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薄雾冥冥，想必再过不久炙热的太阳便会无惧黑暗，重新升起。
曙雀睁开眼，或许是因为麦芽酒的作用，又或许是休憩的地点过于热闹，他获得了一个难得没有噩梦的安眠。
海克瑞斯一夜未眠，对他来说三天两头不睡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坐在一旁，见曙雀醒来，笑了笑。
和青年组队后，他笑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我们的睡美人醒了。”男人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调侃。
还没等曙雀说什么，围在四周一层又一层的人潮爆发出激烈的欢呼。从最靠近骑士的内圈开始，呼声如海浪般传遍整座城池。
“圣域大人！”……
“这是……”才刚醒的曙雀一头雾水地坐起身，记忆还停留在昨晚巨大的篝火宴会上。
此刻篝火已经熄灭，风带着清冽的空气灌入人潮，却吹不灭那些人对黑发骑士的汹涌情感。
“在你睡着的时候，城外那群骷髅消失了。”海克瑞斯解释道，“他们以为是你做的。”
曙雀看向自己的系统面板，能力考核任务的完成度在不知不觉又涨了两点。
什么都没做的曙雀：？？？
挤在最前面的少女们手捧小陶壶，指尖沾水，晶莹的水珠若漫天细雨，带着少女们的体温，向骑士洒去。
少女们清脆的声音像林间轻盈的小鸟，“愿雨水洗净您身上的尘埃，带去我们最美好的祝福，融化您前路的一切障碍……”
她们唱着宛若祈祷般的祝词，水珠随着歌声连绵不绝落在骑士银甲上，折射着天空投下的晨光，衬得那黑发骑士明亮得宛若夜晚未落的一颗星。
曙雀行走星海，被无数人爱过，也被无数生命祝福过，但如此多的的人聚在一起，为他的余生祈祷这还是第一次。
这实在是——受之有愧。
毕竟他什么也没做。
希尔说亚斯历是一个荒凉的国度，曙雀在来时的路上也确实用自己的双眼见到了。天气的酷热，导致沿途尽是荒漠。
在这里，水应该是稀缺资源，而此刻整座城都在低空降雨，只为一人。
“为什么亡灵都消失了？”曙雀低声问身边的海克瑞斯。
“不知道，亡灵都是凭空消失。”海克瑞斯用同样的音量回答，“在城墙上的哨兵换岗的时候不见的，所以他们以为是你做的。”
这群亡灵消失的实在诡异，曙雀记得自己冲进去的时候总共也不过让亡灵损失了不到几十分之一的数量，明明再困这座城半个月就会产生大量死亡，偏偏它们离开了。
似乎，在背后操纵这群亡灵的人，在忌惮自己……？
这个猜想让曙雀皱了皱眉，从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亡灵便开始复苏，而能力考核上加的完成点恰巧对上了消除亡灵这件事。
像是直接把通关方法摆在曙雀面前一样，把消除亡灵和完成点划上等号。
似乎【星海】在促使他，去清除这些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让曙雀有些不爽，但在希尔提起亡灵法师西蒙斯后，他便兴起想要找到西蒙斯的念头。
如果西蒙斯真的还活着，清除西蒙斯这个源头，应该会比单纯杀亡灵加的完成点要多得多吧。
然而辽阔世界，连圣域都无法找到的人，他又该从何找起呢？
曙雀站起身，拍去身上沾的尘土。
亡灵消失了，这座城很快便恢复了它该有的运转状态。
曙雀刷脸去城中的铁匠铺讨了一柄佩剑，又拿了一杆□□，接着又搞了两匹马。
出城时，城主接到消息快马加鞭匆匆赶到。
“您就要走了吗？”
少女骑马挡在曙雀面前，跃下马仰头看着那马背上的人。
她是整座城中唯一知晓曙雀并不是圣域的人，少女隐约能猜到城外那群亡灵也许并不是骑士赶走的，但这并不妨碍青年在她眼中成为发着光的存在。
“是啊。”
曙雀对她印象不错，上个城的女领主实在是有些可怕，衬托得眼前少女可爱到像只软绵绵的兔子。
因此他跳下马，笑着回答。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朋友，我们也该走了。”
少女这才注意到黑发骑士身旁还有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灰发男人，并不是出城的商人。
“这样呀……”
少女盯着地面，竭力掩盖自己失落的神情。
“我、我来是想告诉您，要小心圣域。”她小小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善意提醒她喜欢的人，“您救了这座城的消息一定会被传出去，圣域如果不想被认为抛弃了它的信众，一定会找上您……”
“他们很坏，请您一定要小心。”
忽然有几滴水珠撒下来，落在她纠结在一起的手上，带着丝丝凉意。
可地上明明是明晃晃的太阳。
少女疑惑地抬头，她茫然的样子正落进骑士恍若星河般的眸中，她甚至能看见自己在那双眼睛里的倒影。
黑发骑士的手上拿着一个水囊，右手指尖上还挂着即将滴落的水珠。
“在你们的习俗里，这样应该是给一个人最美好的祝福吧？”曙雀不确定地笑着说。
“是、是的……”她低声回答，感觉自己鼻尖有点发酸，脸颊也在不争气地发烫。
“抱歉，我忘记早上她们唱的歌谣了。”黑发骑士目光温柔，“但——我祝你未来若花团锦簇，永不悲伤。”
他还记得自己对他的哭诉，少女揪紧衣摆，眼眶瞬间潮湿。
【系统】：
人物设定：你是一个流浪的骑士，你如带刺的玫瑰般美丽而凌厉，你所到之处尽是爱慕，他们迷恋你矜贵的容颜，亲吻你锋利的剑芒，吟游诗人们歌颂你为帝国的玫瑰，你是无数贵族心上月光。（完成度：29%）
黑发骑士已经翻身上马，对她做最后的告别。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爱的小姐。”
“没什么！”少女急忙回答。
马儿已经掠过身侧，她匆匆转身，骑士挺拔的背影远去，她却仍旧固执地站在原地，似乎还能闻见骑士经过时，带起的属于那个人自身的清冽气息。
海克瑞斯在一旁沉默地观赏完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恋，最终给出评语：“手段了得。”
调侃归调侃，却是不会真的这样想，那是对美好的亵渎。
曙雀瞥了他一眼。
人物设定的完成度增加了，在他对少女送出祝福后。所以其实爱恋的形态有好几个阶段？
一见钟情加两点，再见倾心加两点，之类的。
“我们接下来去不息岛？”海克瑞斯问。
曙雀摇头，“在去不息岛之前，给我一点时间。”
“我想去找一个人。”
海克瑞斯看向一旁神色认真的青年，并没有对他的想法提出质疑。
*
海克瑞斯到了维亚纳没几天，亡灵就围困了整座城。男人混迹在平民间，能打探到的消息有限，得到的信息也多半是被历史美化过的版本。
曙雀把希尔的情报分享给海克瑞斯后，听见西蒙斯可能复活的消息，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想去找西蒙斯。”他陈述道。
见青年没有反驳，海克瑞斯微微皱眉，“我们只有一张【圣水】，你可能会死，你明白吗？”
再怎么像度假，这里也是一个S级世界，上千年前能一手创造出亡灵的存在，如果那个存在能不死，那么已经可以把他归为伪神了。
伪神和神有差距，和他们这群探索者可没有，那是和神一样可以俯视他们的存在。
曙雀平静地解释道：“我并没有打算和你一起面对西蒙斯，那是我自己的事。”
海克瑞斯担心的事他自然也想过，虽然他和海克瑞斯是队友关系，但这关系薄得简直像一张可以随时撕毁的纸。
再说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他没有理由也不想拉海克瑞斯一起。
灰发男人的嘴唇抿紧，嘴角的弧度显示着男人不太愉快的心情。
但他没有资格质问青年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因此只是沉着脸开口。
“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我会一起去。”
就算没有曙雀去带海克瑞斯离开，相信这位S级探索者的传说也有无数办法离开那里，这人情海克瑞斯回报得太多，两人都心知肚明。
但这是海克瑞斯自己决定的事，曙雀同样没有让他更改决定的权力。
“谢谢。”
因此曙雀只能无奈地道谢。
男人把这句话听进去了，神色缓和许多。
曙雀进入星海时的传闻，他自然也曾听许多人提起过。但唯一知道青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事的，只有青年后来捡回来的异常点。
但那个异常点就像个只进不出的葫芦，把那段往事保存得死死的。
与曙雀组队的时间也不短了，他大概也能猜到曙雀想要去寻找西蒙斯的原因。
无非是因为那两个字——
复生。
过往世界，只要听见与复生有关的事，青年都会格外注意。他会亲自去寻找，去证实，然后怀揣希望去等待下一次听见这个词的机会。
【星海的这些世界，展现了普通生命终其一生也无法想象的庞大，有无数种可能蕴藏在这些世界中。】
曾经青年说这话时似乎还有一半未说完，被隐没在了唇齿中。
如今海克瑞斯在心底把这段话补充完整。
【那么复生的方法，同样可能存在。】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