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是一个时辰后敲门的, 回话说人已经从诏狱提出来了, 跟郑采女一样扔在了善岚苑。
又说人送过来的时候瞧着不太好, 东厂派人去太医院传医女了。
沈约那模样,确实是不太好,想审是审不了的, 等医女先替他瞧瞧再说。
陆湘放下心里的大石,安安心心地躺下了。
躺下是躺下了,偏生心里记挂着许多事, 一件件,一桩桩, 搅得她脑仁疼。
倘若赵斐可靠, 真的把沈平洲的书稿交给她了,她拿到手里该怎么办还有,沈约和郑丝竹到底救不救
陆湘平时太懒,极少这般费脑子,单单这两个问题, 便搅得她一夜难以安睡。在榻上辗转了两个时辰, 终是放弃了睡觉,爬了起来。
陆湘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静坐了一会儿想让脑子清醒些。
正混沌着, 外头又来了人。
“谁”
“姑姑, 是我,冷宫那边递消息来了。”外头是小顺子的声音,听着有些焦急。
陆湘顿时一凛, 但尚未描妆,自不能给他开门,只能起身走到门口,隔着门问“出什么事了”
“昨儿个夜里,沈约突然发起烧来,传了太医过去,喂了药见好了,谁知早上突然口吐白沫,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没了
“你说什么沈约没了”陆湘大惊。
“是的,报信的人还在敬事房,我没回爷爷话就来报姑姑这儿说了。姑姑慢起,我去知会爷爷。”
门外小顺子的步伐渐渐远离。
其实直到今日早上,陆湘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救沈约。
于情,她与沈平洲是朋友,于沈约并无什么瓜葛。于理,沈约觊觎宫妃是真,去慈宁花园见郑丝竹也是真。即便处死,他并不冤枉。
这事情若是放从前,陆湘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人要想活得好,就得独善其身。
可能人老了就是会心软吧,满了一百岁之后,陆湘觉得自己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比如,听到沈约死了,她莫名其妙地空落落的。
她飞快地描妆、更衣,等到班房正厅的时候,王德全和罗平俱在。
“姑姑。”
“方才小顺子已经过来说了,昨夜里芸香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不在筒子河里,快天亮时清扫御花园的人在假山后头看到了。”
不用问,定然是死了。
“干爹,相关人等都死了,如今这事情可还怎么查”罗平询问道。
陆湘亦看向王德全。
王德全道“我去一趟景阳宫,等着陛下起身,一切交给圣裁吧。”说完,他从桌上拿了一块萝卜糕,塞进嘴里就出门了。
小顺子追出去,边跑便说“爷爷别噎着”。
屋里只剩下陆湘和罗平。
“沈约怎么处置的”
罗平初时没明白一个死人怎么还处置,对上陆湘的视线,便明白陆湘的意思。
“他是犯官,自然不能随便扔出去,这些事东厂和诏狱那边都是有经验的,左右会给他安个罪名,省得横生枝节。”
事关皇帝的名声,对外自然不能说沈约是犯了什么事。
陆湘起先还想着去看一看沈约的尸身,想想,也就算了。
既然人家说是病死了,那就是病死。
死都死了,看了平添烦恼,倒不如琢磨活着的人。
因着王德全不在,陆湘在堂中坐着安排了会儿日常事务,约莫一个时辰后,王德全回来了。
“王公公,如何了”
王德全没有吭声,径直端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大口,方才舒了口气。
“皇上口谕,就这样吧。”
就这样
沈约死了,一了百了。那郑丝竹呢
“皇上的意思,就这样让她留在冷宫”
王德全点头。
“那她肚子里的”
“皇上没说,我们自然不会动手做多余的事,便如上谕,就这样吧。”
就这样让有身孕的郑丝竹留在冷宫
见陆湘似有失落,王德全不解的摇了摇头。
他认识陆湘有十几年了,彼此相熟也有七八年了,他是不知道陆湘为什么突然就对沈约和郑丝竹上了心。
只是碍着跟陆湘的情面,劝慰道“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左右没有上谕褫夺她的封号,她还是皇上的采女,也还怀着龙嗣,只当是挪了个地方住,将来孩子生下来,指不定还有转机。”
的确。
有孩子就有转机,昨日之事敬事房和东厂封锁了消息,皇上没有发话,谁也不能质疑郑丝竹腹中孩子的血统。
或许等孩子生下来,她还有重回长春宫的机会。
“既然没有褫夺封号,她在善岚苑该有的份例也不能减。”
王德全看着陆湘,笑着摇了摇头“这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姑姑这般雪中送炭真是难得。”
“风水轮流转,谁都不会一直得意,谁也不会一直倒霉。”
陆湘在宫里呆了这么久,见过趾高气昂的大太监被转天赐死,也见过浣衣局的宫女最终成为宫斗的赢家。郑丝竹没死,孩子也在,一切都有机会。
“回来的路上我也琢磨了这事,日常份例那是尚膳监和御用监的事,但芸香和苹香都死了,咱们还得再派人过去伺候。如今郑采女有孕,依照宫规得有一个大宫女,两个贴身宫女。若是姑姑得空,这事就请姑姑来办”
郑采女如今是个烫手山芋,王德全不想沾。
宫女都是要派到冷宫去,选人家就是坑了人家,谁都不乐意去。
若是昨日,陆湘即便心中感慨,也必然不会插手。但今日沈约之死,到底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死者已逝,为活人张罗张罗吧。
“行,我去掖庭局看看。”
王德全眼光一动,抚掌笑道“姑姑想得周全,挑几个新进宫的比老人强,心眼没那么多。”
新进宫的宫女年纪小,好指使,安排她们去冷宫做事也不会闹。
陆湘倒不是图这个,郑丝竹明显是被人陷害,若再在宫里找旧人,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也只有安排这种出身干净的新人过去方才能安心些。
她并不是想着往后就要看顾郑丝竹,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郑丝竹这小妖精整天幺蛾子,陆湘要是跟她一块儿,指不定哪天就被她拖下水了。
不过,陆湘自不必把这层心思向王德全挑明,他乐意怎么以为便怎么以为。
“如今敬事房也缺人手,若在掖庭遇着有资质的,我也一并挑过来。”
王德全听得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劳姑姑费心了,当真得好好选几个人尖子过来,可别又叫其他宫其他处抢了先。如今人尖子都想往皇上、皇后身边钻,殊不知敬事房才是最缺人尖子的地方,别宫别处伺候一个主子便罢,咱们这可是伺候一宫的主子,哪个都得罪不起”
陆湘听着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圈,等到王德全说得口干舌燥了,方才补上一句“公公有罗少监做帮手,倒是省了不少心。”
“难得听姑姑夸他。”王德全嘿嘿一笑。
陆湘固然不喜欢罗平,但不喜归不喜,罗平这个人足够聪明,能掌得了敬事房这艘大船的舵。
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告辞回屋了。
郑丝竹与沈约的事,陆湘睡不好,王德全照样睡不好。
如今事了,彼此都松了口气。
陆湘回到屋里,想起沈约,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平洲,又想到了那些书稿。
“明晚,到承岚亭来。”
赵斐的话言犹在耳。
一天的时间,一个病恹恹的皇子,他能把书稿弄出来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那张绝美的面孔似乎又出现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个人
要说他厉害吧,确实是个连路都不能走的病鬼,你要是说他孱弱吧,偏生他又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场。
陆湘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陆湘总觉得,要再跟他来往几次,他那双眼睛真能看透自己的秘密。
也罢,只要他能把沈平洲的书稿保住就行。
还有半年,还有半年陆湘就要离开了,换个身份换张脸,还能怕他勒索自己不成
更何况,十五年换身份的规矩是陆湘自己定的,也没人管着她,真把她逼急了,今晚拿了书稿她就离开皇宫。
陆湘在腹诽了许久,总算是安了心。
眯了一会儿回笼觉后,又舒舒服服用了个早膳,这才往掖庭局去。
敬事房总管天下宦官事,掖庭局则是管理宫女、训练宫女的地方,宫里每个宫女都是从掖庭局走出来的,陆湘也曾经在那里呆过三月。
掖庭局位于皇城东边,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几座亭子都空荡荡的,顿时觉得有些冷清。
上回沐贵妃责罚宫妃过后,这阵子都没人敢来御花园了。
也不知道今日各宫听说郑采女搬去冷宫的消息后,又是什么想法。
陆湘到了掖庭局,掌事宫女极为熟络,亲自领着陆湘去挑人,陆湘选了两个面相老实的去善岚苑伺候郑采女,又预留了七个看起来机灵的,嘱咐她们用心学习,以便通过敬事房的考核。
忙完这桩事,已经是下午了。
玉漱给陆湘留了饭,陆湘匆忙用过,倒头去榻上睡下。
这一觉当真是补了昨夜的觉,睡得死沉死沉的,等到陆湘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陆湘猛然坐起来。
天黑了,该去承岚亭见他了罢
陆湘忽然踌躇起来。
昨晚说的是明日那个时候,昨夜见他是戌时一刻左右,这会儿是酉初,过去岂不是太早了陆湘总觉得,自己要是赶早儿了过去,赵斐定然要得意,以为拿捏住了自己。
陆湘不肯承认自己被赵斐拿捏住,犹豫再三坐回了桌边,给自己点了一壶龙眼普洱茶,一边喝茶,一边数着时辰,堪堪等到戌时将至,方才匆匆出了门。
入了夜,宫里各处都有人把守,禁止随意出入。
但陆湘身为敬事房的大姑姑,手握夜间行走的令牌,一路畅行无阻。
更何况,这阵子陆湘接了给教导皇子的差事,玄武门的侍卫早就眼熟了她,一见着她来了,忙把角门打开,让她出去。
路过筒子河的时候,陆湘不经意地扭头望了一眼。
昨夜河面上七八艘小船,船头船尾亮着灯,人头攒动,好一番动静。只不过隔了一日,河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黑黝黝地,静谧得可怕,看不出一点昨夜的动静。
陆湘收回目光,匆匆过了河,往北苑去了。
比起皇城中的层层把守和灯火通明,北苑显然清净多了。进了北苑大门,陆湘一路上都没碰见一个人,进了梅林,很快就到了承岚亭。亭中没有人,她还是来早了。
空中一轮明月高悬,夜风吹过,梅林中树叶沙沙作响,十分好听。
陆湘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对月望梅,颇得了一番乐趣。
“姑姑来得挺早。”
不高不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陆湘猛然一惊,起身回过头,望见身后的梅林里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六爷怎么从那边过来”
陆湘以为赵斐没到,一直正对着碎石小路坐着,竟没想到冷不丁地他从背后的林子里出来了。
赵斐似乎轻笑了一声,口气比往日柔和了许多“用过晚膳,我总会在这边走走。”
原来他一直在林子里,那他先前应该是看到自己来了,居然还一直等到约定的时辰才出来。真是讨厌。
见他依旧在林中并未上前,陆湘只得出了亭子,随他一同站在林中。
“六爷,书稿拿到了吗”
“拿到了。”
陆湘打量他一眼,他就那么风轻云淡的坐在轮椅上,身上纤尘不染,哪里有一丝一毫书稿的踪迹。
“昨儿六爷说,叫我今晚来取书稿。”陆湘不咸不淡地提醒道。
他问了陆湘那么多话,难不成就是拿书稿诳她么
赵斐并不意外陆湘的质疑,反是笑了起来“姑姑知道沈约家里有多少书稿吗”
多少书稿
陆湘确实不太清楚。
但她知道,沈平洲从四十年前就开始收集书稿,立誓要编纂一本古往今来最齐全的工法全书。
陆湘为难地看向赵斐。
赵斐清亮的眸子亦正望着陆湘,口中不紧不慢道“若是用璃藻堂的书架来装,沈约家里的书稿要装满一层,再加上他誊抄的各种书籍,怕是一整座书架都装不下。我的人在沈家进进出出了一夜才把书稿全部腾出来,眼下没地方放,他们找了家客栈租了一间客房,暂时将书稿存在那里。”
原来如此。
倒是可以想象得到,几十年了,书稿必然不会少。
“是哪家客栈”
赵斐深深看着陆湘,眸光清亮,缓缓吐出三个字“悦宾楼。”
悦宾楼
陆湘心下诧异,沈家距离悦宾楼可不近,为什么不就近找一家客栈,反而要舍近求远去悦宾楼呢
正嘀咕着,冷不丁对上了赵斐的目光。
那眼神他在探究什么
陆湘猛然想起昨夜他对自己的那些好奇,忽然就浮现出一个自觉不太可能的可能难道说,赵斐是故意把书稿放在悦宾楼,借此来试探自己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悦宾楼呢
陆湘想起了她上次出宫的经历,她被赵谟和岳天意的马冲撞,临走前岳天意派镇国公府的马车送她回去。那会儿她身上疼着,走不动道,让马夫直接把她送到了悦宾楼。
如果赵斐是冲着自己来的,定然是从镇国公府传出来的消息。
可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在宫外的时候恢复了本来面貌,他怎么可能把宫外的自己跟宫里的自己联系起来呢更何况,那日赵斐并不在场。
偶然,一定是偶然。
陆湘这样想着,迅速镇定了下来,昂首看向赵斐。
“想必六爷已经想法解决的法子了。”
赵斐漫不经心道“我这长禧宫还算宽敞,平时又没什么来,腾出一间屋子不是难事。”
“六爷是说,把书稿放在长禧宫”
“姑姑什么时候来看,或是什么时候搬走,都由姑姑自便。”
左右陆湘还有半年离开,放在长禧宫,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赵斐静静打量着陆湘。
天太黑,夜色在陆湘身上笼上了一层纱,将她脸上的细纹、蜡黄的肤色在黑夜中隐去,只看得到脸上五官的轮廓。
流畅的眉骨,沉静的眼神,利落的脸庞,微微嘟起的嘴唇正与赵谟心心念念的那位少女一样。
可陆湘是那少女吗
不,陆湘进宫已经十几年了,当年他被抱进坤宁宫的时候,陆湘就已经在了,皇后认识她十几年了,王德全认识她十几年了,连他和赵谟都知道她十几年了。
她的的确确已经是个三十岁的老宫女了。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方才他故意提到悦宾楼时,陆湘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大街上那个令赵谟一见倾心的少女,不会是她,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赵斐觉得自己可笑,竟会冒出那等荒唐念头,认为陆湘是赵谟偶遇的少女。
“六爷”
赵斐紧紧盯着自己,令陆湘有些不适,忍不住出口喊他。
因她这声不低的声音,赵斐终于回过神。
“等书搬进了长禧宫,我让你的宫女去给你报信。”
我的宫女
陆湘旋即意识到,赵斐说的是盼夏。
盼夏已经为他侍了寝,他竟然还说盼夏是自己的宫女。由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接受盼夏留在身边。
陆湘心里为盼夏有些难过,但一转念又觉得多余,盼夏求仁得仁做了赵斐的司寝,自己未必觉难过呢。
“多谢六爷。”
陆湘朝赵斐福了一福,欲离开梅林,忽然瞥见轮椅上的赵斐。
因着孱弱,他的肤色本就苍白,映着月色更显出一种奇异的冷白,陆湘心尖尖又是一颤。
可怜孩子。
陆湘走到他的身后,一声不吭地推起轮椅。
“你做什么”
“送六爷回长禧宫。”
“谁说我回长禧宫了”赵斐反问。
陆湘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一口谁要你好心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等陆湘说“奴婢告辞”,赵斐不紧不慢道“这会儿回去尚早,还想去雁池,姑姑推我那边吧。”
北苑地广人稀,除了有这一大片梅林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湖,名曰雁池。
“我先送六爷回长禧宫,请陈公公推六爷过去,他路熟些”
陆湘话还没说完,赵斐低头便咳了起来,打断了她的声音。
从前就听说过赵斐身子极弱,尤其到冬天,几乎不能出门,咳得非常厉害。如今正值盛夏,陆湘几回见他都没有咳嗽。谁想今夜咳得这样厉害
到底陆湘心善,不能将他扔在这里,只得劝道“夜风太凉,六爷还是回长禧宫吧。”
“我一年从夏咳到冬,与凉不凉的有什么干系”
一番话说得陆湘没有脾气,只得吸了口气,推着他出了梅林。
方才陆湘的话,并非全然为着推辞,她素来不爱出门,每回来北苑也是匆匆而行,今晚又是前进,路也不太认得。
好在赵斐虽然孱弱,目力倒是极好,每到一个岔口便提前为陆湘指路。
“左。”
“右。”
“右。”
北苑不想皇城一般一马平川,尤其远离了宫殿群之后,保留了原有地势的起伏。
赵斐虽然瘦弱,到底是个男子,再加上他那副沉重的黄花梨轮椅。
地势往上时,陆湘要奋力往上推,地势向下时,陆湘要拼命稳住轮椅,以免连人带车冲下去。
这一路行得格外艰难,等走到雁池边上,陆湘浑身都冒出了薄汗,出气也略粗了些。
“姑姑平日在敬事房是养尊处优惯了,走了这么点路便不行了。”
不行
明明是你不行
坐在轮椅上居然还敢笑话她
陆湘再次悔恨起自己的心软。明明赵斐的母妃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怎么生出他这样的孽障来
从前陆湘还觉得老天爷对赵斐不公,如今当真觉得老天爷对他还是仁慈了些,怎么不把他那舌头收了去
陆湘深深吸了几口气,等到喘气没有声音了方才松懈下来。
“姑姑,你看那边。”赵斐似不知陆湘的不悦,语带轻松道。
陆湘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可又忍不住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顿时心中一动。
这个时节是雁池一年最美的时候,湖中荷花竞相盛放。
今夜正值月圆,月光倾泻而下,白日里看起来纤尘不染的荷花,此时笼上一层薄纱,更显仙气。
陆湘看着眼前的美景,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咳咳。”赵斐又咳了起来。
陆湘闻声,回过神,心下还为先前的事恼着他,听着咳嗽声不耐烦,想刺他几句却听着他咳个没完。
“六爷。”陆湘忙上前替他拍背。
这回他咳得极为厉害,绝美的脸庞甚至显出了青筋。
陆湘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凉的很,陆湘忙解了身上的披风,搭在他身上。
等到赵斐似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这次来势汹汹的咳嗽方才止住。
见他缓过来了,陆湘不由分说,推着轮椅便往长禧宫去了。
赵斐难得地没有反对。
车轱辘咯吱咯吱地响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陈锦一直等着长禧宫门口,远远见陆湘推着赵斐回来了,一溜小跑迎上来接过轮椅。
赵斐忽然道“姑姑,方才在湖边,你一句话不说,在想什么”
“难得见到美景,脑子一下就空了,什么都没想。”陆湘朝着赵斐福了一福,“夜深了,爷早些安置吧。”
不等赵斐回话,陆湘又对陈锦道“六爷方才咳得厉害,你瞧瞧要不要传太医。”
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回宫吧。”赵斐道。
陈锦看了一眼赵斐身上搭着的锦缎斗篷,默默将赵斐推回了长禧宫。
赵斐的咳嗽日日都有,有时厉害有时缓和,日常都是不请太医的。
陈锦把赵斐推到榻前,扶着他从轮椅下挪到榻上,这才走到博古架上找出一个银瓶,从瓶子里头倒了一勺黑黑的药水出来。
这药水味道极浓,陈锦还没凑近,赵斐就皱了眉。
“爷。”陈锦将银勺怼到赵斐唇边。
赵斐捏着鼻子,磨蹭许久终于张了嘴。
陈锦飞快地放下勺子,又从博古架上拿了一罐子蜜饯碰到赵斐跟前。
“哄小孩的东西,拿开。”赵斐不耐烦道。
陈锦咧嘴一笑,收起了蜜饯,见赵斐身上仍搭着陆湘的斗篷,想说点什么,又不太敢。
这斗篷是蜜合色杭绸的,上头绣着折纸花蝶纹,看着温柔娴雅,很贴陆湘素日的气质。
“爷,这斗篷要送去敬事房么”
“拿下去洗了吧。”
没说送不送,陈锦觉得应该送回去,但赵斐没说,他不敢擅自揣测,只得领了命,取了斗篷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咦,我以为我把存稿箱设定在八点了,没想到还是九点,嘤嘤嘤
明晚是八点。这次记住了。
营养液增长很快,还差几百就满一千了。看来我要加紧准备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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