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庆嵘恍恍惚惚的将靖云伯送到世安院, 看到母亲的第一眼,七尺男儿瞬间就红了眼眶,满脸的悲伤遮也遮不住。
顾晚行被吓了一跳, 急忙道“你怎么了”
盛庆嵘摇摇头,硬是逼自己收起那些措不及防的悲伤,道“我没事,母亲。”
旁边的靖云伯插嘴道“没事,阿姐, 他就是听到父母要和离的消息, 想哭一下而已。”
靖云伯故作亲切的转身拍了拍盛庆嵘的肩膀, 道“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哭,别哭别哭了。”
盛庆嵘被自己舅舅这么一阵挤兑, 一时不仅红了眼眶,也红了脸颊。舅舅,他如今都差不多而立之年的人了, 这么说他真的好吗。
顾晚行一听顾晚行说和离的事情,立马神色不宁的望向盛庆嵘,夭寿了, 这么直接的在孩子面前谈论他父母要不要和离的事情, 真的不太好吧。在看到靖云伯不厚道的挤兑外甥,不由得没好气的对靖云伯道“你快闭嘴”
“阿姐,你不用担心, 我之前就和庆嵘提过了, 不会贸贸然就直接说出来的。”靖云伯笑着道, 丝毫不提刚才的话对盛庆嵘来说是多么的突兀。
顾晚行不满的瞪了靖云伯一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她之前是和阿弟说过关于和离的事情,但是在盛庆嵘面前,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对不起这个英俊大叔的感觉啊
只能先从自家阿弟开刀,“昨天你给我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怎么今天怎么就有空过来看我了”清凉院给她收拾好了吗
盛老侯爷昨天不是还说现在户部侍郎很忙吗怎么今天就一身光鲜华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靖云伯自然不会直接说自己被盛老侯爷派出高手绑了过来,而是道“盛老侯爷找我问问关于你要和离的事,于是我就过来了。”
靖云伯看出了顾晚行的心思,道“阿姐,不管你记得不记得,但是庆嵘始终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没必要瞒着他。”
话虽如此,但是她就是没法说啊。
盛庆嵘看着一脸为难的顾晚行,道“母亲不必担心我,虽然儿子不知道您为什么要与父亲和离,但儿子只希望您老人家过得安心快活,您想做什么都随您,不必考虑我的立场。”
刚才一路走过来,盛庆嵘已经快速的想清楚了一件事,虽然个中缘由不甚清楚,但是母亲做出了决定,他就得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你可以接受我与你父亲和离”顾晚行问得小心翼翼。
盛庆嵘哂然一笑“无论如何,您都是我母亲,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只是关于和离一事,儿子觉得您不必操之过急,毕竟现在母亲您没有许多的记忆,儿子建议您不如过上一段时间再说,到时若是您恢复了记忆,我也支持您做任何决定若是一直都恢复不了记忆,我也会一直保护着你。”
顾晚行觉得自己被这些话感动了,多么体贴温柔的孩子,眼含热泪的看着眼前比她还高还大的盛庆嵘,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了盛庆嵘,道“你真好”
顾晚行决定以后要对盛庆嵘更好一点
盛庆嵘在被顾晚行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全身僵硬,比刚才听到顾家舅舅说父母要和离还要震撼。他自小被养在在祖母的身边,和母亲的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七岁被移到了前院教养,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更别说会有拥抱这么亲密的举动。
如今被抱着的盛庆嵘满身僵硬,不知所措,不过好在顾晚行很快就放开了他,这让盛庆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些失落。
陪着母亲和舅舅说了好些话,靖云伯起身说要告辞,盛庆嵘便去安排,毕竟舅舅是被硬逼着绑上门的,如何回去是得好好安排一下。
趁着盛庆嵘不在,靖云伯悄悄的和顾晚行说道“阿姐,那个盛华扬惯来喜欢自欺欺人,你不要被他的表面给骗了。庆嵘虽然不反对你与盛华扬和离,他说多一段时间再说,其实他心里不希望你和盛华扬和离的。”
顾晚行叹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谁家小孩希望自己的父母东一个西一个的。”虽然现在这“小孩”将近而立之年了。“他说的也不错,和离毕竟不是小事,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没准我到时恢复了记忆,这情况又得生变了。”
靖云伯一想也是,“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阿姐你过得开心就好。”
顾晚行点点头,“我会的。”
不一会儿,盛庆嵘回来了,然后将自家舅舅送到门口处,亲眼看着他上了马车远去,才折身返了回去。
盛庆嵘直接赶回正院,路上偶遇了哭哭啼啼的盛玉檬也没有多理会,只是受了盛玉檬的梨,点点头,道“为父还有事。”就直接越了过去,走远了。
徒留下哭哭啼啼的盛玉檬在原地不甘心地跺脚。
盛庆嵘回到正院,问了丫环,直接找到正在忙碌的余氏。
余氏看到一脸慎重的丈夫,便知道他定是有要事与自己商量,就将房内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
盛庆嵘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母亲想要和离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余氏。
余氏听得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要惊叹婆母一把年纪敢于要和离的魄力好,还是去同情一把年纪了还要被提出和离的公公好一些。
余氏迟疑了一下,道“妾身明白侯爷的处境,但我们毕竟是做小辈的,若是在长辈的事情上多加干涉也不太好吧。”
盛庆嵘沉声道“你考虑的没错,你去拟一份给松山长公主的帖子,邀她尽快过府一叙。”
“夫君的意思,是长公主殿下来劝说母亲”余氏想了想,又道“确实在目前来说,松山长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以前与母亲最是交好,母亲失忆之后,唯一见过的友人也只有她了。只是侯爷,松山长公主这几年行事越发的随心所欲了,妾身怕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万一请了松山长公主过来,却是来支持婆母和离的,那就事情大条了。
盛庆嵘却不在意,“有些话我们小辈说了没意思,得让松山长公主来说才有效果。她可以让母亲明白,什么才是母亲最重要的。”至于和离不和离的,不是首要的事情。
余氏明白了丈夫的意思,道“好的,侯爷,妾身这就去办。”
“嗯,母亲要和离一事不必对松山长公主有所隐瞒,直接写清楚事情缘由。”
“好。”
于是第二天,两辆低调的马车驶进了武安侯府,世安院里,又拒绝了众人请安的顾晚行坐在窗边,看见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的松山长公主,直接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太过惊讶,连尊称都忘了。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你这世安院我以前也没少来。”松山长公主不客气的翻了翻白眼。
跟在松山长公主身后的余氏只能抱歉的对顾晚行行了个礼,这位殿下一下马车也不跟旁人来虚礼客套话,风风火火的直闯世安院。
松山长公主之前还以为即使好友顾晚行失忆了,那也一定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没人能欺负到她头上。可是瞧瞧昨天她收到的信里说了些什么,顾晚行一直把自己关在世安院里与世隔绝,还和盛老侯爷闹着要和离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松山长公主一夜没睡,第二天带着一肚子火气,早早就赶过来武安侯府,只希望能好好的痛骂顾晚行一顿。
不过在看到面容有些憔悴的顾晚行,松山长公主的火气就去了一半,行了,大家都不容易。
松山长公主挥挥手,对余氏道“睿娘,你先下去吧,我来和你母亲说几句话。”
“这”余氏看了看垂头丧气没有反对的婆母,又看了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松山长公主,到底还是带着旁人都下去了,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妹。
松山长公主一看没了别人,立马指着顾晚行开骂“你真该找个镜子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鬼样一副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是天要塌了,还是你要做寡妇了。”
顾晚行吃惊的看着松山长公主,心里暗道,你一个堂堂的长公主殿下,这么说话真的好吗你上次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松山长公主仿佛看出了她的心里话,没好气地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惯会装模作样的,我上次都被你唬了过去,还以为你顾晚行虽然暂时没了记忆,但是好歹脑子还在。谁知道你顾晚行果真是出息了,竟然躲在这世安院当起了缩头乌龟”
“我那是不想见人我不想见一堆陌生人”顾晚行分辩道。
“有区别吗”松山长公主冷笑一声,“你顾晚行以前都敢拿剑杀人,直接杀出一条血路,现在连几个陌生人都不敢见了,你是脑袋被驴踢过了吗”
顾晚行一听松山长公主说她拿剑杀人,不由得一抖,打了个寒颤,道“那不是我”
“有区别吗”松山长公主又是冷笑出声,“在外人眼里,你们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顾晚行”
顾晚行垂眸,没错,在世人的眼里,那都是顾晚行,同一个人呢。可是她觉得她不是啊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闺阁少女,做不了那个别人口中眼中的传奇人物,她背不起那么多那么沉重的称赞和荣耀,她想要逃离这里,不做顾老太君,只做她顾晚行,可不可以她只想要一个美梦,可不可以
松山长公主看着茫然而又悲伤的顾晚行,再多的火气怒气都化为乌有,叹道“阿难,我与你相识二十几年,也做了二十几年的好友,我们也时常聊聊彼此的事。若是你现在信得过我,你可以把你有什么不满的不开心的压在心里的话,统统告诉我,也许我能给你答案。即使不能解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会好受一点的。”
看到顾晚行还在犹豫,松山长公主又想不优雅的朝顾晚行翻翻白眼,道“我是接到庆嵘和睿娘的信赶过来的,有些事有些话,他们做小辈的不好说,我来说正合适。你与庆嵘和睿娘相处了这么多天,应该清楚他们的为人了吧。”所以也清楚本宫的为人了吧,不坑你的。
“那好吧,我说给你听。”
“嗯,本宫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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