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她两年没回京城了, 天意, 你这个做哥哥的倒是去门口迎接一下呀。”
去年,赵泰和岳天玉在封地没有回来,今年太后下了懿旨召他们回来过年。
除了晋王,其余七位王爷也都在京城。
朝中隐隐有传闻,说是皇帝动了削藩的心思,这回召所有藩王进京,便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晋王听闻传言,写信向岳天意询问过。
岳天意身为天子近臣, 自然知道赵谟把所有藩王都召回京城的用意,只叮嘱晋王早些带着玉儿回京过年。
早上有快马进城先报,说晌午就会到。
岳天意许久没有见到妹妹,听到母亲的吩咐, 自是欣然应允, 走到国公府的大门口等待着妹夫和妹妹的到来。
没多时,便见到了晋王府的车驾。
晋王骑着马, 望见岳天意便朝他挥了下手。
岳天意上前拱手一拜“王爷。”
晋王下了马,将岳天玉从马车上接了下来。
岳天玉见着许久未见的哥哥,顿时鼻子一酸, 扑到岳天意怀中“哥哥。”
岳天意亦是想她,笑道“你先在门口哭一会儿, 省得一会儿把娘亲惹哭了。”
这次回京, 他们本该先回晋王府的, 只是岳天玉思念爹娘, 晋王便陪着她先到镇国公府来拜见。
当下寒暄几句过后,岳天玉便挽着哥哥的手一块儿进府去了。
晋王见她如此欢喜,自然不会在意,跟在后头进府。
当下拜见了镇国公和夫人,两人都是头一回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女儿,自然感怀万千,国公夫人更是搂着女儿哭了许久。
“娘,等会儿玉儿还要去宫里拜见太后和宋太妃,可不能叫她把眼睛哭肿了。”
国公夫人忙拿帕子替岳天玉擦去眼泪,“是的,刚回京城,还是该先去宫里拜见娘娘。两位娘娘宠你,也不可这样失礼。”
倒是赵泰笑笑“进宫原是要路过国公府的,所以才先进来瞧瞧。”
听到赵泰这样维护,岳家人自是一笑,镇国公叮嘱几句过后,便打发他们快写去宫里请安了。
待晋王夫妇离开,屋子里的国公夫人却忽然叹了口气。
“娘,您盼了这么久才把玉儿盼回来,您怎么还唉声叹气的”岳天意问道。
国公夫人等他一眼“我瞧得出玉儿这日子过得好,只是他们都成亲快两年,玉儿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越王一成亲便有了,如今孩子都快百日了。”
“娘,你知道什么呀,越王哪是一成亲就”岳天意说着,把后半截放回了肚子里。
越王哪是一成亲就有了,他明明就是有了才成亲的,次序都跟晋王夫妇不一样。
“你说什么”国公夫人好奇地问。
岳天意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笑道“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玉儿还这么小,兴许他们自己也不想要呢”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岳天意又道“妹妹这么小都成家了,你呢你什么时候肯告诉爹娘,你相中的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啊。你们只要答应,不管我选谁,你们都同意,我明儿就可以去提亲。”
“混账”镇国公一直没有说话,听到岳天意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儿戏”
“爹,我选的妻子自然不是儿戏。”
“既然不是儿戏,为何不肯告诉我们,那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镇国公夫人追问道。
自从岳天意告诉他们,他已经心有所属之后,镇国公与夫人便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偏偏他只说那姑娘出身寒微,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肯说。
“你是不是在江南相中了什么青楼女子”镇国公怒道。
“爹,你别胡说,人家是家世清白的好姑娘。”
镇国公冷笑道“家世清白,为什么见不得光岳天意,我告诉你,你若是想娶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岳家大门,除了踩着我的尸体进来。”
“大过年的,有什么话,好好跟天意说,他如今也不糊涂,拿的主意不会差的。”
岳天意道“她的确是家世清白的好姑娘,只是他们家的门楣与国公府实在相差太远,你们若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是商户之女,你们若是觉得不能接受,我便不往下说了,你们若是觉得可以,我再跟你们细说。”
商户之女镇国公和夫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他们曾经试想过最坏的情景,是岳天意执意要娶青楼女子或是什么戏子进门,那是他们绝对不能允许的。
区区商户之女,若是要与国公府谈婚论嫁,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
但江南多商贾,镇国公和夫人也知道那些巨商大贾家里的姑娘,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岳天意在江南遇着了,相中了也有可能。
虽说他们岳家嫡枝就岳天意这么一个儿子,娶媳妇不能马虎,但岳天意是这么个认死理的玩意,他们要强拧他,也是不能的。
“爹,娘,你们慢慢想吧,我还得去越王府送百日宴的贺礼呢”
岳天意说着,自己便往外走了。
一半是借口,一半是真的。
陆湘顺利生产过后,他还没登门道贺,这回进京,他特意备了许多礼品,正好趁着今日没有公务,给她送过去。
岳天意上了马车,很快便到了越王府。
他没有递拜帖,也没有事先找人传话,可越王府的下人哪个不知道王爷跟镇国公府的小公爷交好,见着是他来了,一面命人进府去传信,一面直接将岳天意请进府。
岳天意对越王府无比熟悉,叫人捧着礼物,自己便往正院去了。
“小公爷。”陈锦得了门房的信儿,早知岳天意会直接过来,自己站在门口迎着,“您来得正好,王爷王妃正陪着小郡主玩耍呢”
陆湘怀胎十月,顺顺利利地生下了一个闺女。
太后欢喜得不得了,对她而言,这是她第一个孙子辈的娃娃,还没出月子,便赐下了“平康郡主”的封号,赏赐堪比公主。
岳天意挑帘进门,里头温暖如春,他解下披风扔给下人,绕过门口的座屏,便见奶嬷嬷抱着小郡主站在屋里,陆湘和赵斐各自拿着一个东西在逗小郡主。
“六爷,湘湘。”
在外头,他敬称王爷王妃,私下里称呼便亲近多。
见是岳天意进来,陆湘放下了手中的拨浪鼓,上前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回京好几天没见你登门。”
陆湘自从怀孕,便被赵斐拘在王府里,除了进了几次宫,便没有出门。
生下女儿后,赵斐许诺等出了月子就带她出去游玩,可出了月子,陆湘自己舍不得扔下女儿出门。
这三个月来,她每日便在这一方院子里,见的就是奶嬷嬷、女儿和赵斐,虽然幸福,却偶尔有些憋闷,见到朋友上门,自是欢喜。
岳天意道“我是走海路回京的,给小郡主买的东西都是从扬州过来的,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空手来。”
“买了什么好东西让我们悄悄看看。”赵斐从奶嬷嬷手中接过小郡主,抱着走到岳天意跟前。
如今小郡主还未满百日,不能立着抱,只能躺在赵斐的臂弯里。
这会儿她睁着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岳天意。
岳天意从前跟着国公夫人走亲访友,见过不少奶娃娃,在他印象里,百日宴上的奶娃娃大都皱巴巴的,眼睛都睁不开,他一直很疑惑,其他人到底是怎么看出那么一团皱巴巴的娃娃漂亮的。
然而眼前的小郡主,虽然不足百日,眼睛又圆又亮,像两颗硕大的黑珍珠似的。
岳天意不禁暗想,不愧是陆湘的女儿,噢,不,不愧是赵斐的女儿。
“悄悄,跟岳叔叔打个招呼,岳叔叔功夫可好了,等悄悄大了,跟着岳叔叔和段姨姨学武功。”
“别家姑娘都是习琴棋书画,就你家姑娘要习武。”岳天意听到陆湘提起段萍,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段萍了。
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他这个孤家寡人自是落寞。
“小名叫什么”岳天意问。
赵斐道“悄悄,静悄悄的悄悄。”
“怎么这么古怪”岳天意有些不解,别家娶小名,男孩子是取贫贱一些的好养活,女孩子则是取一些骄矜的。
陆湘和赵斐只是笑,却不答话。
悄悄是在爹和娘都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到来的,来得静悄悄的,所以取了这个名。
只是陆湘可不想再把这事翻出来说一次。
“悄悄,你好,我是你的岳叔叔。”岳天意凑近了小郡主,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小脸蛋。
小郡主似乎很喜欢岳天意,朝他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送的东西呢”赵斐见岳天意朝自己的女儿动了手,抱着悄悄往后退了些,不客气地追问礼物。
岳天意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朝身后的下人勾了勾手,很快便有人抬着一大捆用油纸包好的东西进来。
“这是什么”陆湘好奇的问。
“这是最上等的波斯地毯,整个波斯国只有他们的王才能享用,这地毯又厚又软,我一看见就觉得适合小悄悄,等她再大些,便可坐在这地毯上玩。”
“太好了,现在就铺上吧。”陆湘平时都是把小郡主放在榻上玩,一则大人上榻下榻不方便,二则在榻上玩,总是容易弄脏床单被褥。
虽说有下人勤换着,到底不方便。
有了这地毯,把悄悄放在上头躺着,她和赵斐也好陪着悄悄玩。
岳天意看着陆湘指挥着下人把地毯铺开,看到绚烂的花纹,顿时更加喜欢,脱了鞋袜便抱着悄悄上去。
“唉。”看着别人家里的媳妇孩子热炕头,岳天意叹了口气。
赵斐横他一眼“这又是做什么一块地毯你就舍不得了。”
“什么舍不得啊,你要是想要,我下次跟出海的商人说说,叫他们再想办法搞一块。”
“可以。”好东西,赵斐可不嫌少。
岳天意见状,趁机道“六爷,你能不能看在这地毯的份上,再给我指点一下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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