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房

    含烟来向齐钰道别。

    废帝已逝, 所有废妃, 除有嗣者都要挪去行宫, 含烟原就是被地方官献到行宫之后,再辗转入宫的,他不想再回到当初的地方去,行宫太冷清,比寿康宫都不如, 然而寿康宫停放了废帝灵柩,害死废帝的丽贵人清醒过后心知没有活路就自己殉了,他一个人也住不下去。

    终于,他愿意出宫了。

    齐钰只消对江禾知会一声, 命人帮含烟收拾了行李, 又给含烟塞了好些银票。

    齐钰关切道“去处想好了吗, 有没有接应, 若没有不妨先去我大哥府里住下,慢慢再找地方。”

    含烟道“没那么娇贵,你给的银子够我买几家客栈都绰绰有余, 我怎会没地方住。”

    含烟并不想再麻烦齐钰了, 虽然他的确还没找到住处,在外头也没什么亲戚, 但既然选择出宫,总要学靠会自己过活。

    小黑已长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被蕊珠宫下人精心照料着,一日比一日壮实, 它懒洋洋趴在齐钰膝头,含烟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小黑喵呜一声眯起眼睛,脑袋在含烟掌心留恋地蹭了蹭,含烟不再别扭,费力将它抱起来,一下子感受到臂弯处的分量。

    含烟颇怀念地比划“以前它就像个团子,还没我手掌大,如今都快抱不动了。”

    “我以前也在青楼养过一只猫,是我捡的。”

    他眸子里的发出淡淡的微光,似在回忆往事。

    齐钰笑道“那你当初还嫌弃小黑”

    这个含烟就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嘴上讨厌心里宠,做贵人时绕着弯把自己喝的羊乳让给小黑,还死活不肯承认。

    含烟笑笑没说话,想起了他以前养的猫,后来因他要入宫,被他送了人,只是对方没有养猫的心思,猫觉得受到了冷落,自己跑了。

    当初入宫,以为至少会做个宠妃平步青云,他下狠心舍弃了不少东西,却原来只是一场梦罢了。

    “你你要当心,也别太相信别人,宫廷并不简单。”

    含烟鼓起勇气说了最后一点告诫,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如今的他有何资格去劝当今皇后

    他待在贵人位上,煞费苦心只想得个嫔位,而齐钰撇开以前不谈,是新帝明媒正娶,亲自迎进宫门的正妻。

    这就已是天壤之别,且新帝后宫只皇后一个,哪里来的别人,就算往后会有,也很难撼动皇后的地位,这是连他都清楚的事实。

    齐钰早在他够不到的位置了。

    “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齐钰没摆什么架子,笑着向他点点头。

    含烟鼻子一酸,还是忍不住落了泪,眼睛被泪水逐渐模糊。

    “对不起”他哽咽着道,“有件事我埋在心里一直没说。你刚入宫时摔倒,原是我算计了你,是我趁你没注意时,命琥珀在你经过之处丟了石子。”

    含烟道“其实你一入毓秀宫我就发现你了,你长得比我好,家世也远胜于我,我怕你夺我的宠,想让你病几日,可是没想到让你脸上留了疤,对不起。”

    他更没想到,被他害的齐贵人会真心待他,含烟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非头一次作恶,却是头一次因别人对他的好,分外煎熬。

    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皱巴巴的布包,慎重地递给齐钰“听说你如今常敷珍珠粉,这是我弄来的,不求你能原谅,只希望我自己的不安能少一些。我也实在瞒不下去了。你若是生气罚我,都是我该受的。”

    含烟捂脸恸哭,他内心深处,也一直在愧疚。

    齐钰没想到当初原身摔倒还有这般隐情,含烟这会儿坦言出来,齐钰只有原来如此的恍然,并无气愤。

    他穿书过来,发现自己受伤不能侍寝,其实是很庆幸的,原身也是如此。

    含烟怕他夺宠,令他摔倒受伤,阴差阳错反令他顺利逃过废帝的注意,若他穿过来已是废帝的人光假设齐钰就觉得挺恶心那他在宫中也会更加艰难。

    含烟本可以不告诉他,但还是说了,就说明含烟是真在后悔,他已与含烟成了不错的朋友,难道报复回去,也让含烟破相,就能改变什么

    齐钰觉得没必要,亦坦言道“我本来也不想入宫,你出手反而帮了我,不说这些了,我不怪你。”

    他拆开皱皱的纸包,里头包了几枚珍珠,含烟在寿康宫手头拮据,能弄来这些珍珠也不容易了。

    “你别嫌弃这几颗珠子是我攒的,不是来历不明之物。”

    含烟生怕齐钰误会,这是他用自己的积蓄与内侍换的,很干净,并非讨好废帝所得。

    齐钰从头到尾却未用任何质疑的目光看他,拍拍他的肩,一笑道“多谢你。”

    含烟怔怔地,眼里的泪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因齐钰的体谅更加汹涌。

    齐钰亲自送他到了宫门处,含烟的心情已彻底平静下来。

    “你往后打算做何营生呢”

    齐钰虽给了含烟不少银票,但是银票总有花光的一天,他也不知何时再能见到含烟了。

    含烟道“应当会做生意,开个铺子。”

    “卖什么的铺子”齐钰有些好奇。

    “还没想好。”含烟摇头“我也不知如今卖什么容易,总要先出去看看情形再说。”

    齐钰灵机一动,道“卖衣裳如何不必起早摸黑,放久了也不会坏”

    他衣柜空间里有的是衣服,都是不要本钱的,不管卖多少都是净赚。

    原来衣柜还有这个用途,以前怎么没想到用这办法赚钱呢。

    齐钰道“我有很多很多新衣,放着也是放着,可以拿给你卖,我们可以分成,或者再商量一个合适的法子出来。”

    含烟也被他说动了,仔细想了一下,仿佛挺有意思,高兴地道“好,那就先开个成衣铺子试试。”

    齐钰见他无所谓的眼神,渐渐也有了憧憬,心想含烟出宫后,一定会更有生机

    齐钰嘱含烟找到落脚处之后就告诉自己。

    含烟离开后,他返回蕊珠宫便进入了衣柜空间。以前多是睡前玩一会儿,大婚以后还没去过,太子与他都很年轻,食髓知味,两人呆在一处就情不自禁想腻歪,晚上根本没工夫想别的

    算起来就这两日稍微好一些,也还是很火热。

    齐钰脸颊有些发烫,尽力把脑子里令人回味的废料甩出去,他打算提前准备一些可以卖的衣裳给含烟,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才打开衣柜刷新了一次,便发现神奇衣柜里又多了很多古古怪怪的衣裳。

    猫套装、兔子装已不算什么了,齐钰居然看见了老虎装、狐狸装一晃而过,还有一条闪闪发光的好似鱼尾,据他推测,极有可能是人鱼装。

    以及,一身绚丽的龙袍。

    别的不敢说,龙袍肯定只有太子才能想,毕竟曾明确提出想要龙椅y的也是太子。

    在龙椅上,肯定就要穿龙袍,这就是提前安排上了呀

    齐钰深吸一口气,怎么感觉成了个亲,他的随身空间都要跟太子姓了

    他带着难以言喻的古怪心情,从空间出来,香梨便报江总管到了。

    “皇后,不好了,出了点事。”江总管冒着汗,语速极快。

    “怎么了”

    齐钰极少见江禾如此惊慌,莫非梅御史终于作大死撞了柱子,还是福王马脚露出来了

    江禾回想起来仍有一点后怕,忐忑道“是这样的,皇上时常会喝苦丁茶,奴才伺候这些年来,从没变过。”

    齐钰“嗯嗯。”

    慕容骏饮的这茶,也是原书一个虐点,有种说法是,苦丁极苦,饮惯这苦茶,便觉不出其他苦来了。

    江禾着急道“皇上以前只坚持光饮苦丁,这两日突然就让奴才往茶水里加枸杞和胖大海,奴才寻思着不大对,皇上怕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何处不舒服”

    齐钰“”

    齐钰哪能知道因自己无心之言,就被慕容骏惦记上了,步正庭步御史喝茶喜放枸杞胖大海,这是人家的设定,太子突然也要放枸杞胖大海,这

    这肯定是出事了。

    作为常识,齐钰起码还是清楚这两样东西的基本功用,枸杞能补肾,胖大海可润喉。

    别人家这么放是养身,可太子是会惦记养身的人吗

    当然不是。所以江禾才被吓到了。

    太子非要这么放,必有缘故。该不会是才新婚没多久就力不从心,打算换手段打发他

    齐钰“”

    齐钰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这两日的确不若最开始那么浪了,齐钰有点心虚,是不是太频繁了可每次也不是他先的,他似乎也没那什么不满到这种地步吧

    且加枸杞就罢了,毕竟谁都不是铁打的身子,想补一补也没什么,可都要加胖大海润喉了,至于吗

    “江公公,你别着急,我去问一问。”

    齐钰决定还是得亲自探探口风,听说夫夫之间若出现这种问题,还是坦诚相告比较好,真要不适便早些传太医,比起某些事,他更在乎两个人的感情,保证不会用有色眼光看待对方。

    江禾很是感激,为了龙体请他马上就去,齐钰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坐凤辇来到养心殿,就见到慕容骏面无表情地在批奏折。

    一盏清茶就在太子手边放着,茶水里飘着令人惊悚的暗红色枸杞,以及泡得肥肥的胖大海。

    齐钰心惊胆战上前问道“阿骏,你是不是不舒服”

    慕容骏“”

    甜甜会来养心殿,出乎慕容骏的意料,因为甜甜向来表现得对朝政漠不关心,所以他自然就以为,甜甜是因他才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慕容骏,有些窃喜。

    因心里不舒服也是不舒服的一种,甜甜既问了,慕容骏便如实点头。

    “果然如此。”齐钰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幸好咱们成亲也没多久,总不至于太严重,不若你先召段太医过来看一看,这几日姑且分房如何”

    慕容骏

    慕容骏完全听不懂他一连串在说什么,更不明白为何甜甜来一趟就主动提出要分房,太子眼里,头可断,血可流,房不能分

    慕容骏道“不可”

    他使了个眼色,按齐钰所言令人去传段太医,又对齐钰道“你先告诉我缘由。”

    莫不是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恼甜甜了

    不会吧,慕容骏私心觉得甜甜对他还挺包容的。

    齐钰以为夫夫之间应当一同克服难关,也不想隐瞒,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阿骏,我都知道了。就算真病了也没什么,以前什么困难都熬过来了,这次不过是一点小事,你别太放在心上,好好配合太医看病,说不定只要补一阵便能痊愈了。”

    慕容骏“”

    慕容骏仿佛听了天书,不觉道“我得了何病,我怎么不知。”

    “你虚了。”

    齐钰小声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太子不愿意承认也正常,虚的男人都不想承认自己虚。

    “虚”

    慕容骏惊悚了,他不过才刚二十岁出头,还是习武之人,哪里就虚了,还是被自己媳妇指着鼻子说虚

    “你就是虚了。”

    齐钰道“我都知晓了,你也不必再隐瞒,你是因为虚,这几日才有所收敛。”

    齐钰一下子就指出了“证据”。

    慕容骏快被气笑了,他明明是体贴,才想让甜甜多休息一下。

    看来新婚不可以太体贴,容易让人误会。

    慕容骏弄清楚原委心里便有了底,养心殿有一整面画着天下河川的屏风,太子把满头问号的甜甜咚在屏风上,轻笑着道“是时候让你知道你夫君到底虚不虚了。”

    段太医赶到时,养心殿已不让进人了,江禾领了一帮子内侍在外镇守,与段太医匆匆打了一声招呼。

    段太医心里有些不安“皇上急召,为何却又避而不见,可是有何处不适”

    江禾得知皇上没病,高兴得很,一没留神话就说得玄乎了一些。

    “段太医,你就放宽心吧,咱们皇上好得很,能有何不适,就算真有,皇后也能治好,不必你操心哈哈哈哈哈哈。”

    段太医没听懂,就这般没头没脑被召过来,又没头没脑地回去了。

    那头,齐钰在殿内劳累过度差点瘫倒,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会怀疑太子虚了

    不,他得告诉江禾,全世界都虚了也不会是太子虚,太子体质简直堪比滔滔江水,他就是被拍死在岸上的那朵浪花

    许久,慕容骏才满足地唤了江禾。

    江禾正在殿外候着,随时等待传召,里头一有声音立刻便应诺着上前。

    慕容骏心情愉悦道“去给皇后上茶。”

    还不忘叮嘱“记得多放一些枸杞和胖大海。”

    嗓子又哑得说不了话的齐钰“”

    齐钰才知道胖大海的真用途,从此无颜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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