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夜望着他,心想——嗯,他是觉得两个人睡一张床不方便吗?
哪知顾良很快问杨夜:“你睡里面外面?”
“啊?”杨夜愣了一下,才道,“你睡床吧。我打地铺。”
顾良不解。“都是男人,你老穷讲究什么。”
“这……这叫穷讲究?这不是怕你——”
这不是怕你觉得我欺负你、占你便宜么。
顾良没理他,去院子的水缸里打了水,凑合着凉水洗漱完毕,就回屋睡了。
“你卯时前要起床。你睡外面吧。”顾良摘掉假发套,脱掉长裙,直接穿着内衫躺在了床上。这只是道具服装,制作倒是精良,但并没有真的古代女装那么繁复。
因为戴了一天假发套的原因,顾良此刻的短头发有点炸毛,看上去乱蓬蓬的、也松松软软的,杨夜瞧在眼里,特想伸手薅一把。
但手伸出去的瞬间,杨夜到底忍住了。
别顾良还真以为自己是变.态。
不过他就真没想过,自己可能是弯的吗?
不是,他这也太钢铁直男了。
杨夜摆摆头,也拿盆去外面打了水,然后问顾良:“这古代的牙膏粉怎么用啊?”
“随便瞎抹抹,凑合用吧。反正是皂角配合生姜、地黄等中药材磨的粉。”
“懂挺多。”
“嗯。动作快点,我要睡了。”
“马上就来,瞧你猴急的。”
“?”
“你不是来找我幽会的吗?这良辰美景,春宵一度什么的——”
“闭嘴!”
杨夜没说话了,以为玩笑话太过分,顾良生气了。
哪知陷入困倦的顾良好像根本没反应过来杨夜在开车。他只说了句:“我真的很困,别说话了。让我睡觉。”
“……”
晚上,杨夜还穿着那套僧袍靠在外侧入睡,顾良则是侧身背对着他睡的。
杨夜颇为谨慎地往床边挪了挪,尽量保持和顾良隔着两个拳头的安全距离。
但他们还是隔得太近了。
以至于杨夜一转眸,就能看见他那头乱蓬蓬的短发,一节白皙的后颈,和红色内衫下若隐若现的、轮廓极为好看的蝴蝶骨。
周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这让杨夜有种错觉,好似他真的是和尚,而这顾良就是夜半三更来引诱他的男妖怪。
听着顾良的呼吸,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类似沐浴露的香气,杨夜觉得身体发热,连呼吸都重了。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但身旁那气味和绵绵的呼吸声反而更加浓烈。
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抵抗,侧过身,就那么默默看着顾良的背脊。
杨夜强迫自己思考点别的。比如顾良手上的那道疤,再比如,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跟顾良熟了之后,杨夜发现他并不像一开始显得那么生人勿近,他也不是个特别讲究的人。譬如他并不介意跟不算太熟的陌生人挤一张床。
那么,他原本的性格可能跟现在完全不同。甚至他可能曾经挺活泼开朗的。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才会变成这样,好似他跟所有人都划了条楚河汉界——没人能真正接近他的内心、了解他的过去。
这一晚上,心猿意马,心浮气躁,杨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觉得自己没睡一会儿,就被身上放着的卡牌震醒了。
杨夜拿出卡牌一看,是卡牌提醒他,该是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了。
按剧本设定,慧大师每天起的很早,在卯时前就会赶往逍遥派的佛堂诵经。
经过卡牌提醒,杨夜及时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就照着地图往佛堂而去。
这期间,顾良被杨夜吵醒了。等杨夜走后,他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但没过多久,他的卡牌也震了起来。
顾良闭着眼不想理,卡牌反而震得更厉害了。
紧接着,系统广播响了起来:“下面就突发情况进行通报,衣美人即将违规——”
顾良只得坐了起来。快速穿上红裙子后,按照剧本时间线里写的方法,他从怀里拿出一面菱花镜,倒上一杯水,沾了水在手指上,照着卡牌上面的符号,在镜面上画出一道道水痕,最后用水痕写上王不老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用水痕画完符写完字,正是卯时整,顾良算是按时完成了用“画个圈圈诅咒你”咒杀王不老的任务。
等水痕慢慢风干,镜面上除了些水渍,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卯时,换算成现代时间是凌晨5点,这对于顾良这个习惯了10点起床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早了,于是做完这一切,他选择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再过了三刻钟,杨夜回来了。
杨夜见顾良还躺着,上前拍拍他。“诶,别睡了。刚从佛堂端了点素斋回来。那些东西是给我准备的,没毒。要不要起来吃点,一会儿要破案了。”
“嗯。马上。”顾良嘴里这么说,但分明没有要起的意思。
杨夜觉得好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顾良手上多了面镜字,其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杨夜问他:“诶,我刚出去的时间里,你做了什么?跟镜子有关?”
“自己去查。”顾良懒洋洋道。
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
片刻后,脚步声停下,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慧大师在吗?”
“谁啊?”杨夜问。
“慧大师,按照剧本……我是你的青梅竹马。我叫玉大夫。我是半个月前来的逍遥派,我是来给王不老治病的,昨日路过花园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我的……竹马。”
听到玉大夫这话,杨夜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何,他下意识先看了顾良一眼。
顾良懒懒地睁开眼,正对上杨夜的目光。“看我干吗?你真正的小情人儿在外边。”
“什么小情人,别胡说八道。”杨夜呵斥。
顾良没理他,打了个呵欠,继续睡觉。
杨夜只得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个大夫打扮的人,她穿的是男装,但没有喉结,明显可以看出是个姑娘。
杨夜问她:“你是抽到了男性角色,还是怎么?”
玉大夫摇头:“不是。我的角色设定,是个女扮男装的大夫。行走江湖,这样方便一点。”
这姑娘本来是有些害怕的。但大概是因为杨夜眉眼好看,看上去又挺容易亲近的,姑娘怯生生看了他几眼后,竟不自觉朝他又走近了几步。
“这是你玩的第几个本子了?我看你挺适应的?”杨夜一边迎她进屋,一边问了句。
“第四个。但是……我还是害怕。”玉大夫走进屋坐在凳子上,这才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整个头蒙在被子里,但被角露出的一截红裙,分别也是个姑娘。
“那个是……”玉大夫问。
杨夜递给她一杯水,说:“那个是衣美人,也是我现在的爱人。”
“你别这么入戏行么?”顾良皱眉这么说一句,起身坐起来,再重新把假发套戴上。
冷不防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玉大夫惊了一跳。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男人抽到了女性角色。
杨夜带笑看一眼顾良,又对玉大夫说:“所以,剧本让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就是为了演一出狗血戏码?旧日青梅,撞见现任情人,这修罗场安排得还挺刺激。”
顾良:“……”
玉大夫:“……”
玉大夫轻咳一声,慢慢伸出手,接过杨夜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多谢。”
这个当头,顾良注意到,她的手背上有一大片粉色,并且那颜色还不太均匀,看上去像是胭脂。
放下茶杯,王大夫再说:“按我的剧本,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做不在场证明。”
“哦?愿闻其详。”杨夜突然来了点兴趣。
“我卯时的时候,起床处理了些事情。然后我就来找你了。我是想让你看在我们是青梅竹马的份上,对外就说卯时的时候,我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看上去娇滴滴的玉大夫也不由骂了句脏话,“很无语的剧本,是不是?是,剧本里的你是我青梅竹马。可现在咱们都只是在扮演这个角色,大家都是要找凶手的,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不在场证明?我这……这感觉像在自爆一样。但我还得必须按着剧本来找你,跟你提出这个要求。”
杨夜听完这话倒是笑了,宽慰般说了句:“你说说看,你卯时那会儿处理的事情是什么。既然你都这么坦诚,我也不会防着你。我的时间线,我会如实告诉你的。”
玉大夫一听这话,眼睛马上亮了。
杨夜长得高大帅气,又这么温柔好说话,姑娘看他的眼神是欣赏里有崇拜,崇拜里还加了几分依赖和倾慕。
顾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暂时什么都没说。
玉大夫嘴巴一张,似乎真的一时被杨夜迷惑,想将自己的剧本故事全盘托出了。
但最后她理智回归,还是忍住了。
她摇了摇头,只说:“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凶。我还不能告诉你。”
哟,看来美男计失败了。
顾良朝玉大夫看去,默默打量了她一会儿,开口:“你手背上的粉色,是胭脂留下的吗?”
“嗯……是。”玉大夫抬起左手,按住右手手背,“我女扮男装,但毕竟是个女儿,偶尔也会想试下胭脂……”
半夜三更试什么胭脂?
顾良没当面拆穿她的谎言,只再问:“你是左撇子吧?”
“你……你怎么知道?”玉大夫诧异。
顾良只说:“你刚才接杯子的时候用的左手。另外,你的胭脂是在右手手背上,这表明你是用左手沾胭脂,在右手上写了什么东西。”
“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胭脂的痕迹覆盖了几乎你整个手背,颜色不均匀,整体偏淡,你衣袍上还有些水痕。这只有一个解释,你用胭脂写了东西之后,为避免人发现你写的是什么,你将它抹花了,然后用水冲洗了一下。剧本规定,你还得立刻赶来慧大师这里,所以时间仓促,你来不及冲干净,以至于留下了淡淡的、不均匀的胭脂在右手手背上。水的痕迹主要集中在衣袍右边,应该是你洗完手,无意甩右手,想把水甩干的时候弄上的。”
玉大夫震住了。
她无需回答,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顾良说得都是对的。
顾良再问:“你在手背上画的那个东西,是不是【画个圈圈诅咒你】?”
玉大夫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目光有些失神。“你怎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良平静地说:“我能猜到一切,很简单。是因为我也用了这个咒术,当然,也是在卯时。只不过我是沾水在镜子上画的符。”
杨夜的侦探剧本上除了狗血的爱情线,没有任何线索,所以他一时间是有点懵逼的。
他缓了一下,听明白顾良的意思后,坐下来望着他。“所以,你们两个在同一时间,使用了同一种方法咒杀王不老?”
“不止我和玉大夫,所有的疑凶,可能都采用了的一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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