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玄甲军倾巢而出。
生产力有限, 目前造出来的铁器只够装备五百骑兵和五千人, 于是南疆大营比试选拔,挑选最精锐的装备上铁器打前锋, 中间一万装备铜甲铜戟的亲随军跟进, 最后面还有五千人押送帐篷、粮食等辎重。
裴曦留守, 坐镇南疆兼调配物资。
羽青鸾则带着四位门郎将随军出征。
她身上的盔甲跟其他人的不一样,是裴曦用天子给的煤炭炼钢铸出来的, 比铜甲更轻薄坚固, 款式上也做了改良。为她量身打造的钢甲,按照人体结构打造,更加贴身, 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累赘, 比穿铜甲舒适得多。
玄甲军并没有着急地奔跑追击, 而是身后背着行军包、腰上缠着军用带, 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行。
从南疆到花丘的路途太过遥远, 且没有任何补给, 也没有其他路可走。那些能够翻山绕路的地方, 也早让南疆探子摸熟了,早带着人蹲守在那边等着抓逃蹿出来的零散逃兵。
玄甲军没多久便追上了公侯联盟大军。
对方人多, 但路窄, 要防御或反攻玄甲军摆不开阵形, 要撤走又被路旁的帐篷和运输粮食的车辆堵路, 有粮车缓慢速度, 想快都快不了。
公侯联盟大军里留下来的都是久战之士, 见到玄甲军追来,立即挥动长戟反攻过去。
率先冲过来的是五百骑兵,如果只是五百骑兵追来,跟送快递没区别,他们到达后选远远地观望,等到后面的步行到齐,一起冲过去。他们使用的是裴曦仿照关公的偃月刀,在马背上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跟下方那些穿着铜甲执铜戟的亲随军出身的人战成一团。
双方都穿着亲随军中铜甲,都是朝廷出品,一旦产生混战很容易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好在大家早考虑到这问题,鸾城的人身后有背包,腰上有挂物资的军用带子,双臂上还缠有染红的布巾,很容易就区分开了。
狭路相逢,双方短兵相接,有盾牌和没盾牌,有结阵和没结阵,精锐中的精锐跟一般的亲随军比起来,那战斗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公侯联盟大军遭到惨烈的碾压。
鸾城的追击队伍,如同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沿着商道往前吞噬。
这里离南疆太远,不带粮食直接逃跑,跟找死没区别。
公侯联盟大军的人拼死抵抗,但都形不成有效的防御。
对方的盾牌结实到,长戟劈过去,盾牌没事,长戟裂了,一旦被对方近身,挥不开长戟,等待的就是盾牌兵手里的大刀。
公侯联盟大军的人多,又只能驻扎在商道上,导致营地拉出去好几里长,营地靠后的粮食也放在后面,后面的人打上了,前面的人,还在运粮草,都要着急逃命,越急越慌乱,粮车一倒,路顿时就被堵上了。
鸾城来势极猛,根本抵挡不住,且在来袭者的身后是密密麻麻长长的追击队伍,喊杀声震开,那数量绝对不止万人。
这时候跟着队伍走,就是找死了。
有心思活络的,当即去抢粮草再抢马,抢上几十斤粮食,骑上马还能逃条命。
公侯府上的贵族们,见到营地发生骚乱,根本控制不住,带着亲随、骑兵取了粮食便逃。
然而,他们想逃,也得看路上的人抢不抢他们。
乱军之中,都要逃命,见到这些挑起战事的公侯贵族们要逃,有些亲随军也是怒了。对方人多,抱成团,自己攻过去是找死,于是掀翻拉帐篷等物资的辎重车辆,把路堵到马都过不去。
很多亲随军开始堵路,他们堵完路,便退到了路旁,呈防御之势。
鸾城的人杀过来时,他们把手里的长戟往地上一扔,双手抱头,蹲下。
双手抱头蹲下的,路过的追击大军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朝着前方赶去。
他们蹲在地上,就见到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大军一路往前去。
大凤朝绝大部分人的数学都不好,不会数数,只会用若干来代替,但在亲随军中待久了,人多人少,几千还是几万人,一眼还是估得出来的。
原本还想耍心思,想先降,再逃或反的,见到对方这阵势,顿时什么心思都歇下,老实了。
鸾城追击队伍行进过半,突然队伍中出现一群跟别人不太一样的队伍。骑兵开道,后面跟着鸾驾,外面有两层手执盾牌大刀的护卫相随。
队伍最中间,则是一个年龄约在二十多岁,身披金色的绣有凰鸟图案长袍的女郎。她的模样极美,充满威仪,那神态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已逝的老天子,也想起她曾经在亲随军大营中跟大家一起踢蹴鞠、拼拳脚、赛马、射箭的情形。
很多人情不自禁地伏地叩首,行大礼,满心感慨。他们跟着篡位反贼出来打掌管他们十年的青鸾长公主。长公主在的时候,他们吃得好,穿得好,不时有赏赐下来,遇有难处,只要能求到她那里,她都是能办的就办了。
那些因为家在京城,不愿离开的,这时候生出悔意,早知道就拖家带口地投青鸾长公主了。
有些生性勇武好斗,眼见撤离无望,打算拼死的亲随军见到同袍跪地跑边上去,大声喝斥让手下起来打。
手下问他一句,“百夫长,我们真的要帮着静公府打青鸾长公主吗”
那百夫长的表情当场裂了,想了想,扔下长戟,跑路旁,跪下了。
很多人在路边跪地降了,也有公侯贵族出身没法降的,只能逃命。
这时候他们已经没办法去顾及到那些越来越多的跪地投降的亲随军,拼命往外跑。
突然,有身着铜甲的亲随军堵在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领头的是一个千夫长,身后整齐排开的队伍何止千人。
越公上前,叫道“让开挡路者死”
千夫长手里的长戟往前一指,他身后的亲随军也将长戟指向了他们,那阵容之整齐,令人肃然。他提起手里的一颗贵族公子哥的人头给大家看了看,便扔到了他们的脚下。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而这些亲随军每个人身上都带有血,甚至有人负了伤。
越公问道“你是何人”
千夫长说道“周门郎麾下,武征”
他原是百夫长。周门郎走的时候,把他的家眷都接走了,给了他和弟兄弟一百两金子,让他们留在京里办两件事,一是保护周协妃离开,二是留在军中充当内应眼线。
京中必有大乱,他们是可战之人,留下来比现在去南疆更是大有可为。他先是投靠萧广义,被升成千夫长,之后又再被宣公府的二公子拉拢转了阵营。
扎营的时候,他向宣公府的二公子进言,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得为撤退做准备,扎营要扎在最后面,逃走时才不会被其他公侯们堵住。
大军撤离,他护着宣公府的二公子率先赶回到大营,趁其不备,骤然发难,取其首级,之后大声喊话,表明身份,说动其他投靠过去的亲随军倒戈堵住其他公侯们的去路。
摆在大家伙儿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被门郎将们带兵追杀,近千里路没有补给,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一条就是堵住公侯们立下大功降过去,至少能保住自由身,甚至有被重新收编的可能。
大家决定放手一搏。
宣公府二公子麾下的亲随军们与为宣公府效死的人一番激战,把他们全灭,之后三千多人堵在路上。
越公见状,当即下令攻过去。
武征大喊,“青鸾长公主掌管亲随军大营十年,从不曾亏待我等,我等当真要为造反的公侯们打青鸾长公主吗青鸾长公主在京时,我们鸡鸭鱼肉随便吃,夜里饿了还有宵夜买,之后,京城都让这些公侯们抢了,我们这一路,跟丧家犬似的。大家打完青鸾长公主,还想被她麾下的六位门郎将追杀吗。”
越公见状,大声喝斥“拿下他攻过去”
他手下的亲信当即带着人拼命往前攻,武征大喊“杀了越公,投奔青鸾长公主过回以前的日子”
他身后的人跟着大喊,然后,朝着前方杀过去。
越公身边的人一些亲随军当场反了,手里的长戟没朝着武征去,而是朝着越公府的人去。
越公府的嫡次子,当场被长戟挑下马戳死了。
撤离的路,发生混乱,后面逃离的公侯们彻底被堵在了路上,不少人大喊,“杀了造反公侯们,投奔青鸾长公主过回以前的日子”
那声音一路往后传去,公侯贵族们顿时“”要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只带了少数披甲人出来,披甲人加战奴,也不过几百人,只是亲随军的零头。一旦亲随军反,他们可以说是羊陷在虎群里。
他们拼命大喊,许权势地位,然而,越来越多的亲随军倒戈。
亲随军中,贵族出身的毕竟占少数,那些人有家世地位花得起金子,通常都是十夫长、百夫长级别的,底下的披甲人大多数还是子承父业的普通披甲人出身,平时靠点薪响,战时分点微薄的战利养家糊口。
这一路的艰难,见到的惨状,死在途中的同袍,京城被掳掠一空,亲戚遭难,积压很久的不满在此刻暴发了。
亲随军们全反了,不反的全部被杀了。
鸾城的追击队伍打着打着,发现前面打起来了,顿时“”盾牌挡在前面,很是纠结,是站在这里看戏,还是往前攻过去拿战功,于是纷纷朝门郎将看去。
门郎将下令观望。
青鸾长公主在亲随军中的眼线众多,这要是平推过去,杀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以倒戈的亲随军们全面胜利而告终。
亲随军们打赢后,把地上的尸体往路边一拖,他们分列在路旁,单膝跪下,呈臣服之势。
满身血污的武征过来,到了队伍前,抱拳“末将周门郎麾下武征,不辱使命,前来回禀。”
羽青鸾听到禀报已经打马赶来,她对统领装备上铁器的玄甲军的安世侯吩咐道“你率军继续赶赴花丘。”
安世侯抱拳领命,挥手,带着五千玄甲军踏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往前。
玄甲军踩着路上的鲜血,看着路旁的尸体,心都在滴血。那些躺的不是尸体,是他们到嘴边又飞走了的战获。
羽青鸾在亲随军中留有眼线,门郎将留在里面的眼线也向她报备过。她是知道武征的,家眷都在鸾城,是周敬麾下迁过去的第一批,由她派人安置的。她对武征说道“辛苦了。”她打量点武征身上的盔甲,说“这身盔甲挺衬你。”
武征大喜过望,抱拳,“多谢青鸾长公主。”他在周门郎麾下是百夫长,是穿不起这身盔甲的。青鸾长公主发话,这是把他当场升成了千夫长。
羽青鸾抬起手,让他起身,对身旁的随侍叫道“通传下去,投降的亲随军在防御线外扎营,收缴他们的长戟铜甲给他们发放食物,交给曦公安置。”
随侍抱拳领命,纵马上前,边跑边喊话,让投降的亲随军们都听到青鸾长公主的命令。
投降的人一听是交给曦公安置,喜出望外,原本还有点忐忑的心顿时踏实了。
羽青鸾继续带着队伍前行,准备在花丘再设一个大营。
经过这一场仗,朝廷以及各路公侯都没有力量再打南疆,从花丘到边林沿途的几个无主封地,她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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