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七和井康都等候在府门口一侧, 见到裴曦,齐齐上前行礼。
裴曦把他俩扶起来,说“辛苦了。”看着他俩晒得黝黑的皮肤, 很是感慨, 道“知道开荒艰苦,一路过来, 看到了才知道比我当初预想的难上千百倍。”
井康的精神头极好,笑着说道“要钱有钱, 要粮有粮, 要人有人, 还能拿铜钱铸造各种器具,干得极是畅快。这辈子没这么放开手脚这么痛快地干过。”
裴七笑道“我这辈子没过手过这么多钱粮。得亏你把仓储管事派了过来, 不然建粮仓都得愁掉我的头发。”
裴曦看他们干劲十足, 心说“挺好。”他笑道“还有惊喜在后头,等我先把府里安顿好。你们去找块宽敞的平地,让五千亲随军扎营, 再调足粮、肉食、蔬菜, 好好招呼他们。这一路上,千里迢迢的, 可真是够苦的。”他顿了下, 又说“京里跟来不少豪商, 随我们就封的女官、宫女、宫侍们的家眷也都跟来不少, 也需要安顿。”
井康和裴七早收到消息, 也知道裴三郎的行事作风, 早安排好了。
这么多人要安置,还得他们去张罗,两人抱拳领命,当即去办。
裴曦又喊了声“七兄。父亲来了,忙空了记得过来。”
裴七拱手行了一礼,应下,待见到他父亲和嫡母从车驾里出来,遥遥地行了一礼,赶紧先去忙正事。
裴三郎抱着孩子进入前院,入眼是一座比他们在京城的青鸾长公主府还要气派的宏伟正殿。
正殿的建造风格是按照他的要求来的。这边靠海,气候比北方更加潮湿,夯土又极为费工时人力,于是要求霍渠盖房子的时候,建一米高的架空层。
房子的地基太费事,他选择的是打地桩。如果土层浅就挖到岩石为止,如果土层深,深挖之后再填石头和青膏泥浇混出牢固的柱基,再在上面建房梁柱的底座。有底柱把房柱与潮湿的地面隔离开,能让柱子保存久一些。
匠作司对木料的防虫浸泡工艺已经成熟了,花上半年时间处理过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这边百年老木材到处都是,架空层的横梁用的是六十厘米厚的刨成长方形的实木,作为楼板铺设的木板足有半尺厚,踩在上面跟踩在石头上差不多。
架空层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直接空着就算完事。
正殿前面造有五个台阶,正中的那台阶与八开的大门一样宽,两侧各有两个小台梯,都有扶手。
在台阶与台阶之间摆放有半人高的大石缸,里面已经裁种上了荷花,还养上了几尾鱼。这石缸是为了防止宫殿里起火,就近取水用的,也美观好看。
建造宫殿,最耗工艺的是那些祥云、松鹤等雕刻。他把雕刻和连彩绘都省下,房梁柱子统一刷朱漆,配上青瓦,再加上建筑厚重高大,尽显威仪。
南方天气暖和潮湿,对保暖没那么高要求,对采光要求高,于是宫殿就是中间是大柱子,前后全是门,左右两侧全是窗。门窗一开,屋子里四面透亮。
宫殿里的家具摆设格局则全是按照京城的青鸾长公主府来的。
这样的一座宅子,即使在京城,也是头一份,不比他俩在京城的府邸差到哪。
前殿和后院之间有一堵高墙隔开,高墙正中间开有两扇高大的宫门,两侧有耳门设有雨天行走的回廊。回廊连通整座宅子的各个院落,其间有绿化假山点缀,其布局之精巧与京城的府邸如出一辙。
他俩居住的正院,是与前殿在一条中轴线上,一座由围墙砌起来的独立宫院,院墙外是绿化带隔开的过道、回廊。院子的格局是仿照天子的天凤宫建的,有议事的正殿,有寝居室,有配殿,还设有小厨房和女官、宫侍们值班的休息室。殿门口是个大露台,各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正院里的家具、帏帐、屏风、铜铸的大香炉、暖炉、铜铸的灯架等都造好了。
全木造筑,很怕火,因此灯架的底座建得极牢实,甚至还加了铜钉固定在地上,油灯是窄口阔底的葫芦肚,防洒。宫殿里收拾得纤尘不染,地板打磨得极为光滑,地板之间拼接得严丝合缝。
裴三郎还特意查看了下洗浴室,也是按照宫里新改造的式样建造的。
羽九玄看到这宽敞的屋子,早待不住了,挣扎着要下地。
裴三郎把她放在地上,她便迈着小短腿跑开了,特别稀奇地到处查看。
他俩在查看宫殿的时候,羽青鸾的女官和裴三郎的管家已经领着人把他俩打包的行李拉进府。
羽青鸾要用到的日常物品,由宫女们抬进宫室,其余的贵重财物唯有先按照册子清点箱子,拉进库,等暂作休整之后再行清点。
裴三郎还好说,他的贵物财物只有金子铜钱,而羽青鸾她跟天子是真把天凰宫除带笨重家具以外的东西全部搬空,连女官、宫女、宫侍以及亲随军都带来了。
皇后过世当日,羽飞凤喊出那些话不宜传出去。当值的听到那些话的人,都是跟随天子皇后多年,是羽青鸾信任之人,自然不能像寻常仆从那样处死封口,索性随羽青鸾一起就封,否则留在京里他们的性命不保,也必然还会生出其它事端。
羽青鸾的财物不仅仅是金子铜钱以及昂贵的金玉铜器,丝绸绫罗、珍稀昂贵的毛皮、进贡的稀奇药材等那是成车地运来。二百多辆马车的财物,她和裴曦加起来的六十辆马车名额不够拉的,是天子下诏从司马府借调五百匹马给她搬家。马车不仅要拉她的财物,还要随行的女官、宫女,以及他们的财物。
裴三郎把羽九玄交给羽青鸾照看,让宫女烧水伺候她们母女俩梳洗,他则去安顿府里的各种琐碎杂事。
首先就是安顿他的父母和兄长家。府里又有现成的院子,十二座宫殿般的院落群,足够安置下他们。
至于女官、宫女、仆人们,在后院也自有他们的院子。
羽青鸾的五百府卫和裴曦补满额的五百披甲人都安排到后院校场,跟以前在京城时一样。
沿途护着他们的战奴跟亲随军一样,先划个地方,住帐篷,之后再另行安排。
羽青鸾洗完澡,浑身清爽干净,终于不再是臭烘烘的,才终于觉得活回来半条命。
她看着宽敞高大的宫殿,心情却好不起来,想父皇。
虽然她与父皇的书信没断,但母后过世了,她走了,父皇连个能够说多两句话的人都没有了,日子可想而知。
他们怕书信被劫,很多父女俩能够私下说的话,不能写在信里,就连边林、南疆和封地的真实情况,也只能略微提一提。虽然父皇能看懂,但再不是能够父女俩能够商议着一起张罗事情的时候了。
她提笔写信,报个平安,让她父皇知道她到封地了,把宅子建成的情况也告诉了他,再顺便提一句,太奢靡耗费了,不如折成金子给她,但她很喜欢,不比住在京里差。
裴曦安排完府里的杂事,回到宫殿中就见羽青鸾又在给老丈人写信,正准备塞进信封。他说道“你等会儿。”他去拿来印泥、白纸,又抱来正在那爬椅子的女儿,在纸上按了一对女儿的脚印寄给老丈人。
裴三郎问羽青鸾“你要不要也印一双脚印”
羽青鸾“”羽九玄才多大,她多大
她把信纸装进信封,封好封漆,派人送进京。
夜里,他俩终于睡上了舒服的大床。
裴三郎伸展开四肢,躺在床上,叹道“可算是到了。”
羽青鸾翻身靠过去,正准备把裴三郎的胸膛当枕头,她女儿一个飞扑落到裴曦的怀里,喊“爹爹,抱抱。”
羽青鸾“”她伸手把羽九玄抱到怀里,将头靠在裴曦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羽九玄见到娘亲要睡觉觉了,乖乖地靠在她娘亲身边睡觉。
羽青鸾躺在裴三郎的怀里,脑海中浮现起在京里的情形,连续赶路的劳累,让她还来不及感受太多的离别乡愁便睡着了。
裴三郎伸手搂住母女俩,满心的满足感。这地方穷,偏居一隅,但远离权利斗争,安稳,踏实,好好经营,很过富足的小日子。他看着熟睡中的羽青鸾,有着做梦的不真实感。他怕这些都是梦,怕醒过来回到上辈子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更怕羽青鸾没人保护照顾。
如果现在的日子是梦,他愿意一辈子不醒。
两人休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便开始忙碌上了。
第一件事,就是盘账,清点他们现有的财产。
霍渠送来了建造府邸的账册,一起送来的还有剩下的一万五千多两金子。
虽然这宅子没有雕梁画栋、没有琉璃瓦,但占地比京城的大,是按照缩小版的皇宫规格建造,仅人力耗费一项就极大。那么多工匠苦奴的吃用的米粮是千里迢迢地运来的高价粮,吃的鱼肉是花钱从作坊里买的,砖、炭、石头、瓦等建筑材料都是从他的作坊花钱买的,还有工匠的开销费用也是一大笔。
霍渠他们处处节省,才在造出这么好的宅子的情况下,还剩下这么多金子。
羽青鸾拿出一千两金子给霍渠赏赐给建造宅子的工匠,之后便把自己的所有的搬入金库。
她大婚搬出宫的时候有一万两金子的家底,她母后宫里剩下两万多两金子也归了她,离京时太内司给了两千,父皇私下贴补一万,加上建府邸剩下的一万五千多两,总计有五万九千多两。
金子入的是府库,裴曦也有支配权,羽青鸾知道他向来不用她的钱,一直是一副我老婆我自己养的态度,于是把帐本和钥匙都给到他手里,让他拿这些金子做更多的事。
裴三郎翻开账册,顿时“”不算那二百多车珍贵财产,仅金子就这么多他当即决定,“换铜钱。”
换铜钱羽青鸾问“为何”
裴三郎说“铜能造铜甲兵械,能铸工具,黄金不能,一旦起战事,铜价必涨。现在低价换进铜钱,等到将来打仗,高价卖出铜钱,换回更多的金子。”
羽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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