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魏无羡脸色很不好,嘴唇有些发紫,手也是凉得很。
“你还好吗?温晁那厮……”他艰难开口,“是不是欺负你了?”
魏无羡眼神瞬间有些闪躲。他避而不答:“江澄,你穿的单薄,房间好久没住人,没一点生气,去我房间。”
江澄自无不可。反正他们小时候也都在一起睡觉。
魏无羡拉着江澄出去,看守的温家修士皱了皱眉毛,本来有个想上去拦一把,但是又被同袍扯住了,对他摇摇头。于是魏无羡就把江澄带了出去。
“不拦着,万一公子怪罪下来怎么办?”
“得了吧,公子宠着他了。犯不着得罪他。”
江澄将刚才的动作尽收眼底,现下又听到这样的细语,太阳穴青筋暴起,他眼眶发红的看着魏无羡,魏无羡无所觉的带着江澄往前走。
江澄看魏无羡那瘦削的脸颊,只觉得魏无羡肯定被温晁欺负了,受了大苦受了大难!
他缓缓的狠狠的握紧拳头,总有一日,他要宰了温晁!
来到魏无羡的房间,江澄诧异了一会儿,这房间和记忆里的已经大相径庭了。魏无羡给江澄拿了双拖鞋,江澄看着这怪异的鞋子穿上去,还挺软乎,还挺暖和。魏无羡房间暖呼呼的,江澄疲惫得很,坐在了凳子上,魏无羡给他倒水。他连喝了两杯。
“你饿不饿?”
江澄摇头。
饿过头了,不觉得饿。
魏无羡最了解江澄不过,让人去端些吃的进来。
没过多久,就上了碗汤面。
江澄闻着香味,肚子饿意涌上来,他也没说话,大口吃了起来,汤也喝干净了。手脚顿时也暖和起来。魏无羡对他道:“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澄安心下来,到床榻上,魏无羡给他脱了靴子,给他盖上被子捏了被角。
江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暖呼的床榻了。
魏无羡看着江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抿了抿嘴唇,不知如何是好,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多想……永远无忧无虑下去啊……
可惜真正能无忧无虑的人都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于心何忍?
这是他师弟,这是莲花坞,是他的家,他不站出来挑起担子,谁来?
下人在门外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抚了抚江澄的眉宇,站了起来,走到门外,下人恭敬道:“魏公子,我家公子请你过去。”
魏无羡转头看看江澄,对他道:“他喜欢踢被子,烦请看着点。”
“魏公子客气,应该的。”
魏无羡来到温晁卧室的时候,被温晁卧室的冷意打了突。温晁披着件衣服在看书,斯斯文文的样子实在有些衣冠(禽)兽,魏无羡心道温晁惯会装模作样。当谁不知道他在温家的时候总是纵酒寻欢、白日宣(淫)、夜夜笙歌?眼下在自己面前就看起书来,嗤!
温晁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流转灵气,他一点都不冷。看到魏无羡进来,也没过问江澄的事情,只道:“明天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不行。”
“那就让江晚吟滚回自己房间睡去。”
“我可以和他睡。”
“我允许了吗?魏无羡,要么搬过来和我睡,要么就让江晚吟自己滚回自己房间!”
“他房间还是夏天的布置,你是要冻死他吗?”
“那要看你的选择!”
魏无羡愤愤不平的看着温晁,“我的床榻了?”
“还来不及做,也没来得及搬,今晚和我睡。”
“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了一人一张床榻吗?”
“那又怎样?我出尔反尔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无耻!”
温晁放下书来,将书放好之后才站起来。魏无羡看温晁越走越近,他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是温晁已经伸手揽住他,抄手就横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弹指吹灭了蜡烛。
魏无羡缩在床榻上,心慌意乱。
温晁掀起被子盖住两人。
他一下一下抚摸魏无羡的紧绷的脊背,道:“你别怕,我不碰你。我怀里最暖和不过了,修炼的功法的缘故,我身上灵气一直在运转,对你身体好。”
魏无羡自然感觉到了。
和普通的暖意是不一样的,温晁身上外溢出来的灵气传到他身上,四肢百骸里的冷意仿佛解冻了一般,缓缓的就暖了上来。
魏无羡折腾这么久,其实也累了。温晁真的没对他怎么样,他也就缓缓的闭上眼眸,睡意几乎要淹没他的瞬间,温晁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轻道:“羡羡,我喜欢你。”
魏无羡恍惚觉得这是睡前的幻觉。
睡意呼啸而来,魏无羡呼吸绵长起来。
温晁搂紧了人,伸手摸住他的手掌,传送灵气入他身体……
魏无羡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泡在温泉里,暖和极了,骨头都被热气烘得暖洋洋的酥酥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魏无羡发现床榻上只有他自己,想起昨晚是和温晁一起睡的,瞬时就坐起来察看一下自己,发现衣服还很整齐,身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于是放心下来。
他昨天就只穿着件大红的里衣,裹着件大披风。
现下竟然是没有衣服穿。只能包着被子坐在床榻上。
等了很久,竟然也没有人。
魏无羡顿时有些枯坐不下去。
他裹着被子打开门,外面也没有看守,可是风一吹,他顿时就缩起脖子,又退回房间。冻死了!
就这么跑出去也不是个事……
他目光落在温晁的衣柜上,反正温晁衣服多,穿他一件两件没事的吧?
魏无羡打开衣柜,发现温晁的衣服是真的多,他挑了件黑色的广袖长袍,这袍子封边用的狐皮,外面是纯黑的丝绸布料,内衬却是黑山羊翻毛皮。极轻却极暖和。里衣选了件白色的蚕丝袍,白色棉绸做面,里面填了蚕丝。轻薄却格外的柔软暖和。
如此穿上,魏无羡顿时缓过来。不过温晁身高比他高上些许,他穿温晁的衣服难免有些长了。走出去关上房门,他朝自己房间去。
走过两段长廊后,却看到温晁和温逐流在凉亭里说话。
凉亭的石桌上放着一大把梅花,鲜嫩粉红。
温晁拿着把剪刀正在剪枝。但是很明显,温晁对(插)花实在手生,(插)在瓶子里的花真的不好看。温逐流也是个门外汉,但也是知道二公子这花弄得难看。
魏无羡要回去,就要路过这个凉亭。
硬着头皮上去。
温晁见魏无羡过来就停了说话,魏无羡只听得清河不净世这五个字。心中疑惑,却没显出来。
温晁看魏无羡穿着自己的衣服,笑了笑:“我看你年纪轻,穿这种有些老气,压不住,没让人给你做。要是你喜欢这种样式的大衣,我让人选些鲜艳的颜色给你做。”
温逐流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
魏无羡伸手。
温晁递给他剪刀。
魏无羡拿起桌子上的梅花,悉心剪了起来。没多久,瓶子里的(插)花就完成了,参差错落极为疏狂,很有寥落之感。
然后魏无羡把剪刀往桌子上一放,抱着(插)花就走了。
温晁:“谁惯得这臭脾气!”
温逐流看温晁压不住的嘴角,心想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见魏无羡走远了,温晁才收回目光,对温逐流道:“逐流,我手下也就只有你一人得用些,辛苦你一些了。”
“为公子办事何谈辛苦,不足道哉。”
温晁拍拍温逐流的肩膀,“往来奔波,注意身体。”
“谢公子体恤。”
温晁拿起一根梅花枝子,将梅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眉宇起了愁绪,他道:“此去清河不净世,务必帮我留意一个人。”
“谁?”
“金光善私生子孟瑶。”
温逐流已经不止一次在温晁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道:“公子对这人如何这般在意?”
温晁笑了笑,感慨道:“你不了解这个人,这个人足智多谋,要是能在我手底下做事……”随即他又苦笑一声:“呵……若真如此那我恐怕也夜不能安。务必找到这个人带回来。”
“是。”
温晁又问:“蓝曦臣那边可有眉目?”
“依着公子吩咐,扣下了来接蓝忘机的十几人,放了消息出去。想必蓝曦臣会现身的。”
“蓝启仁没来?”
“不曾露面。其余世家子弟被接走的时候,也果然如公子所料,没有一位家主前来,都是些旁支或者下人来接的人送的礼。”
温晁到栏杆边,将一手的梅花洋洋洒洒的撒下去。落花逐流水。
“赎金就是赎金,什么礼。”
温逐流不说话。总是要些体面的。
“去吧,趁着这些心怀不轨之人还没走出清河不净世,让他们再多闹一闹。等我彻底腾出手来了,这些人……”也就不足为患了。
温逐流躬身退下。
魏无羡把花瓶放到桌子上,满室余香。江澄枯坐在凳子上,一大早的看着魏无羡从外面进来,他心里翻滚的思绪谁能懂?他起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床榻上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就一直是他一个人。魏无羡上哪里去了?
他能上哪里去?
还不是……温晁那里?
江澄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一团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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