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对姐妹花, 麒麟还没多想呢,黑妞的脸已经黑了。
宫中对于皇子们的某些教育向来是放任的态度。体面一点的说法就是自然而然就好,可是宫里面哪有自然而然的事情,多少故事都带有人为的痕迹在。琳琳和皇帝私下讨论的时候也问过那渣男“你是怎么开窍的”
渣男回想了一下, “就是沐浴的时候, 有宫女在旁边就这么那么了。”
琳琳心想, 第一次总该有点回忆吧,问他, “伺候你的哪个宫女呢,还记得长什么样吗放心,我就是问问,没翻你旧账的意思,要真计较我也计较不过来。”
还真有印象, 渣男也没隐瞒,“怀了孩子,后来母子两都没了。”
至于怎么没的,渣男就不愿意说了, 要是再问,人家把手放在琳琳的肋骨上挠痒痒。
有这当爹的例子在,对于儿子, 琳琳盯的就多了。而且要命的是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 每次想到他们的教育问题琳琳就诚心的祈祷自己往后如果再生孩子, 全部生成公主, 公主又香又软, 绝对不是臭小子可比的。
所以琳琳对于儿子这方面应不应该开窍早就交代过黑妞,说是太子年纪太小,不能让他过早接触防止他沉迷其中。
自从麒麟搬到东宫之后,黑妞也跟着搬了过去,总管东宫之内大大小小的事务。
她是皇后的心腹宫女,大家也知道她是来做镇山太岁的,什么时候东宫有女主人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功成身退回到皇后身边。
所以这一次南巡也跟了过来,作为一个还算见多识广的成年人。她自然看出来了程家安排这对女孩子进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要讨太子欢心,要是太子喜欢这对姐妹,走的时候带她们走,就等于他们程家攀上了太子这条线,往后花大笔银钱维系着,早晚有事儿求到太子跟前也有一个依仗。
要是这对姐妹交了好运生下一男半女,这就更了不得了,程家就能冒充了亲戚,早晚能改换门庭。
这个时候太子没说话,就算是黑妞心里面有些着急,也不能出声。哪怕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太子到底是主子,该怎么做也不是黑妞能指手画脚的。
麒麟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更不知道黑妞心里面已经想了多少事。
一看到陌生人在自己卧室,先是把眉头皱了起来。不客气的问自己的太监总管冬宝,“你们是怎么看门儿的什么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往孤的屋子里面来了”
冬宝不敢分辩,被拉出去打了20板子,这一对姐妹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赶了出去。
太子的年纪还小,尚且不懂风情。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回去之后沐浴完了立即入睡。
这件事被太上皇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太子还没开窍,现在送美人儿给他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瞧。男孩子早晚会长大,不用等几年,他们的成长都是一瞬间完成的。
太上皇相信,只要太子脱离了父母的管教,在江南这座温柔乡走一趟,自己就能学会在十丈软红尘中打滚。
如今也只是刚开始,等回去的时候,太子肯定会对江南恋恋不舍。毕竟这里有最软的小调,最媚的女子,最轻的春风和最秀的风光。
黑妞看着太子睡了之后,大口的呼出了气,一颗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心里面想着赶快给娘娘传信。这江南的人太坏了,要引着太子爷学坏。
从江南往京城寄一封信最少需要半个月,此时的琳琳正在为董贵人的产育而发愁。
董贵人已经临盆,不出意外的难产了。
刘妃带着花嫔两个人已经进了产房,有老宫女去禀告她们,“个头太大,片刻之间难以生下来,羊水将要流尽,若是流尽之前仍生不出来,怕是有些不好。”
“不好”两个字传到琳琳耳朵中,琳琳想到的就是一尸两命这个结果。
现在只有多派太医和有经验的嬷嬷过去,又吩咐太医院,凡是董贵人那边需要的药材,尽快送过去。
过了大半天刘妃派人来请示,太医让选择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了该怎么选她不敢做主,请皇后娘娘示下。
这问题问的有些扯淡,就算琳琳自己难产了,也要保小的不能保大的。
皇家就这么无情。
保大保小这种事情在皇帝后宫第一次发生,不少宫妃都去了董贵人的院子里,不管怎么说面上都装作关心的模样,话里话外都是替董贵人祈求平安。
这个时候也少不了贾元春。
贾元春对于董贵人生产的事情早就特别关注。从董贵人发动开始,贾元春给先前埋下的卒子一一吩咐下去。
在她的计划里,只有在生产的时候最好动手。先前几个月,不管是荣国府还是贾元春自己对董家和董贵妃都是高度礼遇,然而不管是董家还是董贵人,后来的表现让贾元春看来都有些不识抬举。
贾元春想了想,既然怀柔这一招不管用,那么只能来一招狠的。
到时候让产房里面的人拿董家那些男人的前程威胁董贵人,让她亲口说出来把孩子托付给自己。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贾元春花了不少银子买通董贵人身边的人。
又把贵太妃临去江南之前留给她的人手和东西用了不少。
让贾元春说贵太妃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光是各种活血化瘀的药材堆了无数。到时候只要给董贵人用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少不了就要血崩。
血崩或是难产,都是自己下手的好时候。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董贵人已经难产了,到时候只要把孩子生下来,要是血崩了,就不会引人怀疑。
只是她到了董贵人的院子之后,才发现有一个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花嫔进产房前嘴里一口一个公主,后来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几位资格老的太医,虽然避在一边没能和这些宫妃们见面。
但是产房里面儿的接生嬷嬷和这些太医们说话的时候,两边儿都说娘娘和公主
贾元春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难不成是看走了眼董贵人肚子里面是位公主
先前付出了那么多,要是这个时候住手贾元春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就选择了在一边观望。
除了是不是公主这件事情让贾元春犯嘀咕之外,一切事情的进展就在她的预料当中。一听说太医让问保大保小的时候,贾元春的心都提了起来。
肯定让保小的,皇家不缺一个贵人,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在皇家看来都比他们的生母身份高贵。
过了一会儿,就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到了,不出意外,皇后娘娘的懿旨是让保小的。
贾元春觉得机会来了,在场的所有宫妃中就数她的地位最高。所以说起这话就显得理直气壮
“既然皇后娘娘有令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派个人进去问一问董贵人,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马上就要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了,成不成就在这个时候了,贾元春势在必得,所表露出来的态度别人早就看在眼里。
别人的态度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个时候谁要敢拦着自己抱养这个孩子,她就有咬死谁的心。
听见贾贵妃这么吩咐,刘妃宫院里面的这些嫔妃们顿时怒目圆睁。
有孩子的心想你捞过界了,没孩子的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董贵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也不能出了咱们这西宫,留给西宫的姐妹照顾才是。
所以这个时候就少不了有人阴阳怪气,“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敢称大王。”“皇后娘娘不在这里,有些人就代行皇后之责啦。”
这话刚说完,就有宫女从产房里跑出来,拉着一个小太监吩咐,“跟皇后娘娘说一声董贵人怕是不行了。”
小太监一听吓得跟受惊的驴子一样拔腿就跑。
贾元春的心嘣嘣嘣嘣开始跳,心想着产房里边的那些人这个时候应该跟董贵人说上话了。
又在想刘妃和花嫔在产房里面这两个人可能会坏自己的事儿,当初就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进产房,心里面着急的看了一下身边的嬷嬷们,小声的跟她们说,“想个办法把里面那两个贱人骗出来。”
报信的太监跑着去跟琳琳报告,琳琳叹了一口气,心想不管是自己还是皇帝,都布置了人手,难不成董贵人真的命数不好,一定要折在这次生产上。
“让人摆驾,本宫去看看,再催着点太医,无论如何两个都保下来。”
周围的人劝了几回都拦不住,赶快去报告给西太后。皇后的车马还没出甘露殿,西太后就派人传信不让皇后去董贵人那里。
“就跟皇后说,她自己还大着肚子呢,董贵人要是顺产还好说,如今是难产,不吉利,让皇后不要去。”
琳琳听了之后,再想想董贵人今天这通罪,越想越觉得天数占其一,剩下九分就是人祸。
于是把自己的一根凤钗从头上拔下来递给宫女,“就跟董贵人说本宫的福气深厚,如今分给她一点,让她不要多想一定要撑下去,再让她想想如今寿春公主的排场,往后她肚子里那个公主也要指望着她在本宫面前跑前跑后的操心出嫁的事情。
再跟她说没娘的孩子可怜,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心疼,不管是托给了谁,谁能跟这孩子贴心贴肺”
宫女接了金钗,匆匆忙忙赶到产房,把金钗插到董贵人头上,又把皇后的话学了一遍。刘妃也在一边给董贵人鼓劲儿,“如今孩子已经能看到头了,你在使把劲儿孩子就出来了。皇后娘娘的福气大着呢,分给你一点儿够你享用不尽了。”
花嫔也劝,“多想想孩子,咱们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产房的一边有了宫女端着参汤进来,对守在门口的老宫女说,“奴婢是董贵人娘娘身边的宫女,这是刚从御膳房端来的,快给娘娘喂下去。”
老宫女接过参汤,放在鼻尖闻了闻。只说了一句,“好汤,姑娘先喝一口。”
宫女听完之后端着汤二话不说喝了一口下去,老宫女把汤接了过来,“好胆色,在宫里面窝着屈才了,跟我来,让你少受点罪。”
说完之后,就有人捂着这个宫女的嘴,将她拖了出去。
董贵人湿淋淋的头发上插的一根明晃晃的金钗,咬着牙硬撑着一口气,不甘心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拱手让人。
就在她强撑着生孩子的时候,宫中不少太监冲进董贵人的院子里面,押走了数十位宫女太监。
远在皇宫另一边的凤藻宫里,也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宫女被押走,留守在西园的贵太妃的宫人通通被下了大狱。
这个时候宫里面各宫的嫔妃也不敢再胡思乱想,看着某些人如狼似虎的从自个身边抓出一个太监或宫女拖着出去了,吓得连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个个如寒蝉一般,院子里面只有助产嬷嬷的声音和董贵人的惨叫声,衬的院子里面更加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大家看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都悄悄的把眼神放到贾元春身上。
刚才从这个院子里面被拖出去的人,有一大部分是贾元春身边的。
贾元春这个时候惊魂未定,但是她面上没露出任何情绪,心里面飞快地回想自己的各个计划,把每个计划的每个环节回想了一遍,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纰漏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到时候要是皇上和皇后问起来,自己也有话说。短短的一会儿她已经想好了怎么给自己脱罪。
这个时候她比谁都清楚,一定要强撑着架子不能倒,既然打算最后在皇上跟前要做出受害的模样把罪名推到奴才的头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虚。无视了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哪怕自己身边的奴才有许多被抓走了,她还强撑着贵妃的架子不倒。
贾元春谋划了几个月,大家伙儿都看到了。今天看来,已经注定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每个人心里面都在思索着今天在出大戏不知道是谁最后出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这位现在正大的肚子呢,要真是她出的手,其他人往下不敢多想。
就在众人静悄悄的极力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的时候,董贵人那边平安生产了。
一声婴啼在院子里面响起,产房的花嫔出来跟大家报喜,说是生了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纷纷说了几句恭喜,干巴巴的留下了几句吉祥话之后都飞快的回自己的地盘上去。
贾元春心里面七上八下,心想这出戏既然唱完了,那么等一会儿就有人来提审自己了。
果然刚一出门就碰上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老太监,甩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浮尘,翻着白眼说了句“娘娘,跟咱家走一趟吧。”
这个时候董贵人的院子门口还挤了许多人,都惊恐的看着贾元春被这些太监们挟持而去。
经历了今天这一场大戏,每个人心里面怎么想也只有每个人自己清楚。
要说起来这次动手的还真不是琳琳。
皇帝当年把贵太妃母子的大部分势力吞下去之后,对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并非是不动心,而是已经在心里里面判定这一小部分人的死刑了。
所以对这些人盯得比较严,最近一段时间,贾元春在宫里和西园来回蹦跶,特别是她心思恶毒的把主意打在了白泽头上,这就触及到了皇帝的底线。
皇帝登基十多年,儿子还不到十个,白泽出身高贵,就比麒麟差了那么一点儿。说句不太吉利的话,要是有一天麒麟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子之位就要落到白泽头上。再加上白泽现在虽然年纪小,多多少少已经露出了点贤王的苗头,皇帝对他的关注越来越多。
更让皇帝觉得最毒妇人心的还是贾元春算计的太全面了。简直是一环扣一环,不管白泽出不出事儿,只要皇后出了甘露殿,埋伏在路边儿的猫猫狗狗和装作惊慌失措报信却冲撞了銮驾的宫人都能惊扰了皇后的大驾。皇后如今身子重了,要是惊扰之下难产了
因为算计的太到位,皇后到底不忍心看着董贵人难产打算去看看。早就有皇帝的人手装成西太后的人把皇后劝了回去。
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钱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今天的事情他负责全部盯梢,要是有一个环节顾不上就能酿成大祸。
“主子,贾氏怎么办用什么名义打入大牢剥夺位份”
皇帝斜了他一眼,“她有什么位份让你剥夺”
钱升一想,“对呀,奴才这个时候找她要诏书金册她都没有。”
钱升又问了一句,“是奴才处置她还是要交给娘娘处置她”
皇帝正在翻江南的奏报,看了好几张,皱着眉头跟钱升说,“让人吓唬吓唬她,然后留个档让她回凤藻宫去软禁。吃穿用度不必按照贵妃的标准,让和以前做宫女的时候一样。”
“这是为什么呀”
皇帝抖了抖手里面的奏报,“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别看荣国府现在不怎么样了,但是和四王的关系好着呢,贵太妃还忘不了咱们这位贵妃娘娘,已经给这位贵妃娘娘拉线儿了,南安王跟皇后的人马在南边对上了。
南安王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闻到了些味道,想要问问一位叫做高胜雪的女人跟你的女主子有什么关系。送信的人已经从金陵出发,过不几天就要到京城了和贾氏联系,先留着贾氏,用好了,水军的兵权就能收回来了。”
董贵人母女平安,她身边的大宫女替董贵人来谢恩,手里面捧着琳琳的金钗,路上正好遇到了皇帝。
皇帝现在一门心思想找皇后问清楚高胜雪到底是什么人,没心思去看刚出生的小公主。在路上就问这个大宫女一些小公主出生之后的事情。
说完了话,皇帝看了看金钗,随口说了句,“赏给小公主了,今天不必去皇后跟前谢恩了,明天再来,你们回去好好的伺候公主吧。”
皇帝跟琳琳见了面,两个人在一块儿没有立即谈论贾元春的事情。
“你这几天好好养胎,没事儿了让人扶着你多走走,董贵人简直把自个儿给蠢死了。另外贾氏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往后她也不归你管了。从她这几天的手段上面,我倒是想起她有一个用处。”
琳琳少不了要问问,“什么用处”
“将四王八公拧成一股绳,到时候要么是朕要么是咱们儿子,将这股绳一节一节斩断了。所以你别想着这一段时间怎么折腾她,不仅别折腾她,你也别卡着她往外边传递什么消息,或者卡着人家给她夹带什么东西。”
“我什么不管就行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管,记得偶尔敲打她一下,这样的人不如意了才会想法子拼一把,不把她逼到绝路上,她怎么会乖乖的去联系四王的人手。贾氏的事不重要,我倒是要问你个人,高胜雪你认识吗”
琳琳脸上没什么变化,“认识呀,以前在京城做掌柜的,性子有些野她的出身有些不光彩,她爹以前是个占山的土匪,后来被其他山头的土匪火并了之后下山来谋生计,我就收留了她。
再后来,官军去了他们那个山头,把那群土匪打散了之后都活捉了,只是她爹娘兄弟都死在了前面的火并里面,她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祖母活着,如今这个老祖母在京城呢。”
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皇帝的脸色,“怎么了她这会儿在南边儿呢,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我记得她去南边之前忠心耿耿都怪我,不能什么人都收留,我就不应该看着她可怜,就该想想被他们家劫道抢了的那些百姓,人家的银子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皇帝赶快摁住琳琳的手让她别激动。“这个人确实性子有些野,别说了,既然用了就别后悔。你猜她惹谁了,她装着海盗抢了南王。”
琳琳听完眼珠子一转,“这是为什么呀你看我因为有了身孕就把这一摊事交给麒麟了,儿子到底是年纪小,看不住这些骄兵悍将,你放心,我明天就把这摊子事儿接回来。”
皇帝听了之后眉毛一挑,“你把南边的事儿交给麒麟了”
“我想着他年纪也不小了,到底该有点事让他练练手了。再加上我年纪大了,现在管这些事有些力不从心你放心咱们儿子有这本事把这摊子事儿管好”
皇帝轻笑了一声,“你不就是担心我把你南边儿的人据为己有吗放心吧,既然是你的产业也交给了麒麟,我也不过问了。只是我跟你说,你让人约束好那个高胜雪,性子太野了就不能把她放得那么远,放远了就该看住了,要是不听话,你让麒麟早点解决了她。
要是没这摊子事儿我还不知道南王勒索了茜香国。怪不得四方总是不安静,极有可能就是这些异姓王在边境挑事儿。”
正说着呢,白妞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皇帝在这里赶快拿眼睛看着琳琳。
琳琳就说她,“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的说,看我干什么”
白妞把手中的单子递出来,“南边儿新传来的信儿,您看看听说东西已经送到京城来了。”
琳琳看了一眼,把单子递到皇帝手里,“黑吃黑的赃物都在这儿呢。”
皇帝睁眼一看,在老婆跟前忍住了大部分的怒气,但是仍然怒不可竭。“你让那个叫高胜雪的接着去黑吃黑,她要是有本事让她把南王的老巢给抢了。”
高胜雪抢了南王的事儿麒麟也知道。
南边的海岛星罗棋布,一个海岛就是一个小国,麒麟听说光是在位的国王就有二百多位。
茜香虽然比其他地方略微大一些,当然不是自家对手,早就听命于自家了。
南王依仗武力经营南方,早些年这么做是为了震慑南方,这里面的尺度把握的好,彼此相安无事,人家愿意称臣,每年献上贡品。
可是几十年前就不一样了,南方盛产珍珠香料,开始的时候让他们用珍珠做贡品。后来对贡品的数目一再增多,对贡品的种类要求的更细致。
最近二十年,每年用进贡的名义让这些小国献礼,比前些年更苛刻。
而珍珠和地里的收成不一样。一颗珍珠都是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形成圆润的大珠,一颗好珠子可遇不可求。后来经常采珠,导致珍珠越来越难采,经常凑不够贡品上的数目。
这才给了琳琳在当地崛起的机会。琳琳的船是最坚固的,航行的最远,总能把远处的珍珠贝壳香料带回来。一来二去,用珍珠黄金换取种水稻和旱稻的土地就成了两方常有的交易。
早些年没什么,只是最近这几年让人在茜香国买土地种水稻,大部分田地都成了自家的,勒索了茜香就等于勒索了自家。
何况凡是自家种水稻的地方都被勒索了,不止是茜香这一处地方,高胜雪忍不了这口气,带人追上了南王的属下,夺回了珠宝不假,但是交战的时候漏了行迹,这件事儿放到了麒麟跟前,麒麟正想着到底是把高胜雪召回京城,还是让她继续在南边儿装成海盗伏击南王。
后来想着还是让她留在南边吧,至于用什么办法把她跟自家摘清楚就说她出身盐商,早些年全家被外祖父抄了家产刺配流边,对林家怀恨在心,故意败坏母后的名声。
想到这里麒麟把海船的图纸举起来,靠图纸想象着海船之大,心里面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出海一回,也要看看宽阔的大海是个什么模样。
麒麟跟着太上皇两个人在扬州住了了有半个月之久。
这半个月对于麒麟来说过得极度充实。他找时间见了江南各路掌柜,又看了几本账册,随后又去了巡盐御史的府邸。
这一任的官员知道皇后娘娘曾经在这里住过,特意找人打听了当年皇后娘娘的院子在什么地方。自己家的人也没有搬出进,这个院子每日打扫的干干净净。
等到太子来了之后,又把太子请到后院,到这个院子里面转了一圈。
巧的是黑妞还跟着,黑妞当然对眼前的院子特别熟悉。领着麒麟从进门的地方开始介绍。
“这里有三间正房,一开始的时候是给林府的老太太住的,咱们娘娘就跟着老太太过日子。后来老太太在扬州过世,这个院子就住了咱们娘娘。两边的屋子里面住着奴婢等人,三间上房的东间是娘娘日常起居的地方,西边是娘娘的书房。”
说着两个人到了三间上房。
黑妞领着麒麟到了东间,看到的东西都还熟悉,悄悄的把脚踏翻过来,麒麟一看脚踏挨着地面儿那一面儿刻了一只丑丑的王八。
黑妞看了之后抿嘴一笑,“有一段时间您外祖母嫌弃咱们家娘娘像个假小子又不愿意裹脚,成天在家里面上窜下跳没个女孩子的样子,让咱们娘娘每天到她跟前读一个时辰的佛经。娘娘白天去读,晚上就回来画王八。还不敢让您外祖母知道,最后没纸了,就把脚踏翻过来,拿剪子的尖儿在脚踏上刻着玩儿。”
麒麟第一次听说端庄的母后曾经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不仅拉着黑妞的衣服,让她多讲一点。
说着两个人就到了西间。
黑妞对于西间特别怀念。
“咱们娘娘成了皇后娘娘之后,国丈爷还在这里当官,所以说这里没有什么变化,后来那些官们也不敢收拾这处院子。所以现在还能看到当年的布局。”
指着窗户下面的榻,“当日娘娘最喜欢把国舅爷和二姑娘抱到这里,姐妹们一玩儿就是一天。”
又指着西墙下面的一排书架,“这上面的书全是一些神怪志异,咱们娘娘给这些书包上了四书五经的封皮,国丈和夫人从来没有发现过。”
说完之后又有几分不确定,“说不定国丈发现过,只不过不说罢了。咱们娘娘和国丈爷的感情好,就是把国丈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没有对着咱们姑娘动一指头骂一口。
当日奴婢陪着娘娘回北边儿,这个书架上的书全部腾空了,想来现在装的都是后来的那些人放进去的。”
麒麟就有一些好奇,“母后有没有看闲书的时候被外祖父或者外祖母当场逮住的”
黑妞想了想,“当场撞见是有的,但是都没有逮住过。娘娘那个时候大大方方的把书合上放到国丈爷或者夫人跟前,他们哪会多想,况且咱们娘娘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是大大方方的,从来不偷着藏着。最要紧的是不管做了什么事儿,脸上总是很镇静,跟没事人一样,他们自然就不会多想。”
说完又指着北墙下面一张大书桌。“当年上面放了几只青花瓷大笔筒,是当年娘娘自己亲自做的胚胎,国丈爷让人烧制出来,咱们娘娘拿了用来放笔,每一支笔筒里面能插二三十支毛笔,一字排开,桌子上的笔就有上百支。
娘娘那个时候总想着自己能成一代书法大家,可是后来写了一段时间就没心思了,也就放下不提,最后连笔筒带笔都送给了国舅,嘱咐他多用功练字,到时候多练一份儿,把自己的也给练了。”
麒麟听了之后忍不住大笑,心里面想着原来白泽和邹吾喜欢耍赖也不是没原因的。
在这屋子里面坐了一会儿,看了看四面墙壁。虽然听了很多故事,心里觉得怎么也坐不够,但是这里毕竟是官邸,待的时间长了外人还不知道如何想呢。
最后也只让人家把刻了王八的脚踏拿走,再放一个新的进去。
在扬州除了看江南的园林,还有不少寺庙值得参观。
麒麟只要有空,都会带着人去这些寺庙附近的山上,若有时间,也愿意进去游览。不提路上有多少美人与他擦肩而过,单说路上车马困顿的,举伞求助的,与人失散的林林总总,加起来遇到二十多位。
这些佳人们在麒麟眼里不如路边一棵树。
他最爱的还是在去寺庙的路上,凡是有寺庙的山,都是秀丽之处。春季又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处处生机勃勃秀美无双。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空气,深呼吸一口,就觉得滋润了心肺。
总之,这段路上不管有人没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看山看树看花看草从没把人看在眼里过。
如太上皇以前设想的那样,麒麟对江南流连忘返,但是吸引他的是江南的美景,比如说远山如黛,温柔的山峰错落有致。近处杏花春雨滴滴答答,再有就是偶尔看到一簇野花也是别致的。
每次回来都是恨自己学问不好不能赋诗一首把自己当时的心境述说明白。
然后在太上皇目瞪口呆中决定晚上多读半个时辰的书,争取下次哼出一首打油诗来。
对,太子殿下会写策论和表文,还能写各种檄文奏疏,就是不会作诗。
眼看着太子再一次往乖孩子的路上走,太上皇决定亲自带孙子见识江南风物。
江南盛产什么,让太子说是稻米和丝绸。
但是太上皇纠正他,江南盛产美人,黄酒和书生。
书生见了美人,喝了黄酒,醺醺然之下就能写下传世之作。
于是决定带孙子见见世面,一群人打花街柳巷穿行而过,楼上窗边路沿门口的姑娘们风情万种,对着刚是少年的太子遥遥招手,正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一路招摇到了戏园子里,将不想干的人清理出去,等到乐器一响,演出一场悲欢离合。
昆曲中的才子佳人成双成对,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都有着耐人寻味的情绪。
一曲终了,太上皇就问,“江南如何”
麒麟就答,“江南好。”
太上皇一笑,“好在何处”
心里盼着他能开一回窍,从程家献美到路上偶遇,从勾栏瓦肆到梨园韵律,也让他知道什么是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麒麟想也不想的回答出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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