间眼皮不受控制地使劲眨着，羽扇般的睫毛漾开潋滟水光，温热的眼泪融进了冰凉的海水中。

    “滚！”曙雀的眼睛被从异常点得来的怪物卡改造过，从褐色变为了银灰色，视力上升的同时也格外敏丨感。

    妈耶！这算个鸡毛神祇，过于变态了！

    然而之前神明所有的正面情感不过是为了捕捉小鱼抛出的诱饵，真实的神明自私、傲慢而贪婪，这座巨大的宝窟就是证明。

    “真可爱。”神明重新压下黑发的美人的挣扎，似乎对于他的反应很高兴。

    曙雀木着脸，思索海皇对于可爱这个词扭曲的定义。

    神明伸手抓起一旁随意堆着的珠宝，然而那想要把人拆吃入腹的目光却一眨也不眨地欣赏着美人晕红的眼角。

    一件一件往青年身上套着世人趋之若鹜的昂贵的项链、戒指、王冠、手环……

    曙雀被S级世界的大BOSS全面压制，浑身上下只有尾巴尖和手指能动，像是个真人等比的换装娃娃。

    尽管不可能说放弃，然而心情不由得沉下来。

    ——人和神的差距，果然还是太大了。

    只消一会儿，闪烁着水光的金子与宝石便挂了青年满身，衬得那瓷白的肤色带上了纸醉金迷的病态，蓝色的宝石贴在美人因呼吸一起一伏的胸口，折射着迷乱的光。

    神明稍微抬起身，单手把青年两只手臂压到头顶，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青年十指上都套着精美绝伦的戒指，不同材质的指环映得那双手也如同玉雕的物件般易碎。

    “乖孩子，把腿变回来。”足以让人沉醉的声音低低诱哄着，带着些压抑的喘息，他想在那双脚腕上也套上些小玩意。

    曙雀自然不可能乖乖听话，然而下一秒那条鱼尾便缓缓化为人类修长的双腿。

    海族的血脉来自于神明，自然被神明心意左右。

    曙雀反客为主一脚踹上神明结实的胸膛，然而身为人类，力气再大也无法和神明相抗衡，像是踢上铁壁般纹丝不动。

    “嘶——”

    “嘶～”

    两人同时发声，意味却不尽相同。

    神明低喘两下，似乎是在压抑什么，曙雀用脚想都知道那声代表什么意思。

    然而还没来得及收回，那只脚腕就被神明扣住。

    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面前缓缓低下头的俊美神明，接着骤然睁大眼，神明冰凉的薄唇克制地碰上美人绷紧的足弓，亲了又亲。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星海的任务有多么坑爹，这就是他获得了神明百分百爱意的后果。

    如果赶不上这次昼灭，他一定会被这条鱼藏在深海里，成为人鱼温暖的巢穴与无法见光的收藏。

    忽然听见上方传来一声轻佻的笑，神明从那皓白的足腕抬起头，因压抑欲丨望而泛红的海蓝色眼睛紧盯着自己的宝物。

    黑发的青年一如影像石中那般张扬，缓缓出口的话语挑衅讽刺着面前的神祇：“神，也不过如此。”

    然而神明却低声笑了笑，让右手扣住的脚重新踩回自己的胸口，如闷鼓般的心跳透过足底薄薄的皮肤，那酥麻的痒意几乎传到曙雀指尖。

    “对……”神明着迷地亲吻着美人套着戒指的骨节，“我是你足下唯一的信徒。”

    ——他果然怼不过活了几千年的神。

    被强迫拉起的手，右手手心还紧紧攥着异常点，被神明强迫松开手，手心里的纸片缓缓落下，一共四张，像是他曾经玩过的纸牌。

    曙雀盯着那张朝他脸落下的卡牌，上面是一条火红色的西方龙，翱翔于空，口吐烈焰。

    在异常点脱手的一刹那，视线左下角的系统光屏闪了闪，倒计时消失，又回到了上一个界面。

    【关于异常点：小心，别被它们纤薄的外表骗了，它们能赋予你凌驾世界规则的设定，你可以修改规则，也可以添加规则。】

    画着龙的卡牌终于落到曙雀脸上，其他三张卡牌落在了他的胸口。

    重新接触到异常点，昼灭的倒计时又出现在眼前。

    【系统】：

    异常点已回收完成，下一个昼灭开启时间：00:34:27

    请【探索者：曙雀】在确认无其余智慧生物观测地准备返回星海。

    距离昼灭只有半个小时了，曙雀张开嘴，殷红的唇衔起卡牌一角。

    他冲神明笑了笑，那骄傲的神采让海皇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

    那张画着龙的卡牌骤然燃起金色的火焰，在莹蓝色的深海恍若闪耀的阳光。

    很多人都不知道异常点其实是可以被探索者在所处世界中使用的，因为虽然异常点出现超出了世界所能承受的力量极限，然而它确确实实被所处世界的世界规则承认。

    如果不被承认，那就不会存在了。

    虽然异常点的力量超出了所处世界的力量极限，但那是指它被所处世界的生物使用时，当【探索者】使用它，它的力量极限比对的是该世界最为强大的力量。

    而【探索者】使用异常点，在返回星海后会被扣除一定数量的星屑。

    星屑是探索者在星海的通行货币，探索者完成不同等级异常点的回收可以获得数量不等的星屑。也可以在星海中进行交易或者打劫，来获得星屑。

    在星海中，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着星屑。当一个人账上的星屑归零，那个人就会从星海中消失，在大千世界不复存在。

    作为S级世界的异常点，这些牌可想而知会扣掉他多少星屑。

    千言万语汇做两个字：心痛。

    至于曙雀为什么会知道异常点可以被使用，那是因为他曾经把一个异常点（生物）带回了星海养着。

    “以【星海】之名，燃烧星屑，创造规则！”

    曙雀吐出口中燃烧的卡牌，刹那间，卡牌变幻为一只金色的火龙。

    火龙长啸一声，流光般的龙眼看了一眼召唤它的人类，似乎微微眯了眯眼，接着迅速撞开面前桎梏着青年的神明，以火焰为壁垒层层缠绕困住了他。

    在曙雀使用过后，剩余三张卡牌立刻被登记到了道具栏中。

    【神之卡（SS）：一共有四张，每一张都寄宿着不同神明的灵魂，你可以向神明许愿，创造世界没有的规则，修改世界已有的规则，只有被神青睐的孩子才能使用。注：星海禁用（除了毁灭世界，您的愿望我都能达成～）】

    被牢牢困在火焰中的神明操控着冰雪，想要把火龙整个冻住。然而他很快察觉这条龙与自己力量相当，只能被迫和这条龙对峙。

    “你知道门是用什么做的。”神明紧紧盯着自己的宝物，海蓝色的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

    而下一刻，金龙便化作高至穹顶的火焰，牢牢挡住神明的视线。

    那扇沉重的门是用这个世界最坚固的金属制成的，曙雀游过去，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道具卡和一张怪物卡。

    【石中剑（S）：传说中的宝剑，只有被选中的勇者才能使用。你可以用它来斩断任何物品，但你只有一次机会。（小心对准目标，别手滑哦亲～）】

    【绒球怪（C）：来自魔兽森林的低等魔兽，唯一的优点是在各种生存环境都适应良好，并且能以恐怖的速度增生。（主人的命令是绝对哒～）】

    石中剑属于S级卡牌，斩开S级世界最坚固的金属绰绰有余，可惜只能使用一次。

    心好痛。

    “卡牌献祭！”

    话音落下，一柄银色的骑士剑出现在曙雀手中，几只黑色毛茸茸的球状生物凭空显形落在青年脚边，围着他欢快地蹦蹦跳跳。

    一道利芒划破海水，黑色巨门被腰斩，随着海水缓缓落地。门被破开的一瞬间，巨大的触手便向他袭来。

    “去，小家伙们，帮我挡住它。”曙雀手中的剑化作光点迅速消失。

    “叽咔～”只有篮球大小的绒球怪们跳上利维坦的触手，尖牙狠狠刺进吸盘里。

    利维坦拍扁一只，不到两秒那扁扁的“尸体”就会增生出两只。小绒球们呈几何倍数增加，阻挡着利维坦接近自己心爱的主人。

    “撒洛。”被困在火墙后的神明听见青年突然呼唤他的名字，甜蜜而残酷，“如果我不戴你的鳞片走出这里会被鳞鱼咬死吧？”

    他的珍宝这样问道。

    “可是我戴着也不能变成海族……”似乎是在为难着，“果然还是扔掉比较好吗？”

    神明知道他能做得出来，在青年第一次闯入他的宝窟时，就被鳞鱼几乎开膛破肚咬了个半死。

    ——他在利用神明的爱。

    海蓝色的眼闭了闭，下一刻，隔空的亲吻落在他耳后逆鳞处，曙雀如愿以偿，重新化为鱼尾的双腿一拍，飞快往海面游去。

    直到这时他才有自己原来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心啊，这种真实感。

    忽然升起了淡淡的罪恶感，曙雀不由得唾弃了自己三秒然后盘算着：只要离开大海，再把鳞片扔掉，神明就无法监视他了。

    他一定能赶上这次昼灭！

    在倒计时只有5分钟的时候曙雀顺利到达海岸，他游得很远，已经脱离了人造太阳的范围，周围尽是茫茫雪原。

    海岸边有一艘飞船烧焦的空壳子，是海克瑞斯抢来的飞船。

    用E级道具卡给自己换了身普通衣服，曙雀扯下脖子上挂的鳞片和身上乱七八糟的项链戒指，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飞船跑。

    “海克瑞斯！”他喊了一声，分神盯着左下角一点点减少的倒计时。

    还有1分钟。

    没有得到回应，大概海克瑞斯躲到了其他地方。可明明约定好了是在这个坐标，是被什么绊住了吗？

    然而最后一张通讯卡牌已经在十天前被用掉了，曙雀只好坐在飞船边一边给冰凉的手心哈气一边等。

    甩了甩带着海水湿漉漉的短发，发尾已经开始凝结出冰晶了。

    面前忽然出现一双白色金边的长靴，然而那双鞋的主人并不是海克瑞斯。

    曙雀缓缓抬起头，来自海洋的神明温柔地朝他笑着，半边身子都似乎被高温所灼伤，一片焦黑的皮肤与另一半的白皙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只剩一半的容颜仍旧美丽，让人忍不住想出手抹掉那煞风景的焦黑。

    “坏孩子。”神明偏偏伸出那只被灼伤的手，俯身把刚刚被青年随意丢弃在海滩上的逆鳞放在青年手背上，在动作时那只手还在不停往下掉着碎屑，露出强大愈合力下新生的皮肤。

    神明那样说着，却藏不住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愉悦，因为曙雀终于给了他一个把人关起来藏到死的理由。

    骗了神明又偷了东西的小骗子，总要付出些代价。

    真糟糕……

    还有39秒，又到了飙演技的时刻。

    曙雀拿起那片逆鳞，银灰色的眸子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神明。像是被惊吓过度的小鹿，不知所措的，带着让人怜爱的柔软。

    神明偏爱着他的珍宝，于是他避重就轻：“不准再弄掉了。”

    海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拥有他全部情绪的星际神偷，爱意盛满了那恍若被青年点燃的眸，偏执而贪婪。

    “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抓住你。”

    还有24秒。

    像是终于回过神，黑发的美人垂下头，吸了吸鼻子。

    “我还有机会补偿吗？”他轻声问。

    神明勾起唇角，“当然。”

    “那你转过身。”

    还有14秒。

    “默数10秒，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再转过来。”

    “我任你处置。”

    这句话实在让神明心动，他更想要小骗子心甘情愿地伏在金币堆上，于是骄傲的神明依言转过身去，曙雀默默把海皇的逆鳞放在地上。

    “十——”

    他盯着神明的背影，唇角咧开一抹得逞的笑。

    “九——”

    ……

    当最后一声倒数结束，银发的神明回过头。

    他的身后，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