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兵甲优势在此刻尽显无疑
他们身上所穿的精铁所铸的盔甲, 左手的盾牌都很好地抵挡住对方的攻击,而他们的长刀锋利且厚重,大力劈去, 莫说皮甲, 连铜甲都能砍裂, 几乎是一刀一个。
以云驰为首的三百人以锐不可当之势杀向铜甲贵族身边, 但凡挡在他面前的人,无不被他一刀斩落, 甚至连战马的头都被他一刀斩断, 吓得那些贵族出身的人连连后退。
有身材魁梧身手不凡的披甲人挥起长戟便朝冲在最前面且像是头领的云驰攻去。
那披甲人手里的长戟比别人的长戟要沉重得多,纯铜打造,挥舞时有沉闷的破风声响, 瞧得那势头就叫人心惊胆战。他手里的长戟在空中连轮几圈,宛若锄头般的长戟头径直朝着云驰的头部挖下去。
云驰毫不退缩,双手握紧长刀劈在落下来的铜戟头上
刀戟交撞, 溅起火花,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 那铜戟感都在颤抖, 戟头瞬间布满裂纹, “咔嚓”一声,掉下来一块。长刀与戟头交撞的地方也磕出一个缺口,略微有点卷刃。云驰横挡一击之后, 紧跟着便是挥刀斩去。
那人久经征战,战斗本能已经刻在骨子里, 见到对方的武器斩落下来, 立即横起长戟抵挡。
大刀落下, 斩断戟杆之后, 去势不减,又对着他的手劈落下去,一直斩到胸前的皮甲才被卡住。
云驰的手腕用力一扭一抽,大刀抽回,扭头便朝前面的披甲人斩去。
那与他交手的披甲人则随着他抽刀的动作,倒地,头部从天灵盖到面部一直到胸口,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头部淌出来的鲜血里甚至还有脑部组织
跟在云驰身后的一个披甲人见到死在地上的人穿戴跟别的披甲人不同,不由得去看了眼那人的腰牌,赫然发现这人竟然是个万夫长。
万夫长,放在朝廷那就是门郎将或者是大将军
多大的功劳,云驰连看都没看一眼。
就这么点功夫,云驰又已经连斩数人,奔到那身穿铜甲的贵族男子跟前。
这人穿着铜甲,披着金色的披风,披风上还有鸾鸟图案
云驰的眼睛都绿了
眼里看到的只剩下战功,只有这个战功。谁挡在他面前,他跟谁拼命,一刀一个,跟砍瓜似的。
那铜甲男子见到身边的护卫接连被斩,连万夫长都被没能挡住来人,且他的身后还有数百精锐,眼前自己身边的部从死伤过半,打马调头就跑。
他骑马调头跑,身边的护卫却是舍命护主,都朝冲在最前面的云驰赶来了。
战功啊
人墙挡在前面,云驰没法追上,气得他把长刀往地上一扔,取出随身携带的单弩,纵身一跃,跳到同伴的肩膀上,居高临下,手里的弩连发三箭,箭箭对准那人的脖子处。那人穿着铜甲,头上还戴着头盔,唯有盔甲和盔甲之间有缝隙。
单人轻弩,只能装备三箭,射完就没了。
云驰的箭法,那是在山里射飞翔的飞鸟和奔行的走兽练出来的,二百步外都能精准地射中野兽的眼睛,因为伤到皮毛,价钱会大打折扣
这么几十步的距离,用的还是弩,且乱军之中,骑马的速度也快不了,都被人挡了,跟奔跑的野兽完全没得比。
那铜甲贵族刚转身,还没跑两步,忽觉耳后有冷风,紧跟着三支箭从后颈射入,咽喉、嘴、下巴各出来一支箭,他的眼睛一直,身子一软,直接缀落在马下。
云驰那叫一个开心,翻身落到地上,对被他骑脖子都傻了的羽翎军说“谢了,分你几颗人头”
羽翎军正在跟在云驰身后看到他斩杀万夫长的人,见到云驰拿下大功,顿时也不客气,朝地上的万夫长一指,说“那个”
云驰很大方地说“送你了。”
那人也不坑他,补充句,“那是个万夫长。”
云驰顿时噎了把,有点后悔没多看一眼。不过,言出无悔,而且,有大功在前,万夫长小意思。虽然有点心疼,但送就送了他说道“送你了。”仔细看了那万夫长的特征,便找人群中有同样穿戴的人,没有了
他们在的地方离侯府很近,正好看到侯府的大门开了,有大量的披甲人和战奴簇拥着马车出来,朝天屏关的另一个方向逃去,显然是要逃命了。
路上全是披甲人和战奴,他们给侯府出来的人让出条道,便又堵在路上,堵住云驰他们追击的路。
云驰身后的大街到城门前,还有一些披甲人和战奴。他们原本打得正激烈,结果身后突然乱了,再扭头看去,赫然发现有身穿金甲的朝廷大军杀到了他们身后,顿时慌了。这一慌便乱了,又遭到来自城门方向的人猛烈攻城,很快便都倒下了。
裴冲满身满脸全是血,两只眼睛都是红的。他带着所剩不多的骑兵赶过来,看了眼云驰他们,继续带着人朝着那些战奴和披甲人杀去。
云驰惦记战功,把那金甲凰袍贵族的头割下来拴在腰上,又把他腰上装印信的袋子摘下塞进怀里,这又招呼几个校尉绕道去堵那些从侯府逃出来的人。
他们往小巷里钻,绕道。
攻城后面进来的人,很多人不明状况,见到前面的人往巷子里去,也跟着去,带跑了很多人。
主干道的后巷正好是宅院位于主干道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后门。城门是天亮时分的时候破的,再是赶得急,家大业大,仅收拾细软套马车,再妻儿家小一通折腾,怎么都得两个时辰过去了。
谁都不会想到,这么牢固的天屏关,连两个时辰都没守住。
从府里出来的人,恰好跟被带偏的这伙人遇到。那些刚出府的城中贵族们,又忙不迭地退回府门,关上大门,一个个都慌了神这可怎么办,走不掉了
云驰他们跑得快,但遇到的披甲人和战奴也多。
那些披甲人和战奴不知道主将没了、侯府的人都逃了,见到敌军出现,挥起长戟便攻过去。云驰他们把面前的人斩杀后,又往前追,一路上不断地遭到阻截,等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见到好多披甲人和战奴抱着长戟护着马车跑出满天烟尘,离城都很远了。
除非有骑兵,不然别想追
可这时候想指望骑兵,瞧瞧裴冲那凄惨样就知道了
且,逃出去的应该只是侯府的亲随仆从,以及腿脚麻利的贵族们,守城的主力大军还在城里。
云驰带着一群人,上城墙,插旗他没旗,不能随便解根腰带插上去,便把腰上挂着的那颗人头立在城头上。
另外三位校尉相当有眼色,第一时间夺下城门。这道城门因为是面向居狼方向开的,不必担心敌袭,只作管理城池用,修得跟寻常的寻池一样高,城门也并不坚固,连守兵都没留。他们轻而易举地占下城门,封住城中守城撤退的道路。
朝廷的军纪严明,谁的功归谁,抢功是要杀头的。
那些跑得慢些没抢到夺门口功劳的,当即集结起来,组成军阵,扭头朝着主干道上那些守城的主力军攻去。他们跟从城门口攻进来的军队,对城里的守军进行前后夹击。
天屏关繁华,数十年不破,又是兵家重地,再加上朝廷太女带着重兵驻扎在关外,守城的兵力安排得足足的。
往回攻的人,很快便跟他们的大军对上。
两方主力在城中展开激烈,顿时变成了人山人海的大型绞肉机现场。交战的地方,血肉横飞,杀得极为惨烈。
不管是羽翎军还是玄甲军,对于挡在前面的披甲人和战奴,没有一个手软的。
如果是攻大凤境内的城池,他们遇到战奴,还会喊降者不杀。
可居狼立国都好几十年了,很多人都已经不认朝廷天子,只认居狼王或自家主人。
玄甲军和羽翎军对于这种连城门都破了还死战不降的,也不用喊让他们投降了,直接斩杀。太女只带了五万人出来,居狼的人数比他们多,在要守好天屏关、护好太女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兵力去看管投降的披甲人和战奴
这些人真要扔下武器抱头投降,反而难办。
双方,没有降的,只有殊死搏斗的。
有些贵族想撤退,哪怕天屏关破了,居王国陷于危险之中,哪怕是被灭了,也得等到以后,不至于立即就死。可退路被封死了。
一些贵族好不容易抄巷子小道杀到城门口,看到的不仅是有守军,还有狼王。
狼王是居狼王的嫡亲弟弟,在居狼的地位仅次于居狼王和王世子。如今,他的脑袋被插在旗杆上。
他们都来不及想其他的,城门口的那些人看到他们,跟饿狼看到肉似的,嗷嗷叫喊着便朝他们攻杀过来。
云驰看到有贵族突围过来,连挂着人头的旗杆都顾不得了,带着身边的那一什的人,跳下城墙,结成阵朝那些贵族们攻过去。
云驰他们带偏了近千人过来,其中还有一个领军三百的中郎将。突围过来的这几百人,很快就都变成了斩杀战功,还顺便俘获了好几辆马车的贵族财物。
一场仗,从凌晨打到天黑。
羽九玄自云驰跳下去后,就一直拿着望远镜站在哨台上吹着冷风看着,连饭都顾不上去吃。要不是女官给她送来手套、暖炉,估计早给冻出大鼻涕。
天黑时,城里还有小股作战,但能够聚成势的居狼守军已经不多了。
羽九玄这才满意地放下望远镜,甩甩酸疼的手,回营帐,对留守在山顶的几百羽翎军和五百亲卫下达明日大清早开拔的命令。
大军都去打居狼了,她只有一千多人在身边,如果还留在山顶,过于危险。
不过这地方,居高临下看得远,是不可能全撤人的,还得留人设成哨塔警戒点。示警狼烟可以用上了。要是居狼想要出兵夺回天屏关,站在山上,隔很远就能看到他们,且,她能从这里夺天屏关,也得防着别人学她。
羽九玄第二天抵达天屏关时,城里还在清理尸体、清点战功、全城清剿天屏关里的所有贵族、官员、披甲人,以及战奴。这种封地制的地方,非大贵族或者是封地主家出身的人,只有被欺压的份,根本挣不了前程家业,撑死升到十夫长、百夫长,再做点生意买卖给自家主人进贡。这种有主效忠的,有一个斩一个都不冤他们。
羽九玄对于居狼的贵族只有一个字杀
大凤朝这么多年的动荡,天下公侯们都想自立,便是祸起居狼
居狼不平,便总有人怀着想裂土封疆自立的心。她得杀鸡儆猴。
居狼王庶子入她夫婿名单的事,她现在想起来还恶心她在不知道武雉的真实身份前,就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舒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才想到他的谋算,真被膈应完了。
玄甲军、羽翎军封城,城里的贵族、官员、豪商,除了朝廷派过来的伪装成豪商的细作,几乎都杀尽了。至于城中的良民,羽九玄一个没留,全部抓成战俘役,趁着天气还没结冰,押送到大凤朝去。
那么多封地的人被打没了,让这些人去开田种地,过些年再把那些愿意好好过日子安居乐业的人放成良民。
玄甲军和羽翎军攻城作战,死伤亦是不少,具体伤亡人数还在登记统计。
羽九玄迅速下达安置命令,然后发现,云驰和她弟弟羽焦明都没影。
她又派人去找,最后在裴冲的营地找到羽焦明。
羽焦明的衣服上沾有很多血,靴子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冠没有了,换成根布带缠着。他见到羽九玄看过来的眼神就知道不妙,第一句话就是,“姐,你可没说不让我上战场。”
羽九玄指指他,回头再给他算账。她给爹打小报告去,让爹念叨到他耳朵长茧。
裴冲的损失极惨,一千骑兵还剩下三百人,马只剩下几十匹,全折在城门口那了。
野战军都比他好点,活下来一半。野战军打开城门,骑兵进城后,主战场就成为骑兵和挤进来的羽翎军的了。
放绳子下去的人穿的是羽翎军的盔甲,玄甲军也没那脸去跟羽翎军抢,因此,后进城。
羽九玄把羽焦明领走,找了一圈,在羽翎军大营找到云驰。
云驰捞了两个大功军队里的战功,不仅有个人的,还有全军的。云驰的个人功绩没得说,都是他自己的,但他这一份功绩算在哪要说算在太女那,也行,他是太女亲卫,太女派他来的,没人敢跟太女争这个功,可他还带着三百羽翎军,没那三百羽翎军,他也赚钱到这两个大功。账得算明白,哪怕是跟太女,也得算清楚。
羽翎军的门郎将、副将都不好出来,于是压着那三位校尉顶上的三个千总出来,把云驰客客气气地请到羽翎军大营。
云驰很淡定,他听元儿的,他们也听元儿的,最后元儿说了算。
羽九玄作为一个太女,要那么多功劳又封不了赏,自是没兴趣的。不过,她手下的亲卫多少得沾点光,于是云驰这一份的功劳在算到全军功劳里时,跟羽翎军三七开。亲卫军拿三,羽翎军拿七。亲卫军虽然只出了一个人,但架不住人家功劳大,怎么也得算一份儿的。
羽翎军在全军功劳上,不仅有云驰这一份的七成,另外那三个校尉所领的羽翎军都还有份大功,于是,上上下下都很满意。肥他们对于玄甲军抢先封锁侯府,也就没那么眼气了。
玄甲军和羽翎军同时把旗插到天屏关城楼上,原本也是谁都不服气的,但有云驰和那三百羽翎军的功劳在先,又有云驰插人头的功劳作对比,也没那么够看了,双方都不用等羽九玄栽定,各退一步,一边一半,平分了。
羽九玄带兵守金沙城时还小,战报都是送到她娘亲那,最终由她娘亲定的功绩。这次,是由她自己定,统计伤亡、军功,遇到有争议的时候出来判哪个功劳谁多点谁少点,忙了好几天。
至于战亡将士的尸体,天冷,不怕坏。太卜司的人把那些胳膊腿儿断了的尸体缝回去,稍作收殓,用骡车拉回去交给家人安葬。尸体、抚恤金,一并送到位。一起回去的,还有押送战俘苦役的。
不到半个月,天屏山只剩下朝廷驻军,连个奴隶都没有了。
羽九玄在把诸事安排妥当后,下达守城命令,让工事兵加筑防卫居狼的城墙,又把另一面的天险城墙推平。居狼在天屏关城墙上很舍得下力气,修得极其牢固,但羽九玄并不想要有这样的险关卡在大凤朝境内,再给其他人割锯疆土的机会,且城墙下就是陡坡,正好拿城墙上的石头铺地下的坑。
驻守的军队,每天轮流上城墙干活,拿钢钎、锤子把砌城墙的石头连撬带砸直接扔到城墙外的斜坡下去。
他们省了运石头的功夫,拆起来很快,长长的一堵墙拆完后滚下去,坡都填平不少。
工事兵下去,再就近搬石头,顺便又把商道修整了遍,使得路都好走很多。
至少,除非以后花大力气再把坑里的石头挖上去修成城墙,不然天屏关跟险关就得差上些距离了。
羽九玄在天屏关镇守了一个多月,羽焦明都回京了,天屏关都下了好几场大雪了,居狼王率大军亲征天屏关。
大雪天,大雪茫茫,哨塔都看不清地面,视线全让大雪遮住了。
这样的天气,居狼王居然集结大军攻城了。
朝廷在京城还有二十万玄甲军、八万羽翎军,等到开春,朝廷大军过来,居狼再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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