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第223章羽青鸾忧心父母陵墓,
羽青鸾忧心父母陵墓,然神凤山远在京城,她鞭长莫及。
经过几年时间建设,鸾城的街道都已经铺成青砖路,大大小小的宅院、作坊、商铺分布在街道两侧,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装载货物的驮车夹杂在人流中一队连着一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极是繁华。
拱卫南疆王的羽翎军簇拥着羽青鸾的鸾驾进入鸾城。
街上的行人、商队主动避让。人们纷纷伏地叩首行跪拜大礼,许多在屋子里的人听到有人喊南疆王回城了,纷纷跑到门外对着南疆王叩首膜拜。
如今的大凤朝战乱四起,许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被抓去当了奴隶。南疆王和曦公买下他们,还还回良民发放户籍,保他们不再遭人掳掠,还给他们安排活路营生,让他们在南疆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安稳富庶日子。
他们吃饱穿暖,再也不用担心哪天走在大街上因为冲撞到哪个贵族被打死,如今即使冒犯到贵族,也需要衙门开堂过审,按照南疆律令法办。他们是良民,是南疆王的子民,命是属于自己的,贵族再不能任意打骂、夺走他们性命、抢走他们的财产家人了。
他们干活,有很多省时省力的工具,以前好几个人干的活计,现在一个人就可以干完。一个人种庄稼产出来的粮食可以养活全家,干活攒下的钱财可以买地种出更多的粮食,很多人家都添置了骡车、驴车,大大增加了干活效率,做什么都方便容易起来。
南疆朝廷有专程的驮队拉人、拉货,赶路或送货都可以雇朝廷的驮队,价格实惠还会有驿战骑兵巡逻护卫,没有人敢抢他们,也不怕遭遇野兽。
他们有了余钱,需要什么东西,想吃什么新鲜食物,拿着铜钱就能上街买到。
南疆王还开设有各种学堂,只需要花很少的学费,就可以去学算数、记账,买卖物什自己也算得清楚账,豪商们想再坑骗他们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羽青鸾隔着轻纱帘看向跪地行叩拜大礼的人们,心中感慨,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抱着逗弄孩子的裴曦。他的笑容比外面的阳光更加温和,看得让她略微失了失神,她轻唤声“裴曦”,指向鸾驾外,示意他看外面。
裴曦探头看向鸾驾外,只见大街上人山人海,人挤人、货挤货、驴都被挤到面目扭曲。他小声说“街道还是修窄了。”
规划的时候马车、行人都留足了地方,但商业发展远超他的预料,每天在路上往返的商队超出预计太多,道路被商队运输货物占去一半,剩下的再过点行人和车子,便不太够用了。沿街两侧的屋檐下还有摆路边摊的占道经营,那些都是租不起正规的摊子的穷苦人家,零碎地卖点货物换点必须品,日子过得不容易,也就随他们去了。
羽青鸾轻声说“你让鸾城变得如今这样繁华富庶。”如果没有裴曦,不会有今天的南疆王,她很可能连自己和父皇传给她的天子剑都保不住。裴曦才是该让所有人顶礼跪拜的人。
裴曦笑道,“我可不敢居这功劳。南疆能有今天是你有胆识、胸襟、气魄敢用我,更是因为你识人善用、有治理好天下的能力本事。你能让万民归心,让贵族们看见追随你比经营自己的封地更有前途,愿意携家带口数千里投奔。”他指向鸾驾外,说“他们才是建立鸾城的人,而你是让他们能安心地留在这里建立鸾城的人。”
羽青鸾眼中带笑,半是打趣地说“曦公过谦了。”
裴曦凑到羽青鸾的耳边,说“我上辈子只是个底层百姓,身份地位还不如豪商,只是个跑买卖的伙计。”外面传他神异,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己斤两。
羽青鸾握紧裴曦的手说“你是上苍眷顾之人。”他能比别人多活一世,让更多的人活得更好,便是他的不凡。
上苍眷顾之人要南疆王给亲亲奖励。裴曦指指自己的脸颊,把脸凑过去。
羽青鸾把鸾驾帘子拉严实,又一只手覆在自家老三的眼睛上,在裴曦的脸上亲了下,跟着就见他的脸上落下了唇印,顿时无语。她忘了今天回城,要见留守鸾城的朝臣们,裴曦早上特意给她化了盛装,说要让她的气场开到两米八,美到夺目亮瞎人眼。
她取出手绢,把落在裴曦脸上的唇印擦去,消灭痕迹。
裴曦故意使坏,凑过去亲在羽青鸾的嘴巴上,气得能撂倒军中猛将的羽青鸾握着小拳拳捶他胸口。
他俩因为凑太近,把孩子压着了,羽金翅发出哇哇的委屈大哭声。
羽青鸾赶紧把小版裴曦抱到怀里,轻声哄着。
羽金翅抽噎了几声便止住了哭声噘起嘴吐口水泡泡。
车子快到南疆王府门口时,裴曦给他俩擦了脸,又给羽青鸾补了妆,为了不影响老婆的气场,把老三从羽女王怀里接过来,用挂式背带挂在胸前,两人一同下了鸾驾。
朝臣们对于裴曦带孩子早就习惯了。
南疆很多男人都跟着裴曦一样带起了孩子,在南疆王府前殿侧院还有一间给上朝的男女大臣们临时寄养孩子的托儿所。托儿所里家具的边边角角都包了起来,地上也铺着软和了毛毯不怕孩子摔着,有王府里擅长育儿的女官、奶妈专程照料,教孩子玩游戏、玩玩具、教他们看图识物,比放在府里养强多了。
现在大臣们上朝都喜欢把孩子带来,接受更好的教育和增长见识。
羽九玄带着羽焦明站在最前方,先带着朝臣们行了一个大礼,等到娘亲叫起后,迎着父母进入正殿。她先看了眼被爹爹挂在胸前的幼弟,又再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父母的神情,再跟羽焦明眼神交流。
父母不在家,王府里她说了算,日子过得颇美。
父亲偶尔回来小住或办差,也只是关怀下功课或者是带着他们四处走动长见识,只要他们不惹出自己料理不了的祸事,父亲都不会责罚他们。娘亲则不一样,向来严厉,查功课都在其次,他俩留守鸾城好几个月,回来肯定是要查他俩把差使办得如何、功课有没有落下、有没有上房揭瓦淘气。
他俩在娘亲不在家的这段日子过得有多开心,这会儿就有多忐忑。
最让他俩忐忑难安的就是娘亲比起离开南疆前更具威仪,凤眼淡淡地往他俩身上一扫,都让他俩背脊发寒,额头直冒冷汗。
姐弟俩在心里不停地算盘自己有没有把收尾收拾干净让娘亲挑不出毛病。
花丘距离鸾城差不远,又有驿站,羽九玄和留守鸾城的朝臣们遇到难以决断的事都由快马送到羽青鸾那里。
羽青鸾不在的这段日子,鸾城的朝堂一片安稳,唯一不太美的就是她生的两只活猴简直翻了天。
孙密带着骑兵出征,羽九玄没了能够弹压得住她的武课师傅,也没有人管得了他俩,两人的武课几近荒废,文课也落下不少。
姐弟俩每天开玩朝会便以巡视的名义出府到处游玩,大街小巷各处村庄都快让他俩跑遍了不说,他们还跑到新开荒的地方去伐木狩猎上树抓鸟捕蛇。
羽青鸾见完朝臣,把羽九玄姐弟二人召到书房,考较完功课便给他俩算账。
她没打板子,而是让姐弟二人头顶装了水的瓦罐,在院子里蹲两个时辰的马步。
蹲马步是基本功,如果是之前,姐弟俩两个时辰蹲下来虽然累,但还得住,可武课荒废了好几个月,头上还有水罐增加重量,两刻钟都没坚持住,脚肚子便开始打颤。
羽焦明头上顶的水罐没有姐姐的重,但他的年龄小比不过姐姐,没坚持到半个时辰,头顶的水罐便打了。
羽青鸾派来督罚的女官又给他换上一口水罐。
紧跟着,羽九玄的水罐也被打了。
女官刚换上口新水罐装上水,羽青鸾身边的女官出来,给姐弟俩换上了两个不易摔坏的铜盆。
他俩的腿肚子越来越颤,身子不断摇晃,顶在头上的水盆打了又打,人也早淋成了落汤鸡,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狈狼,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羽焦明说“姐姐,我宁肯挨板子。”
羽九玄“嘘”了声,说“噤声。”都顶上水盆了就不要想挨板子的事了,不然娘亲一定会让他俩求捶得捶,给他俩再加一顿板子。幸好她有分寸,虽然是小错不断,但大错没犯,坚持两个时辰就挺过去了。
裴曦在羽青鸾管教孩子的时候,从来不会出来干预,即使有意见也只会私下里同羽青鸾说,不然孩子不好管。
普通人家养出熊孩子有时候都很要命,他们家要是出一个熊孩子,轻则祸起宫闱,重则危及天下,且羽九玄和羽焦明身处权力旋涡之中,注定他们不能成为平庸之辈,否则性命难保很难活下来。
两个时辰的马步扎完,姐弟俩的腿都僵麻了,仿佛一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被宫侍们抬回寝宫,洗漱后换上干爽舒适的居家常服,又由医匠给他们揉腿活动了筋骨,才感觉稍微活回口气。
姐弟俩趴在软榻上,疼得直哼哼。
羽九玄痛定思痛,总结道“武课不能落下,以前蹲两个时辰马步从来没有这么难受的。”
羽焦明可怜兮兮地说“我的腿都要断了。”
裴曦抱着羽金翅进屋,在软榻边坐下,说“你们娘亲打仗开疆拓土治理天子生孩子样样都不耽误,让你俩坐镇个后方,竟然能把功课落下这么多。”
羽九玄的小脸一红,说“也没耽误”
裴曦说“别看南疆看似安稳富庶,我们现在只是偏居苟安一隅之地,而我们面对的则是分崩离析连火绵延的大凤,大大小小近百个起兵争天下的公侯,是胜者存败者亡局面。小孩子是该有童年好好玩的,但别把功课落下,你们现在学的本事都是将来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为了才能护住自己,护住自己想护的人,是为了活下去。”
羽九玄点头,说道“我知错了。”
羽焦明很后悔,说“我再也不偷懒了。”偷完懒再想把武课捡起来,太痛苦了。
裴曦摸摸他俩的头,把老三羽金翅抱给他俩看,说“你们娘亲是真的厉害,治理天下开疆拓土生儿育女样样都不落下。我这辈子最服气两个人,一个是你们的皇祖父,还有一个就是你们娘亲。你们将来有你们娘亲一半的本事就什么都不愁了。”
羽九玄抬指戳戳羽金翅的脸颊,在佩服自己娘亲的同时也很同情自己的幼弟。别看现在他小,还能躺在襁褓里睁着乌啾啾地眼睛看着她,用不了两年就又要被各种功课排得满满的,学不了好功课当不好差要挨板子受罚。她想到以后一起挨打、一起当差干活的人又多了一个,还是觉得很满意的,于是大大方方地笑纳了爹爹送来的幼弟。她抬手招来女官吩咐道“把我的另一间侧殿收拾出来安顿三殿下。”
裴曦“”哎,不是,我只是抱你们弟弟来跟你们认识认识,你这是打算抢孩子
羽焦明看了眼羽金翅,问羽九玄“三弟的功课什么时候开始上”
羽九玄略作思量,说“我觉得等他十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安排他先学走路。”
羽焦明说“我记得小奶娃是先学爬和翻身。”
羽九玄说“成,安排上。明天让托儿所的掌事宫女来定个章程,先把学翻身、学爬、学走路安排上,吃辅食要等到半岁,可以暂时缓缓”她的话没说完,她爹已经抱起幼弟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曦的冷汗都快让这两个熊孩子吓出来。一个月大点的孩子,哪禁得起这俩熊孩子祸害。
羽焦明目送他爹出去,向他姐建言,“把当初爹娘给我制定的功课清单拿出来给老三用。”
羽九玄觉得可行,都不用等明天,当即叫人去把羽焦明学过的东西都找来,课程清单也都找出来,她还根据后来出的新物什给幼弟加了不少。亲姐弟嘛,挨苦受累的活计,当然要一起的啦。
第二天,大清早,羽青鸾就收到长女递来的奏折。
养孩子是为人父母的事,羽九玄对羽金翅操个什么心。羽青鸾看向眼巴巴地看着她的那对姐弟俩,想到羽焦明确实跟着姐姐的时候多,如今天下这局势,自己难免会有亲征的时候,后方还得交给羽九玄坐镇打理,羽金翅太小,不可能由她带去前线,还得留在府里交给羽九玄,于是把羽九玄奏折略微做出些调整,准了。
三个孩子都养在一座宫殿中,原本就防得连只蚊子都进不去的宫殿看管得更严了,几位太妃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眼也不错地盯着他们仨。
有了老三分担太妃们的关爱,让羽九玄和羽焦明得以喘息,姐弟俩都表示很满意。
前线捷报频传,玄甲军不断地攻城夺地,金玉财物、铜戟甲衣、粮草布帛、战俘奴隶源源不断地送往鸾城以充实后方。唐公、敬世侯、耀武侯之前打了不少胜仗,又不用向朝廷纳贡,还从羽青鸾之前收的那十几块封地那收刮了不少钱粮,颇是富庶。
玄甲军攻城所获远比裴曦预料中的高,算下来是血赚,南疆上下受此激励,往外扩张之心愈胜。
六月,裴曦的二哥裴曙弃了封地带着全家辗转来到鸾城。他守着盐田,封地又穷又小,没有天险,易攻没法守。朝城的事让他后怕不已,索性连封地都不要了,带着全家老小收拾了金玉贵重财物,分批混在商队中,千里迢迢来投三弟。
一起来投南疆的,还有陈武侯的儿女家眷。陈武侯带着长子守封地,连嫡长孙都派到南疆谋前程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与他的封地连成一起的各武侯家的人,以及虔公府的人。
虔公府的二公子羽颂在裴曦打怀城的时候,跟在裴曦身边混了一段时间,有些私交,也说得上话。这位跟越王羽颂同名,却没越王那么大的野心,也没那心眼狠戾,很是憨直,是个踏实的人。他来了后也不客气,给裴曦递帖子,很直白地说“我爹说跟着你比留在封地更有前途,让我给来给你当牛作马建点功业,省得耗在家里一事无成。”
二公子羽颂还告诉裴曦,越王羽颂的名声恶臭,成为天下人人讨伐的罪逆,他羞于同越王同名,如今改名为羽扬。
裴曦对吕扬算是知根知底,这位憨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算是实干派,朝廷正缺这样的人,于是建议他去考能干实事的实权岗位。
鸾城、南疆、花丘、上隅、密林、海镇、边林这些早经营的地方的实权位置都有人了,就连新打下来的环抱、鹿角、林原也都有人入职,新占下的封地还没经营稳,各种缺人,虽然穷了些、苦了些,却是能学新东西、能出成绩的地方,他推荐羽扬去试试。
羽扬是公府嫡出公子出身,来投奔谋前程,身边的谋士和人才样样不少,自己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稍微历练一下,治理一地都不成问题。
投奔来的那些贵族们,很是及时地补充南疆急需的人才缺口,让那些新占的封地能够在南疆朝廷的指点下得以很好地展开各种发展工作。
开疆拓土太快,裴曦怕前线新占的地经营不稳,与羽青鸾商议后,准备启程去坐镇调度一段时间。他刚要出发,他父亲裴略突然病重。
裴略年事已高,在大凤朝已经算是长寿。他年轻时常年征战,落下一身伤病,又遭受裴贞和朝城之事的打击,强撑着一段时间,如今这一病,便如山倒,直接卧床,眼看不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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