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写字量, 是理科的数倍,写完一套政治卷子, 沈笑笔管里的水都要下去半截。
为了能让卫野安心, 写完题沈笑就给他打了电话。一直到临睡前才挂断。
渐渐的两人开始有了一个习惯, 开着视频对写卷子。
沈笑的暑假生活, 伴随着不停的家教和无尽的做卷子, 因为不出门她的皮肤捂得更白了, 穿上白色的衣服, 简直就和墙一样。她一出现,如同墙上长了一颗头
沈明去南方三天,谈下了一桩有关房地产的大生意, 等他回到本省后已经是第四天的凌晨三点了。
他神色疲惫的下了车, 边走边打着哈欠,一张嘴一股酒味扑面而来,他挠了挠头打算先睡觉,睡醒再去洗澡啥的,反正都在自己家也不用那么讲究。
怀着赶快睡一觉的心思, 沈明揉了揉眼睛走进了家门, 一抬头,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人站在楼梯上缓缓抬起了头。
她皮肤似堆雪,头发乌黑,在灯光的照耀下,脸白的五官都模糊了,只能看到那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明, 脸颊两边垂落着细长的黑发。
“我艹这是个什么东西”沈明吓得一个趔趄,浑身像是浇了冷水般,瞬间精神了。
沈什么东西笑
“爸,别说脏话,素质”沈笑直接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顺便将两侧垂下来的头发撩到了耳后。
她就是做卷子,做疯了,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一套卷子没有做完,然后就死活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做了卷子,这一做就到了凌晨三点,她肚子饿的直叫唤,刚下楼来找点吃的,沈明就回来了。
“闺、闺女”沈明捂着胸口感觉心肌都要梗塞了。
“嗯。”沈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小郁闷,她刚才被她爸给骂了,心里能好受才怪,虽然她爸也不是故意的。
“闺女你怎么还不睡觉啊这都凌晨三点了。”沈明低头看了看手表,表情吃惊不敢相信。
“我这不我去”沈笑刚想回答,做题做的脑袋有些发胀,她脚下一个没留神直接踩空,直接俯身摔下楼梯。
沈明目呲欲裂伸着手大步跑去。
沈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旁边的扶手,看着下面这六七节台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特么”她张嘴就想芬芳。见沈笑没事的沈明捂着胸口看着她。
“么么特斯邦威”话音一转,沈笑尴尬的笑了笑。
“不行了,我这胸口跳的厉害。”在凌晨连续吓了两次,沈明有些承受不了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睡觉,心跳的加速。
“笑笑笑笑你没有事吧笑笑你还好吗”
忽然,安静的大厅里,响起了一道年轻男生撕心裂肺的叫唤声。沈明表情逐渐凝固,他仔细听了听,最终将目光看向了闺女身上。
沈笑
十分钟后。
沈明表情严肃的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面无表情抬头数着水晶灯的沈笑。两人的对面是一部手机,手机竖起,屏幕朝着他们。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此时的他有些紧张的坐着,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不断撇向沈笑。
此人,正是卫野。
没有人说话,现场有些尴尬。
卫野又瞥了一眼沈笑,抿了抿嘴朝着沈明小心翼翼的说道“叔叔好。”
沈明沉默的摇了摇头,“我不好。”
沈笑
“这大半夜的,你们两个视频干什么”沈明也不再废话,直接点名要害。
“爸,我们”沈笑收回目光说道。
“我问他。”沈明打断沈笑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手机屏幕,此时的沈明脸上不在有笑脸,他像是控手,把现场把控的死死的。
沈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父亲,她给了卫野一个眼神,直接闭上了嘴巴。
卫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指在膝盖上不停的抓挠,“我和笑笑”
“不准你叫笑笑。”沈明冷着脸直接摆明了关系。
作为一个父亲,自己女儿凌晨三点还在和一个小男生打着视频电话,别看他表面很是严肃甚至是平静,实其内心已经开始哭嚎了。有些心酸,有些生气,有些愤怒更多的还是感觉不舒服。
这感觉就像是明天闺女就要出嫁了一般,他舍不得啊凭什么一个臭小子就能把她闺女给拐走啊这个死孩子
沈明沉沉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卫野的目光越来越挑剔。
卫野又吞了吞口水,朝着一脸无奈的沈笑看了一眼。
“别看我闺女,看我”沈明语气严肃,吓得卫野浑身一个激灵,表情更加恐慌。
看的沈笑都有些舍不得了,毕竟这事并不是和沈明想的那般。
卫野瞧着现在的局面,渐渐的也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沈明,语气认真道“我和笑,沈笑一起做卷子,我们之间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在我看来,你们凌晨三点还打着视频电话,就很过分了。”沈明冷冷的说道。
卫野怔怔的看着沈明,沈明也看着卫野。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沈笑无奈的靠着沙发,捶胸顿足的想要说话,憋屈死她了。
“叔叔,我是真心喜欢沈笑的。”卫野看着沈明,忽然说道,当这句话说出来的一瞬间,他浑身都轻松了。
沈笑的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都停住了。
“你那什么来喜欢我闺女,你现在有什么你连自己都是靠父母养活,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年轻时的喜欢能维持一辈子吗光是满大街的说喜欢喜欢,但却丝毫没有实际措施,这不是耍流氓吗”沈明先是一顿,紧接着说出这些。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见几个心动的人但谁的心动又能走到最后。
现实永远比想象要严酷,喜欢说出来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
沈笑看向她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视频里的卫野表情愣怔,他无措的看向沈笑,“我、我没有靠父母养活,我有钱,我也有房子”他有些着急的解释着,想要把自己的优点摆出来给沈明看,他不想让他在沈笑面前看起来那么的窘迫。
“你确实要比同龄人有优势,但却不是对我闺女来说,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以后的所有财产都是要给她的,她拥有的只会比你的多而不是比你少,她的未来很广阔,不应该在还没有起飞的时候就被束缚住了翅膀,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更不能做那根绳子。”沈明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温和,他看向卫野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似刚才那般锐利。
却让卫野的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他张嘴想要反驳沈明的话,却发现一项聪明的大脑此时却卡壳了。
“你的性格现在还在成长期,很不稳定。你和笑笑是同班,这证明了你们的年龄不会相差太大,男生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要比女生成熟的晚,这就证明了如果你们真的在一块了,我闺女要付出的你比多”
“同样是谈恋爱,凭什么她要付出的多她是要被人疼,而不是她疼别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衣食住行都是顶尖的,你能保证你们的三观和吗”
“你们的生存环境就不一样。孩子,你现在才上高二,你能保证你会一如既往的喜欢笑笑吗”沈明身体前倾,他目光紧紧逼着卫野。
“我能的我可以把我所有我拥有的东西都给笑笑,我发誓,我写合同书只要能证明的我都做”卫野显得很激动,他眼角泛红,直接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在地毯上,拼命的想要打动沈明。
他说完目光转向沈笑。沈笑缓缓吐出一口气,表情有些凝固。
她并不在乎这些事,但她自己的不稳定性却难以忽视。
卫野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沈明一千一万句话都赶不上现在沈笑的对待他的态度。那冷漠的脸幻化出了一把刀子将他的心剁成了泥。
“笑笑”他看着沈笑,轻声呼唤着。
如果沈笑这个时候看向他,便知道这个少年的表情是多么的恐慌。
“爸,你能先回避一下吗我和他有话要说。”沈笑的表情寡淡,十分冷静的说道。
以前不在意的小感情就像是雪花,越积越大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有她的纵容,不完全是卫野一个人的冲动,
沈明看着沈笑,有些不情愿,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站起来朝着楼上走去,他相信自己闺女能把这件事处理好。
沈明走后,卫野泛红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他赶紧抬手擦掉。
“卫野啊。”沈笑抬眼看着他,十分认真,“你喜欢我什么”她问道。
就连自己都和纳闷卫野喜欢她什么,他的感情来的太突然了,没有真实感,叫人摸不清头脑
卫野看着沈笑,浅色的眸子变得愈加深沉,他紧紧咬着牙关,两腮鼓了鼓,身体前倾凑近屏幕。
微微带着哭音,他说道
“没有认识你前,我每天早上三点起来,我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它黑漆漆的,里面好像包裹着好多的眼睛,它们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吞噬,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脑子很清醒,我睡不着只能就这么坐在床上一直到六点。”
卫野看着沈笑,狭长的眼眸中渐渐充满着泪水。
“我去上学,好多人都怕我,他们说我性格不全,是有问题的,所以都不和我玩,我身边只有几个挑唆我打架的家伙,我明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但我还是容忍了他们,渐渐的我初中毕业上了高中,我听见了高梅莉说,我一辈子都没有朋友,我会孤独终老,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我”
卫野垂下眼皮,一滴泪掉落在了茶几上,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凌晨极为清晰。
“我讨厌她这么说我,她没有资格,所以我开始改变自己,我变得更讨喜一些,我变得更优秀一些,果然,我交了好多朋友并没有和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他们都是为了表面而来的,一旦我做出了不符合我设定性格的事情,他们的目光中就充满着惊愕,难看的很。”
“面具带的时间长了,就很难再撕下来,有时候上着课,我的脑袋就好疼,想死那种,我一会想呆在人群里,一会又不想,无论白天笑的多么开心,一到晚上,回到家里,那股无边无际的空旷的感觉就会充斥全身,我尝试过搬到一个繁华地带,后来我过敏了,浑身起了难看的红点点,折腾了大半个月,我又回到了老城区,睡了一觉后,全好了。”
“就怎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多年,直到那天,笑笑你出现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当时甚至还没有记住你的名字。”卫野的表情开始有了笑意。
沈笑被揪住的心也松开了,她也笑了。
“那天,你骂卫嘉树的时候,我就站在窗户旁,我听到了所有,当时我就在想,一定要和你交朋友,哪怕把所有朋友都换成你一个,我都愿意。我开始慢慢的接近你,你和别人不一样,几乎是所有人在我提出交朋友的时候,他们都不会拒绝,但你却拒绝了,而且还让我清醒一点。”
沈笑笑出了声,她想起来了。
“我的好胜心就这么被勾起来,我更加卖力的去勾搭你,渐渐的却被你给勾搭走了,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在我看来,每天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好开心啊。”卫野用力擦了擦眼睛,他的眼眶通红,鼻头也是红红的,有些清晰艳丽的模样。
“有你在,我早上起来再也没有那种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了,我每天早上都会从枕头底下拿出你给我的那块奶糖,你给我写的题,还有从你身上偷来的头发,每天早上看到它们,我的心里就满满的,我感觉自己特别的幸福。”
卫野又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的手背染上了一层水汽。
“你、你还收集我头发。”沈笑的嗓音有些沙哑,她看着卫野,舔了舔嘴唇。
“嗯,才开始只敢从你座位上找,后来胆子大了我就从你衣服上找,慢慢的就攒了一小捋了。”卫野特别老实的给沈笑坦白着。
甚至还给沈笑用大拇指和食指勾成圈,给她比划了一下他收集的头发有多少。
“现在还有吗”沈笑忽然想看看了。
“有的笑笑不要关视频,我给笑笑看”见沈笑感兴趣,卫野十分激动的说着,说完,撒丫子朝一旁跑去,他脚掌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远。
沈笑坐在沙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吸,看着微亮的屏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也就过了三秒,卫野又跑了回来,直接跪在了沙发上,一手撑着茶几,一手拿着一捋被红线绑的整齐的黑长发。
“就是这个。”卫野喘着气,在镜头前给沈笑360度看着,表情激动又带了一点羞涩。
乌黑的长发,真的是一小捋,被红线绑着,完全没有脱离身体呈现的感觉,它们整齐又顺滑,甚至沈笑还看到了光泽感。
也不知道他收集了多长时间。
“我每天晚上都会梳一梳,它们上面还留着笑笑的味道,我把它们放在枕头底下,睡得特别的香。”卫野说着,看着沈笑的脸上痴痴的笑的。
有些神经质。
沈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在卫野期待的目光下吐出了三个字。
“没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卫野小声哼唧不要不要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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