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怔住。
她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的青紫,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不是故意打我的。”
自欺欺人
无论是不是故意, 对着自己女人动手的男人都是不能要的。并且,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
“婚事已经定了, 连家我们也得罪不起,这个未婚夫我很满意。”楚云梨用勺子搅着碗中的粥,“婚事再无更改。”
封氏见女儿开始喝粥,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脑子有病放开你爹非要嫁当初年少时心仪的人”
楚云梨专心喝粥, 并不答话,算是默认。
封氏眼圈红了, “这是我欠了他的, 他是为了我才”
楚云梨冷哼一声,“能让你未婚先孕的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才不信他人能有多好。你自认为丢下一切随他而去,为了这份感情付出良多,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在他看来, 兴许还不如你给他银子有用。”
她语气讥讽, 封氏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不已,“不是这样的。”她起身后退, “你胡说八道”
打开门就要离开。
楚云梨见了, “我让人找马车送你”
“不用”封氏摸了摸脸, “要是让他看见, 又该生气了。”
楚云梨拿着勺子呆了下,反应过来后才明白,原来封氏的伤是因为上一次坐马车回去被余智源看见了那个男人,自傲又自卑。大概是看到了马车,觉得封氏回头找姜耀筠了,所以才出手打人。而封氏这么久没见儿女,是因为在养伤。
对上女儿通透的眼,封氏只觉得无比窘迫,“我我回了。”
她打开门,飞快走了。
封氏如今过得艰难,楚云梨并没有要搭救她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她已经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吃过早膳,她回了边上的茶楼,没多久,连绍安就到了。
楚云梨直接让人请他到了三楼,两人如今已是未婚夫妻,来往已不用避讳外人。
这时候还早,楚云梨让他喝了药,又帮他针灸了一次。
这一次,连绍安是躺着的,身上的针比上一次多了许多,感觉要强烈一些,麻麻中带着刺痛,却让他惊喜不已。
看着她专注的眉眼,连绍安心里越来越软。
楚云梨收手时,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连绍安躺在榻上,眼神里的温柔几乎溢出,“念鱼,遇上你是我的福气。”
楚云梨没有挣扎,睨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连绍安握着她的手不松,耳根悄悄红了,“放心,你帮我治病的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掐着点儿拔掉了他身上的银针,连绍安刚刚坐好,姜耀筠就到了。
看到屋中的两人,姜耀筠倒没说什么,“点心送上来吧,最近生意不错,底下的屋子还不够用。”
连绍安心下一喜,面上一派正经,“小婿都听您的。”
“听我的”姜耀筠哼一声,“真听我的,你们俩就十天见一次。”
连绍安似乎没听见,他正凝神沉思,“伯父,小婿有门生意,想要和你谈谈。”
姜耀筠摆摆手,“我银子花完了,没有多的。”
“算是小婿借您的。”连绍安飞快道,“这生意稳赚不赔,错过了可惜。”
然后,翁婿两人就去隔壁谈生意了。至于十天见一次面连绍安反正是没答应。
就算是答应了,借着谈生意他也能三天两头的来。
楚云梨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而封氏那边,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一进门,妇人尖利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大早上地跑去哪儿了等你回来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
封氏不敢反驳,飞快进厨房打算做饭。
在看到锅中用过的碗筷时,微微一怔,原来他们家人已经吃过了。四处翻找,愣是没给她留饭。
余智源醉醺醺从屋中出来,听到厨房中的动静,他走到门口,“你又去找姜家人了”
封氏正在洗碗,看到他后身子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面色都苍白了些,“念鱼定亲了,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定到谁家了”余智源扶着门框,“凭着姜家的身份,就算门当户对她也过得好,你担心什么”
封氏眼圈红了,“可是那人是个瘸子。”
“瘸子”余智源哼笑,“能够养活她就行。”
封氏心中一片冰凉,女儿说的话又浮上心头你自认为付出良多,对他来说还不如银子来得有用。
余智源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陈家的酒钱你记得帮我付了。”
话落,人已经打开院子门走了。
封氏要说的话哽在喉间,好半晌才轻声道,“我没银子。”
成亲后闹出来的这些事,她把能当的都当了,能借的都借了。她天天搁家里面收拾,又没出去赚钱,哪里有银子付账
转眼到了深秋,天气越来越冷,楚云梨还是每日亲手给他们熬药和药膳,姜耀筠说过几次让底下的人熬,她也置若罔闻。
倒不是楚云梨非要自虐,而是她亲手熬药更能摸准药性。好在香雪坊那边一切正常后,她不用天天盯着,有时候午后会补眠。
这日刚躺下,桃枝在外头敲门,“姑娘,外头有人带来口信,说夫人病了。”
楚云梨有些困倦,随口道,“病了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桃枝有些迟疑,“带口信的人已经走了。”
“那就不管。”楚云梨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天天都有口信带来,四五天之后,带来的口信中,说封氏命不久矣。
封氏要死了
那还是得去看看的。
楚云梨坐着马车一路到了余家的院子外,桃枝去敲门,很快,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打开门,看到桃枝,热情道,“是念鱼吧赶紧进来。”
桃枝“”她才十三。
她默了下,“奴婢是桃枝,姑娘还在马车上呢。”
楚云梨来往封家也不是一两次,封氏好几次找她都是因为余智源,余婆子要是有心,暗中跑去封家蹲着,不至于不认得亲孙女。
认不出,证明她对于孙女没多重视。
真要重视,在余智源出来之前,姜念鱼已经出生了十几年,她但凡惦记孙女,跑去姜家门口蹲守,或者去让封家帮忙找理由接了姜念鱼来,祖孙两人都应该早已经见过了才是。
桃枝过来掀开帘子,扶着楚云梨下来。
一身玫红色衣裙,肌肤白皙,身形苗条,脸上肃然中带着些冷漠,走动间裙摆不动,头上首饰微微摇晃,更衬得她面容姿丽。
余婆子呆了一下,很难想象这人居然是她孙女,“念鱼”
楚云梨走到门口,“是你们传口信说我娘病的很严重”
“是。”余婆子反应过来,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她浑身上下,越看越喜,“都躺了好几天了,你快看看去吧”
昏暗的屋中,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楚云梨面不改色信步踏入,角落中的床上,封氏正在咳嗽。
察觉的门被打开,封氏侧头看了过来,光线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猛地坐起,“念鱼,你怎么来了”
楚云梨走到床前,走近了后,更闻到床上也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有人传口信跟我说你快病死了。”
封氏不停咳嗽,好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没事。”
适应了屋中昏暗的光线,楚云梨也看清了床上的封氏,见她不停咳嗽,问,“病成这样没喝药吗”
门口的余婆子挤了进来,勉强笑道,“我们家就这情形,饭都没有多的,哪儿来的银子抓药念鱼,你是我们余家的血脉,但我们家没养过你一天,没接你回来主要也是你还是留在姜家才好。现在你娘病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了你的。也不为别的,你拿点银子给你娘抓药就好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要多少”
余婆子眼神落在她头上摇晃的钗上,“抓药嘛,再多都不嫌多的。”
楚云梨看着床上的封氏,“娘,你要离开吗”
封氏咳嗽了半天,苍白的脸微微潮红,微微摇头。
她不乐意走,楚云梨并没有多劝,“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我也没法帮你。娘,我走了。”
她转身要出门,余婆子傻眼了,拦住她道,“不是,你就这么走了你娘你都不管”
楚云梨看着她,“不管。还有,你让开。”
余婆子看着她头上的钗,眼神贪婪,“把你的钗留下”话音未落,她人已经扑了上来。
随即,昏暗的屋子里传出了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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