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沈初黛看出个究竟, 众人跪了下来高声道“参见五皇子。”
那孩童摆了摆手“平身。”
他看向邱琳嬷嬷道“方才是我的皮球砸到了她,才导致她不慎把水盆打翻的,邱琳嬷嬷要怪,便怪我好了。”
这可是自己的小主子, 她哪里敢怪。
邱琳嬷嬷忙是低下头, 轻声赔笑着“殿下折煞奴婢了,这丫头不懂规矩,今日犯了许多事,就算是不打翻水盆, 奴婢也是要责罚的。”
一众奴才都低着头,不敢抬头望五皇子, 唯有沈初黛微扬着脸庞看去,五皇子对上她探究的目光微微一愣。
停留了会儿,他又看向邱琳嬷嬷“既要责罚,便我来替嬷嬷责罚吧, 让这丫头同我回去。”
邱琳嬷嬷显然有些惊讶, 小心翼翼地道“殿下, 这可使不得。”
“没什么使不得的。”
五皇子伸出手来牵住沈初黛的指尖,还不忘吩咐跟随的奴才帮他将皮球捡了起来,他小脸板着一路, 直到自己的背影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他才转过小脑袋, 有些兴奋地望了过来“他们都不敢抬头望我, 你为何敢”
五皇子乌沉沉的眼眸透露着期望, 对于幼小的他而言, 那些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代表着礼貌的疏离,仿佛他与他们都隔着一堵透明的墙,纵使他拼劲全力妄图想进入他们的世界,他们也必定会齐心协力地将他推出来。
这宫里那么多的宫人、这般热闹,可他却被他们驱逐在外,他甚至连个说话玩耍的人也无。
还未等沈初黛回答,一旁的冯劲侍卫便恭恭敬敬地开口道“回殿下的话,因为她不守规矩。”
五皇子却是扬开了笑容“不守规矩好,我就喜欢不守规矩的人。”
沈初黛微微一愣,有些惊讶,这五皇子性倒是有趣。只是这五皇子虽这般说,若是他母妃看到这般情景,定是会生气。五皇子年纪小,他母妃想要惩治一个宫婢,他定是插不上话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沈初黛还是将手抽了出来,微颌着首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五皇子抬头望她,她低垂着首,所有神情都隐藏在阴影之下,他脸上的笑容消散,有些不开心地往后退了两步,嘟囔道“没意思。”
话毕便瞧也不瞧她一眼,迈开脚步便往前走着。
沈初黛顿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晓该不该跟上前,还是侍卫冯劲回头望了她一眼,提点道“还不快跟上。”
她点了点头,忙是加快了脚步,跟在了五皇子的身后。
对沈初黛而言,待在这个五皇子身边,总好比又被送到邱琳嬷嬷手下。她今日闯了这么多祸端,想必邱琳嬷嬷正气得牙痒痒,她得想法子讨好五皇子,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才是。
她低垂着首跟在后头,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便四周张望一番。
这里服饰风同大邺如出一辙,但这宫廷的建筑却完全不同,她粗粗地扫了几眼,静竟是没有看到一处熟悉的景致。
沈初黛有些心焦,自己这到底是穿越到了什么地方去。
难不成还要等她死过一回,才能从梦中看出些究竟吗。
彼时正值午膳时分,五皇子刚踏入殿,便有太监上前询问是否用膳,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宫人便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沈初黛站在五皇子身后,看着宫人们将食碟上的盖子一一打开,虽然菜品种类丰富,可精致程度却是比往日她吃的差远了。
一旁伺候用膳的太监躬着腰,拿起筷子准备为五皇子布膳,刚夹起一块便听到五皇子指了指身后的沈初黛吩咐道“让她来。”
太监一愣看了眼沈初黛,见是个面生地。
他小心翼翼地道“殿下,她不知晓殿下口味,恐会惹了殿下不悦。”
五皇子小脸板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事,反正你也不知晓我的口味,不照样伺候了这么久。”
沈初黛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成想这小不点人不大,噎人的本事倒是厉害,不声不响地就把别人堵的哑口无言。
这功力倒是能与陆时鄞有得一拼。
想起陆时鄞,她心头不由染起些许惆怅,也不知晓他如今怎样了,会一直在那本书里沉睡下去吗。
自己是不是再无见到他的可能了一想及此她心头一窒。
总归也不知晓五皇子的口味,第一轮沈初黛便按照陆时鄞的口味给他布菜,不知晓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还是这五皇子有可能是啥都爱吃,但凡她夹来的菜,五皇子都十分欣然地吃了进去。
她便索性就这样给他布了下去。
吃到最后五皇子竟是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就连一旁原本伺候布菜的纪旦太监都惊讶地道“殿下今日胃口似乎很好。”
五皇子接过帕子,极为优雅地擦拭着指尖,他有些奇怪地望了眼沈初黛,倒不是他今日胃口好,而是因为这宫婢布得刚刚好都是他喜爱的。
他一向甚烦这布菜规矩,可偏偏每次他想自己夹菜时,他们便齐齐跪下身来,说什么不合规矩。
纪旦不知晓他的口味,不免会布到他不爱吃得。可这一次却是不同,所布到的皆是他爱用的,他心情愉悦不免便多吃了几口。
“差事办得不错。”
五皇子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的话,奴婢叫小菊。”
沈初黛很嫌弃这个名字。
五皇子倒是没什么反应“今后便留在此给我布膳吧。”
纪旦深吸了口气,刚准备开口,便被五皇子瞥了眼,他顿时不敢再出声。
沈初黛倒是高兴地很,这小殿下虽然老是板着一张小脸,但脾气不错。她恨不得如此,最好一辈子别回到邱琳嬷嬷身边。
伺候五皇子用完午膳,沈初黛便随着一个太监回原来的寝屋,收拾行囊搬去五皇子那儿。
她本是粗使丫鬟,同其他七、八个丫鬟挤在一个大通铺里,到达寝屋的时候大家伙儿正在各处当值,只有一个轮休的丫鬟石榴正在屋里歇息,见她进来忙是热情的迎了上来“小菊,你被五皇子带走,五皇子没责罚你什么吧”
沈初黛简单得复述了一下经过,便见着石榴“啊”了一声“那你岂不是往后都要伺候五皇子了”
沈初黛抬眼看着石榴,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从粗使婢女到皇子的贴身婢女,简直是鲤鱼跳龙门的飞跃,放在任何一个丫鬟身上都都是足以兴高采烈的事。
可她从石榴脸上除了担心、惊讶,没有读到别的情绪。
石榴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见无旁人这才轻声道“小菊,你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你不是最躲着五皇子的人嘛,如今要去五皇子殿中伺候,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躲着五皇子
那小鬼头除了不苟言笑、怼人有些厉害之外,看起来没有旁的缺点了,为何她们似乎很惧怕他的样子。
沈初黛怕惹了石榴怀疑,只能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是有点怕,但是上头都吩咐下来了,我一个小小宫婢,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听从吩咐不是”
石榴担心地看了眼沈初黛,悠悠地叹了口气“小菊,真希望你不要染上五皇子身上的晦气才是。”
“晦气”
沈初黛脑中像是堵着一团浆糊,怎么也捋不清线索,索性扯了扯石榴衣袖“实不相瞒,我最近脑子有些不灵光,屡屡犯错才会被邱琳嬷嬷责罚。石榴,我只记得要躲着他,却忘了为何要躲着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啊呀我可怜的小菊,莫不是沾染了五皇子的晦气才如此。”
石榴满脸忧愁,碎碎念道“就应该躲着点他才是,没成想你今日这般倒霉,竟是被他带走。”
石榴神秘兮兮地扫视了一圈,这才轻声道“虽然对外宣称出宫养病,可这里都在传,实际上啊五皇子一出生,钦天监便给他批了道卦,那卦象凶煞命克尽亲人。所以啊就是连皇上也不敢将他留在宫中,出生没几日便将他送来了这里。这虽是传言,可我倒不觉得的是假,只因五皇子被送来,咱们这里就屡屡出事,大家都说是被五皇子影响的,所以都躲着他呢。”
沈初黛想起那张板着脸、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不觉有些心疼,瞧他的模样不过是四、五岁,在旁人眼中却被视为洪水猛兽避着。
等等
“这里不是皇宫”
石榴奇怪地往了眼她“这里是承德行宫呀。小菊,你究竟是怎么啦要不要去求大夫开个方子,不不不、还是去寺庙烧烧香,赶紧去了这晦气才是。”
承德行宫不就是陆时鄞一出生便送来,待了十六年的行宫吗。
沈初黛心头一跳,猛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五皇子的名讳不会是陆时鄞吧”
石榴脸色大变,猛抽了口气“小菊,你是不是想死,竟然敢说五皇子的名讳”
沈初黛惊愕地倒退两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间为何会快速回溯到这个时候,自己为何又进了别人的身子。
突然又一个念头蹦进脑海中,正文完结后是什么
不正是番外吗,她现在难道身处番外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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