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被刺杀对于陆时鄞是家常便饭的事, 行宫内外的护卫数量众多, 应当不会有事。
沈初黛仍旧顿时从汤池爬了出来,胡乱地将衣服披在身上,便手持长剑冲进了隔壁院子。
一进院子便瞧见一群黑衣人同院中守卫混乱打斗的场景, 沈初黛心头更是焦灼, 随便扯了个守卫问清陆时鄞位置,得知他正在汤池里泡着, 她犹豫了下还是持剑冲了进去。
刚拉开门一阵水蒸气便扑面而来, 眼前一片朦胧, 她瞧见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后隐隐有个身影, 她忙是绕过屏风往后跑去。
只见陆时鄞背对着自己, 纹丝不动地坐在汤池中, 沈初黛心头一惊,犹疑地站在原地。
分明周围皆是刀剑相撞的金石之声,他却恍若未闻一动不动,莫不是已经遭到了不测。
沈初黛唇瓣微颤出声“皇上”
她的一声轻唤像是打破了凝固在陆时鄞身上的封印,他终于重新恢复了身体的支配权。
他半坐在汤池中转过身瞧沈初黛,见她攥着长剑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漂亮的眉目间尽是惊惶之色,本是菡萏色的唇瓣微微泛白, 直到眸光触及他转过身来才如负释重地微松一口气。
她这分模样实为少见, 陆时鄞不觉有些心疼, 温声宽慰“阿黛, 我无碍。”
沈初黛忙是小跑过去, 却是没注意到汤池边的水迹,她脚上的绣鞋不过是胡乱踏上,骤然踩在那水迹上突地脚下一滑,她直直地便摔落进汤池间。
她猛地呛了口水,在水池中扑腾着,就在试图爬起来的时候,她纤细手腕突地被人攥住从池底拉了上来。
沈初黛擦了把脸颊上的水珠,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在此刻侍卫们解决了院中的此刻,便立刻冲了进来,焦急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却是瞧见皇后娘娘同皇帝一同泡在水里,发髻微散不断滴落着晶莹的水滴,从发丝落入姣好的颊边再滑进衣襟内,湿漉漉的衣衫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她的肌肤莹白闪着光芒,便更衬着她唇瓣的娇艳。
他们骤然瞧见这般香艳的场景,皆是一愣脸滚烫起来。
陆时鄞意识到了什么,攥住她的手腕把往身前拉近,直到他的身影将她全部笼罩起来。
他微凝起眉,语气有些不悦“出去。”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忙是红着脸庞直直地转身,手忙脚乱地躬身走了出去。
不过短短一瞬,偌大的屋子又仅剩他们两人。
水蒸气不停地在他们之间蒸腾,模糊了视线。
沈初黛抬眼看向陆时鄞,只见水蒸气后他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有些朦胧,俊逸清冽的脸庞柔和起来,轻声问道“摔疼了没有”
她微微一怔,相似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分明是两种不同的容颜,可却是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陆时鄞却是不知晓她心头所想,看着她全身湿透,莹白肌肤上满是晶莹水珠,曼妙的曲线紧贴着自己,身上是无尽的香甜气息,他喉头微动不由有些干燥。
他刚想松开她的纤细皓腕,下一瞬她却是凑了过来,长睫微扬清盼婉转的眸子紧盯着他,软嫩的小手甚至抚上了他的脸颊,若花瓣般的唇近在咫尺,只待他采撷。
她靠得越来越近,诱惑迷人地宛若罂粟,他深沉如墨渍晕染的又暗了一分。
纵使陆时鄞再怎般冷静自持,终究还是忍不住手掌笼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贴得更近,狠狠地吻住那觊觎已久的唇瓣。
掐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将娇软的身子拥入怀中。
百般碾转,肆意掠夺,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甜美都要掠夺来,方才甘心。
早在心头酝酿,却压抑已久的动作一旦实施,便外地疯狂。
待唇与唇分离,她白嫩肌肤上轻轻浮上一层霞色,本就红的唇瓣更加娇艳欲滴,长卷的睫毛扬得更开,带着一丝错愕的眸笼上一丝水气,雾蒙蒙湿漉漉地。
比想象中得更为销魂蚀骨,陆时鄞只觉得心魂跌宕,恨不得再与她亲近一番。
仅剩的冷静终究浮上心头,若是再这般,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将她就地办了。
紧箍着腰身的手臂终于松开,沈初黛脸颊滚烫微喘着气,像是浮在云端上,整个人懵懵地都有些呼吸不上来。
经历了这么一段,她哪里还记得之前的怀疑,她心跳蹦得极快,几乎不敢去看陆时鄞的脸庞。
“皇上您既没事,我便先走了。”
话毕沈初黛便慌忙地从汤池里爬了出来,随意披了件袍子就回到了院中,歌七迎了上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瞧见她无碍,这才松了口气,眸光紧盯着她的双颊的绯红。
歌七“咦”了一声“娘娘,您的脸怎么那么红”
沈初黛如玉葱般的指尖试探至颊边,果真探得一片滚烫。
先前大婚的时候她确实也对那方面有所期待,皇帝对她没动作时她还有些微恼,可终究来了她却慌不择路地跑了回来。
直到第二日两人共乘一辆车的时候,沈初黛仍有些不敢瞧他,相比之下陆时鄞却是泰然自若多了,丝毫没有提及昨日之事,反而一本正经地同她介绍起朝局的情况与将来所需要改革的政策。
如今朝政被摄政王把持着,朝中一大半皆是穆家的人,剩下的小半部分又分为好几个派系。
总而言之,真正忠于他的人少而又少。
毕竟陆时鄞刚回宫不过几个月,自然比不上那些一出生便混迹在京城的根基深厚,这般情况下与其去拉拢已经属于某个派系的官员,倒还不如从新科进士选出家世清白、不属于任何系的人加以培育。
只是翻阅过近几年的新科进士记录,两人发现其中九成皆是贵族子弟,便是剩下一成里大多数是京城贵胄家的门客,而真正是寒门子弟出身的屈指可数。
这样的结果沈初黛倒也能理解,古代科举并不比现代高考轻松,那些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的学子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前提是他们能够不为金钱与衣食烦忧。
可现实是真正穷苦的人家别说读书了,就连温饱都无法满足,稍微长大些便要下田帮着家中干活,哪里钱财和精力去读书呢。
若是此次能够劝动那位隐士高人下山入仕,提高粮食产业的方法在全国实行,不仅能促进经济更能使得粮食价得到明显下降,普通百姓不必为温饱而烦忧,寒门便能出更多的学子。
沈初黛提出的义务教育举措也在此基础上,此行势必要成功才是。
马车行驶了一日半终于赶至了那位隐士高人所在的地方,马车行驶在田埂上有些不稳,沈初黛撩起车窗帷幔往外头看,只见外头烈阳高照,一望无际的田野中有个人影站在田中。
陆时鄞也瞧见了,当即便叫停了马车,他本想让沈初黛待在车上休息,却抵不住她央求,两人便一同下车带着人手往那个身影走去。
应是昨日下了雨的缘故,田地间的土壤泥泞不堪,脚不过刚落下一步,鞋子便浸湿在泥土中。沈初黛搀扶着他,步履一深一浅地走着。
靠近了些那身影的模样才越发清晰,只见那位高人六十岁上下,头发与胡须皆是花白,脸上皱纹虽是沟壑丛生,却极是有精神,正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弯腰插着秧。
两人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恭敬地揖手唤了一声“方先生。”
他们告知了来意,对方却是恍若未闻,不断地倒退着将手中的秧苗插至水田中间,老先生动作麻利又熟练,不多时一小片区域便已经插满了秧苗。
直到退到了他们所站的区域,那方先生这才施舍一般地抬头瞥了他们一眼,不耐烦地道“滚滚滚,要站便站得远些,不要妨碍我插秧。”
隐士高人的脾气果然不一般,多少人来请他出山都没有回应,想是这世俗之物对于方先生并没有任何诱惑力。
陆时鄞虽是一早便备好了礼物,却没有着急拿出来,反而主动脱了鞋袜踩进水田里跟着那方先生一道插秧。
直至那秧苗全部插完,陆时鄞方才叫人将锦盒奉上。
见他一声不吭地、丝毫不嫌弃脏累地下田插秧,方先生本对他稍微有了改观,瞧见那锦盒摆在面前又变了神情。
原是以为又来一个只知拿金钱珠宝出来的俗人,刚想赶他们走,那锦盒却是开了。
里头是个连着枝干的苹果。
可那苹果却不似普通的苹果,似沾染了海棠红的颜色,再一细瞧那枝干正是海棠树的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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