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你板正不了我的!!!迟早有一天我要大杀四方,那个村子的人我都要杀光。这一年都趴在我身上吸血,我受够了!”
夏悠淡淡瞥他一眼:“如果我板正不了你,我就杀了你。”
薛洋:“……刚才我在开玩笑。温然先生,你摘的茶叶好香啊。哈哈哈……”
夏悠微微笑着:“我也觉得很香。”
晨起,诵经。
中午下午,劳作。
晚间,诵经。
第三年,十四岁的小和尚要下山苦修一年,回来继承衣钵。夏悠干脆利落的给薛洋剃了发,让他换了僧衣跟着小和尚一起。
赤脚行走,只有破麻袈裟和一根树杖、一个破碗。
薛洋:“温然!我与你不共戴天!”
夏悠:“你想死吗?”
薛洋:“……”
薛洋觉得下山后的日子还不如去死,不甘心偷跑了两次,发现自己每次离开小和尚十米就会痛不欲生,于是他耐住了那颗躁动的心。
“讨了一早上才讨到这么点稀饭,你还给了那个臭乞丐,小和尚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阿弥陀佛,小僧一餐不食不会饿死,但是那位施主一餐不食可能会饿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嗤,脑残!”
不能打尖不能住宿,日夜行路。不走繁华城市专走偏远贫困山旮旯。每日赤脚行走,讲经、化缘、布施、夜猎、救苦救难……
薛洋铁打的身体在风雨交加的一日也受不住了。
小和尚去给他化缘汤药去了,他呆在一个破烂棚屋下,幽幽的叹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身体好多了之后,小和尚再次启程。
薛洋没办法,拄着树仗跟着。
他见到了重症之下无药可治怕妻儿担心,夜寐时分疼痛出门,蜷缩在柴垛之下死死忍耐,活活痛死的老父亲。
小和尚诵往生经。薛洋在旁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见到纨绔子弟家庭一朝破败,从往日走马街头到如今卷袖挑担走街串巷卖豌豆粉。还送了两碗给小和尚还有薛洋。薛洋觉得豌豆粉里要多放点黄糖味道还会更好。
见到赌输所有妻离子散父死母亡,压上自己的命接着赌的赌徒。
见到身残志坚断了双腿依旧靠双手做活,和妻儿和美过日子的老汉。
见到……芸芸众生!幸福的都有其相似之处,痛苦的都有其不同之处。
第二年夏初方回。
夏悠和老和尚喝茶下棋。
老和尚和小和尚相视一眼,无需多言。
夏悠询问薛洋:“你放下了吗?”
薛洋撇撇嘴角,双手环胸,不耐烦道:“温然,我要回义城去了。”
夏悠微微一笑。
入夜时分
“你要上哪去?我送你过去了再回义城。”
“天大地大……”我自然有的去处。
“你这么孤独。”
“……薛洋,做个好人。”
“我想彻底放下过去,你给我换张脸吧。”
“不怕疼吗?”
“不怕。”嘿,为了爱情!
“要是宋子琛找到晓星尘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哈?他们要是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两个受!
剥皮之痛比之断指之痛可痛多了,尤其是面部神经格外敏感。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但是薛洋忍了下来,肉灵芝重新生长出来的五官被人为干涉的调整了一番。薛洋盯着自己的新脸感觉很满意,超帅!
“这东西这么奇妙,能让晓星尘重现光明吗?”
“只要你舍得抠烂他的眼眶。”
“……”
“浴火方能重生,薛洋。”
薛洋带着夏悠给他的盘缠买了把剑,御剑回义城去了。
夏悠不多久也告别了老和尚和小和尚,留下一袋子香油钱之后下了山。
的确有些孤单。
行走坐卧,只有一个人。
但是孤单久了也就习惯了。
来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蓝启仁和蓝曦臣得到弟子通禀,亲自到结界处迎接夏悠。
蓝启仁和蓝曦臣见到夏悠的时候,只觉得夏悠身上似乎多了佛韵,气质也好气场也好,也比之十多年前内敛多了。站在那里,仿佛融合于山水之间,一股子的缥缈感。
蓝启仁蓝曦臣都拱手,“温然,好久不见。”
“二位,也是好久不见。”
蓝启仁:“请云深不知处一坐。”
夏悠拱手笑道:“却之不恭,来之前也没发张拜帖,实在是不好意思。”
蓝曦臣道:“温然你大力资助云深不知处重建,来此如归,无需客气。”
夏悠顿时笑了起来,“这些年森山闭关,三年前才出关,不想物是人非。”
蓝启仁和蓝曦臣一同想到仙门百家围杀魏无羡之事。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观温然你身上带了佛韵,可是入了寺庙修行?”
“非也非也,我闭关出山,闲来无事深山采茶。在一处灵气丰茂之处,悬崖峭壁之间生长了一棵百年古茶树,我采茶时见那山上有一座寺庙。虽然香火不盛,但是老师傅却极为德高望重。采了四时茶叶和老师傅品茗论道,沾染了些佛香罢了,哪里是什么佛韵。让先生和曦臣见笑了。”
蓝启仁摸摸胡须:“温然好雅兴。可惜我忙于俗事,不能相往。”
蓝曦臣颇为神往,“虽然云深不知处也有几株百年古茶,但是炮制出来,到底与温然你这行首相差甚远啊。”
三人同行上了云深不知处,进入雅室。
夏悠净手焚香,拿出来茶盘,乃是铁木所做,分量十足。上面雕刻乃是群仙赴瑶池的盛景。香是菩提香,滋味隽永心旷神怡。倒流瑶池,美不胜收。
夏悠将茶杯一一取出,烧水烫杯一一做来,行云流水自然风韵。
看着即是享受。
将古茶树的茶叶取出来,泡了一壶。
茶汤鲜绿碧透,盈盈如杨柳浸月。
闻香而知味。
过了一道唇舌,满嘴生香,五脏六腑都在回甘。
“好茶。”
“好茶。”
茶过三旬,三人闲聊起来。
夏悠询问:“自我负伤离去,具体发生何事,还请曦臣告知。这十多年不曾入世,世人言语各有千秋,实在杂乱得很。”
蓝曦臣沉了沉眸色,方道:“魏无羡身死之事,温然想必知道了。”
“……知道。”
“其实民间所言不乏真言。源头则是金子勋中了千疮百孔咒截杀魏无羡,致温家余众身死。魏无羡以金丹之身重修诡道,仙气与怨气不可共存,入了魔。带着鬼将军杀上金陵台,金子轩拦阻不成反被杀害,至此兰陵金氏与魏无羡彻底决裂。纠结玄门百家乱葬岗围杀魏无羡……”
“其实期间诸多漏洞,随着魏无羡身死道消也归入尘埃了。没人再去探查。”
蓝曦臣如此说道。语气颇为悲凉。
“比如金子勋被人私下了结之后,千疮百孔咒到底是谁所下也不了了之。一切都可推到魏无羡身上。”
夏悠慢慢的说道。
蓝启仁叹一口气:“事已过往,尘封诸久,不必再说。”
蓝启仁当真是一点都不想提起魏无羡,一提起魏无羡就想起最得意的弟子蓝忘机违逆三十三位前辈放走魏无羡之事。事后受罚死不悔改,言明钟爱魏无羡此生不改。简直就是被魏无羡带得入了沟成了魔还不自知。日夜问灵,企图召回魏无羡,痴人痴梦不复当初。
夏悠听蓝启仁这么一说,于是打了止,笑道:“也是,尘封之事不必再说,来来来,喝茶喝茶。”
正当身体被茶香熏得陶陶然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鬼哭狼嚎,其架势一点不比当初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殴打金子轩闹腾的动静小。
蓝启仁眉头一耸!
蓝曦臣连忙站起来,“叔父、温然,我去看看何事喧哗。”
温然站起来:“不如同去。”
蓝启仁也点头。
顿时三人同出雅室。
只见那山道上,一人涂脂抹粉宛若吊死鬼一般的男人痛哭流涕嚎啕不已,包着一头颇有灵性的驴子死活不肯进云深不知处。
蓝湛则站在树下,面色不改。
只见有下一辈的子弟恭请如何是好,蓝湛淡淡回道:“哭累了拖进去就是。”
蓝启仁气得甩袖离去,嘴里嚷着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养了一窝兔子便算了,云深不知处那么大。
如今还带回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腌臜物回来。
蓝曦臣笑着赔礼:“温然,叔父这些年越发脾性不好了。”
夏悠轻轻的笑了笑表示理解,“要是我最中意的弟子变成如今模样,恐怕也不能理解。蓝二公子带的这人?”
蓝曦臣道:“不知。叔父身体不好,我管着云深不知处大小事务,忘机他有时候比我还权威些,诸弟子不敢违逆于他。不如我们下去问问?”
夏悠弹了弹自己的小拇指,道:“不必了,蓝二公子带人回来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一个外人不必掺和。曦臣,我以前的厢房可在?”
“每日熏香洒扫,可入住。”
“曦臣有心了。”
夏悠看了看依旧嚎哭不已的“吊死鬼”,没忍住笑了笑。
当初离开云深不知处放言此生决然不会再踏入此地,结果……倒也不算失言。
夏悠回了厢房后,摆设都是一成不变。他将白色瓷瓶里的干了的玉兰花换成了竹子,碧竹青青高低错落,斜斜几支而已,颇有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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