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已经出生一天了。
这简直是一个可歌可泣的过程,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把孩子生下来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对于孩子来说,被生出来的这个过程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要经过产道的挤压……中间的各种痛苦说起来能够让人吐槽三天三夜。
可惜很多人都不能把自己出生当日的事情描绘的逼真到极致,毕竟人都是健忘的,世界上有许多人没有自己被生出来的时候的记忆。有这样记忆的人,绝对是有来历的。
林琳,小名琳琳,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是一个有来历的人。要用一个比较潮流的说法,她是一个重生者。
前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琳琳小丫头咬着一个香香软软的东西,努力大口大口地吸允着,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喂饱自己。
但是在另一边她的同胞姐姐没有她这么能吃,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任何食欲。
她们的母亲这个时候正着急的拍着床榻,大声呵斥姐姐的奶娘,“是不是你最近吃错了东西,要不然二姐儿能吃得下去,大姐儿怎么就吃不下去了?”
大姐儿说的就是琳琳的姐姐,琳琳因为是后出生的,就成了二姐儿,两个人不是一个奶娘,大姐的奶娘王嬷嬷这个时候连头都抬不起来,小声替自己辩解,“和陈嬷嬷吃的都是一样的。”
陈嬷嬷是琳琳的奶娘。
琳琳看不清周围,听力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儿障碍,因为自己就在事发中心,不妨碍她一边听一边吃,努力凶残的吨吨吨吨吞了粮食之后感觉自己饱了,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一看小女儿吃饱睡觉了,当娘的赶快让陈嬷嬷喂一喂自己的大女儿。到了陈嬷嬷这里,大女儿仍然吃得很少,吮.吸了两口也闭上眼睛睡觉了。
当娘的一看,自己的女儿吃的本来就少还真怪不了奶娘。但是人家是做主子的,根本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让人赏给了王嬷嬷一尺布料,王嬷嬷赶紧感恩戴德起来。这件事就等于翻篇儿了,当家主母又敲打了一番王嬷嬷,让她好好的带孩子。
小孩子吃得多跟吃的不多绝对不一样,在出生三五天之后就特别明显,自从琳琳吃饱饭之后,整个人像是吹胀了一般变得又白又嫩,体重也比刚出生的时候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亲爱的姐姐照样是又瘦又小,皮肤还红。经常在半夜细细的哭泣。但是琳琳不仅晚上不哭,哪怕外边春雷滚滚,照样不影响她睡觉。
当爹娘的对自家的孩子关注度极高,知道了姐妹两个的日常生活起居之后,心里面总是难受一阵子,照目前这个情况下去,老大估计十有八九要夭折。
虽然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孩子还活得好好儿的,那真的是天材地宝不要钱一般的往孩子身上投入,就盼着孩子能够多活上一阵子,或者避免夭折的命运。
等到满月,家里面虽然到处喜气洋洋,但是跟满月的主角——两个小姑娘没有丝毫关系,两个小家伙也可能出去见客了,但是因为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琳琳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过了满月,也只是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听见奶娘们和丫鬟谈论起夫人娘家的那种富豪气派,才知道自己的满月已经过了。
因为两个小姑娘在一块生活,老大经常生病请大夫,出了月子的母亲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大女儿特别在乎,少不了要将自己的重心放在大女儿身上,所以两姐妹住了一个多月之后,老大搬入到了母亲的房间里面,单单剩下琳琳一个人在厢房里面。
两小姐妹在吃吃睡睡中很快就到了一岁,这一年里两个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各自待在自己的地盘里面,每天虽然有相见的时间,但是活动区域也仅限于母亲的院子,哪怕是家里面来客了,也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没能出去见客,所以到现在为止,琳琳连自己家是什么姓氏,有什么亲戚,住在什么地方通通不知道。
但是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这一日他们老爹回来,看到母女三个人在上房高高兴兴地说话,琳琳她娘一看到家中的顶梁柱回来立即笑着迎了上去。
“老爷回来了,老爷快点儿来,二姑娘会说话了。”
当爹的一听果然高兴,连手都不洗衣服也没换,急匆匆的跑到榻边儿,对着小姑娘面带讨好的问,“二丫头,我是谁呀?”
“爹!”琳琳先把自己嘴里的吐沫咽下去,调整了一下口腔的肌肉,字正腔圆的喊了一声。
老爹果然非常高兴,一高兴就把姑娘抱起来,来了一个举高高。
琳琳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高兴的手舞足蹈,对着这位美青年不停的喊着“爹,爹,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琳琳被举高高的时候,原本躺在榻上的大姑娘也跟着喊了一声,“爹”
这一下让屋子里面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身上,因为身体不太好,如今还没学会翻爬坐的大姑娘享受的资源或者是父母给予的关心都比二姑娘多,大家对这样的大姑娘也抱有特别的宽容,不会翻爬没关系,不会说话没关系,只要整个人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如今说话了,真的是意外之喜,做爹娘的赶快把大女儿抱起来又哄又拍又亲,二姑娘瞬间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小可怜儿,这种明显对比的待遇对于琳琳来说不重要,她慢腾腾地在榻上站起来,迈着小胖腿儿到了父母身边,趴在父亲背上,从父亲的肩膀处看抱在母亲怀里的姐姐。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面都其乐融融,美青年亲爹吸了一口气,对如今的这种氛围非常享受,转身把小女儿抱到怀里和妻子商量,“你一个人照顾着孩子非常辛苦,还要在管着家中上下大小事情,我前几天给姑苏的母亲写信了,请她回京中来,一来管理家中之事,二来老人家也知道如何养一个孩子……”
信都已经写了,要是不让婆母回来也说不过去,所以琳琳这辈子的母亲非常温婉地表示欢迎婆母回来,而且主动接下了给母亲整理屋子的活儿。
琳琳的奶奶还没有上京,京中就爆发了一场“流感”,一直以来身体非常羸弱的大姑娘发烧咳嗽了几天之后,小小弱弱的身板停止了呼吸。
一个已经能说话的孩子去世了,做父母的真的是撕心裂肺,两个人在女儿的尸体旁边抱头痛哭了一回,等到琳琳迈着小短腿儿看着姐姐小小的棺木被带出去之后,她的母亲就大病了一场。
病情严重到了起不来身的地步,幸好这个时候他们的奶奶终于风雨兼程的到了京中,刚进门就被告知有一个孙女儿已经夭折了,老人家难受的不下于孩子的父母,尽管没有和夭折的那个孙女见面,她也跟着痛哭了两场,在琳琳的母亲躺床养病的时间中把家务事接手过来。
琳琳觉得父母想要走出这段痛苦,还需要一段时间,随着时间变得久远,这种感觉会变淡。可是没想到母亲的身体居然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在床上一躺就是四五个月,病情反反复复,他们的院子里面天天都有那种熬中药的苦味儿。
因为大姑娘的去世,作为二姑娘的琳琳,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居然受到了漠视。
这种模式跟去年的生活完全是天壤之别,去年不管怎么样,一天当中和父母见面的机会有两三次,到了现在母亲生病,家中大小仆妇和丫鬟们都说怕过了病气儿,都拦着琳琳去看望母亲,而且自从母亲生病之后,父亲也不经常到后院来,十天半个月才能看到一次,琳琳甚至觉得他们夫妻两个因为姐姐的去世,而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姐姐的去世发生在春天,等到秋季转凉的时候,母亲的病还没有好起来,琳琳在午睡的时候翻身从榻上滚下来,悄悄的通过抄手游廊跑到了母亲的正房,正巧门口打帘子的丫鬟不在,钻进帘子里面,三两步跑到母亲门口,琳琳趴在门上小小的探出一只脑袋,看到有一个老太太坐在母亲的床沿上,两个人正在悄悄的说话。
“你这个样子,我心里面何尝好受,你为你自己的闺女难过,难道我不为我的闺女难过吗?”
琳琳就看到自己母亲拿帕子擦了一下眼角,“都是女儿不好,老太太千万别这么说,并非是女儿想不开,而是那小小的一个人养了一年多,已经会说话了,平时乖乖巧巧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正在和母亲说话的这个人正是琳琳的外祖母,说话的时候,她还拍了拍琳琳母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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