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语重心长:“蓝湛的南边小筑处有晒衣服的架子,可是他的亵衣亵裤却经常晒在了北边小筑的竹竿上,和温旭的亵衣亵裤晾在一起,都不带间隔开来的。你明白了吗?”
“蓝湛从大荒泽里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温旭的衣服你没看到?”
魏无羡讷讷不做声了。
“我说旁观者清,你一开始肯定心里不信,可是现如今桩桩件件摆在你面前,也由不得你不信。他两估计连床都不知道上过几回了。你再想想,温旭抢走阴铁的时候,蓝湛那时候的情绪。又悲痛又难过,你没听出来?”
听没听出来都要这么来一通,你不死心我哪能有机可乘?盯了十多年的鸭子竟然想飞到别人碗里去,太不把他江澄放在眼里了。
江澄给魏无羡倒满了酒,魏无羡想都没想一口喝了干净。那颗心,简直支离破碎。
江澄给魏无羡倒了足足三斤酒,彻底把借酒浇愁闷闷不乐的魏无羡给灌倒了。江澄看着趴在茶几上的醉过去的魏无羡,嘴角缓缓勾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冷笑。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沾了沾唇,庆贺这短暂的进程。
一个人无所求,则无上进之心。
一个人有所求,又有什么是不能学会的了?
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江澄低眉垂目的看着魏无羡,天边明月虽好,却不能揽月入怀,不如怜取眼前人啊魏无羡,我的眼睛一直跟着你,你知道不知道?
温旭在大荒泽附近的小镇上养了差不多半个月的伤,随后他又进了大荒泽。这一次不仅有功而返还炼化了龙魂封入邪剑之中,作为器灵,彻底镇压住这把剑内的怨魂,很是废了他一番功夫。
屠蛟龙之时,伤筋动骨、九死一生。本来屠条百来年的蛟龙就很可以了,但是温旭野心太大,屠了他和蓝湛的“媒人”,快上五百年了。等宰完这条蛟龙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个血人,不比屠玄武的时候,玄武不过百来年而已,这一次的血全是他自己的。他布了防护和隐匿的阵法,在蛟龙潭一边修炼一边养伤过了两个月。索性蛟龙之威犹存,领地之内并没有其他妖兽出现。
不然温旭能不能出来都够呛。
温旭再次从大荒泽里出来的时候,胡子到脖子喉结处。全身破破烂烂,头发糟乱如秋草。腰上挂着那把沉冷四溢黑如煤墨连光线都被吸进去的重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大荒泽里出来,走在镇上的时候,但凡看到他的人,都纷纷让开了。
街上牛马不敢近前,鸡狗不敢吠声。
众人看他,只觉得他身上有股奇妙的意境。远看如死水不起波澜、如镜面照繁华却空寂无声,近来却有春风拂过可感受生机盎然,如春水裂冰蝶破固茧雏鸟出壳万物初生。
大家之所以不敢近前,实则是因为敬畏。他们在温旭身上看到了生死两种意境。
凡是生灵无不敬生畏死!
生死之前有大智慧大恐怖!
温旭身上的剑道意境,让人临他如临生死。安能不惧?
有佩剑的修士在看到温旭的瞬间,只觉得道心压制,气血翻腾。
他一直走到上次住的酒楼里,这一次只要了一间上房,要了一桌子的菜,就着一盆饭狼吞虎咽,然后吃饱了睡了三天三夜。
再醒来的时候去了客栈旁边的一个澡堂子,请人搓澡洗头剃胡子。
当然手指甲脚指甲是免不了要修剪的。
那澡堂子里的师傅看到温旭,二话没说当场叨叨:“你要比别人多出两倍价钱。”
温旭直接掏了锭十两的银子。
澡堂子师傅顿时眉开眼笑。
“客官您就泡着就成,其他的都交给我。我叫王大春,是澡堂子里经年的老手了,保证让您舒坦!”
“那就辛苦你了王师傅。尽管搓,我不怕痛,皮厚着了!”
“唉,成!”
温旭被搓得舒服啊。
这王大春还会一手按摩手法,等洗干净后,人模人样了,围着块布躺隔间里,香油开背揉捏得当,简直舒坦得不要不要的。
美啊!
好久没这么美了!
修炼真是辛苦的事情。
难怪温晁耽于享受不务正业。
温旭舒坦了之后,就回酒楼来了一顿,喝了瓶糯米酒,味道香醇,还能在醇厚的酒味里品出一丝丝清甜。
不错不错。
人生快意之事不过十之一二,不痛快之事却有十之八(九)。
不过有一二就可以不去计较那(八)九了。
比方醉卧美人膝
比方醒掌天下权
啊,还差了点……
因为温旭有酒喝可是温旭没老婆
温旭喝着喝着就捶了捶心口,啊,心痛!啊,难受!啊,好想蓝湛!啊,根本就放不下!
那可是他两辈子的第一次了,怎么能忘得掉。
温旭喝完了两斤酒,然后上楼,睡一觉。第二天启程回不夜天。
虽然他很想很想超级想上云深不知处瞅一眼蓝湛,但是,既然说过了,不出现在他面前碍他的眼的……估计蓝湛一辈子都不会愿意见到他……还是作罢了。
温旭御剑飞行,日夜不歇的飞了一个月,中间都没怎么耽误,这才回到了不夜天。他回到不夜天的时候,都已经入了秋天了,温旭飞过暮溪山的时候,小溪两岸的枫叶红得似火。温旭心想,自己这一去确实有点久。
大半年!
真是不易。
不过还好,他练成了那向死而生的一剑。
不夜天关卡重重依次叠开,温旭一路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他们大公子变了,更加沉稳、大气、不可捉摸以及威严!
温旭回来也没有一声招呼,没人知道他今天到不夜天,也没人过来迎接他。他身形笔直、腰胯有力,肩膀平宽,每一步都走的坚定而沉稳。自信勃发!
他生机勃勃的样子很能感染人。
让人觉得很有跟随他的冲劲。
甚至穷其一生都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道心坚固。
不可摧之。
温旭一路走到不夜天广场那道关卡的时候,大门才开了一点点,温旭就听到了温晁的声音:“今日让你们来岐山听训,就是要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是尊卑有别。我温晁……”
话没说完。
玄黑红纹侍卫服的温家侍卫,两百多号人,齐刷刷的朝大门看去,然后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大公子!”
温晁的话没说完,他舌头也盹住了。
瞠目结舌的看向从门那边跨了门槛进来的温旭,他哥。
这来岐山听训的上百世家子弟齐刷刷的朝温旭看去。
温旭回来了。
是温旭。
他一身玄黑窄袖常服,腰挎重剑,步履轻快落地平稳,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
温旭看着这么多世家子弟,愣了一秒,接着就从正中间脚步不停的穿了过去,过蓝湛的时候,温旭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好几下。
但是他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直上阶梯。
啧,温晁你这是给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温、温温温温温…哥!哥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啊?都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哥,你瘦了!在外辛苦了啊!快坐快坐!”温晁早就站起来了。
温旭上了平台。
温晁简直“惊喜”的要疯了!
温旭语气平淡的问:“你在干什么?”
温逐流余光瞥瞥腿打摆子的温晁,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着在一边行礼。
温旭没喊起,底下的侍卫还跪着了。
温晁嘿嘿嘿,“哥,父亲说要我教化一下这群世家子弟。他们太目无尊卑了。”
温旭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你,就在旁边瞅瞅。看看你怎么教化他们。”
还挺好奇的。
温晁还能教化人?
教化啥?
教他们如何化友情为爱情?
温晁一听,顿时咳嗽一声,又振作起来,“你们可都听好了,等会儿人手一本温氏菁华录……”
世家子弟没一个人心思在温晁身上,而是忍不住去看站在上面的温旭。
一直以来,温旭都给人一种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的俊感。站在那里就不能让人忽视。
气质如此。
无关相貌。
更何况他长得超俊。
温旭听得温晁叨叨几句,没什么意思,举手打断了温晁。
温晁趾高气扬的样子顿时一收,笑眯眯讨好看他哥。
“背书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这算什么教化?太小儿科了。我觉得就应该让他们背着石头一天跑个七八座山,才能知道何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何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方才能够知道我温家教化之意何在。温逐流,你去叫温勇过来!”
“是,大公子。”
没多久温勇就过来了。
“大公子!”
“新人训练如何?”
“已经上了正轨!”
“极好!这些世家子弟各个都是修为高深的,想必和烽火军的新人一样的训练程度,不会拖后腿。明天,就安排他们一起训练。这件事交给你了!”
“是!”
温晁一听温旭的话眼睛都在发亮,烽火军!啧啧啧啧啧!谁进去不是脱个四五层皮啊?哈哈哈哈哈!这些世家子弟还敢反驳他!叫你们狂!让你们认不清局面不知道谁才是大爷。
“温晁。”
“哎,哥,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为你纳威助喊!
温旭平静的看着他:“明天你也跟他们一起训练,父亲说过让我好好教化你。别迟到。”
温晁直到温旭往晨煦园走过去大约十多米了,才一脸雷劈的问温逐流:“我、我哥说啥?”
温逐流不忍看温晁。
重复了一遍:“大公子说您明天和世家子弟一起训练。”
温晁这个白眼翻到了底,可惜没能栽在地面上,被温逐流及时搀扶了一把。
不不不不!不要扶我!
让我晕过去!
这是在做梦!
我还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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