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教训了一顿Alpha,看Alpha无话可说,总算满意了。
相处了几个月,虽然仍对Alpha没什么好感,但旁观者清,他们俩间那点小纠结他早看得不耐烦了。
早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Alpha木着脸,半晌才挤出“谢谢”俩字,转身时深吸了口气,决定去找小娇妻,坦诚地再谈一回。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淅淅沥沥,冬雨寒彻骨,几乎融入夜色中,街上已经没什么人。
Alpha开车赶到小娇妻住的小区外,琢磨着先打了个电话,等待时习惯性看向小娇妻住的那层楼。
屋里没开灯。
耽搁许久,小娇妻应该已经回家了,现在也没到他平时休息的时间。
出去了?
Alpha耐心地等了会儿,电话却没接通。他猜测是不是人在外面,没听到电话响,回想小娇妻平时会去的地方,到附近的超市、便利店、咖啡店转了几圈,却都没见人。
小娇妻有点路痴,没有人陪着的话,平时不会走太远,也不会去陌生的地方,何况还带着念念。
电话又拨了几次,依旧无人接听。
手机没电关机了?还是生气不想接电话?
Alpha眉头微蹙,不知道怎么,心里没来由地有点慌。
那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是从心底升起的,像是站在天台边缘,半只脚已经悬在半空中,强烈得像股电流,瞬间爬遍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有点发毛。
Alpha心里一沉,不再试图拨通电话,打开手机上的一个软件——念念的平安扣上,有一颗装饰的小珠子其实是一枚小小的、伪装的追踪定位仪。
倒不是他有什么私心,而是订做平安扣时,恰好看到一则小孩丢失的新闻,心里不安,辗转反侧许久,斟酌着让人植入了定位仪,没敢告诉小娇妻。
能不用到当然最好不用到。
屏幕上代表念念的光点已经偏离这个城区很远了,并且还在高速移动。
随即也不知是对方察觉到孩子身上的定位器还是到了地方,光点停下来了。
预感成真,Alpha浑身一寒,立刻调转方向开向那边,心里瞬间就有了怀疑对象。
虽然和大明星的表哥闹掰了,但他以自己以往对他的了解,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没太防备。
是他疏忽了。
焦灼愤怒溢满了情绪,Alpha急得想杀人,表现却出乎意料的镇定。
大明星的表哥家里涉黑,这一片他不熟悉,报警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先打了个电话给老板的弟弟,三言两语说清情况。那头老板几乎要炸了,他没有多言,挂了电话,又拨了个电话。
大明星的表哥似乎料到他会打电话来,颇为悠哉:“哟,好久没打电话给我了,怎么?有事?”
Alpha一手掌着方向盘,朝着定位的地方开去,眼神冰冷,没有废话:“立刻放了他们,条件你开。”
“最后这句可真诱人,”表哥被他压了半年多,这时终于扬眉吐气,一半真心一半玩笑,“假如我要你们公司的股份呢?”
Alpha望着前路:“只要他和宝宝安然无恙,随便你。”
表哥噎了一下。
他和大明星一样,都认为Alpha是受标记影响,其次是自尊心——Alpha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别人先抛弃自己。
怎么似乎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就算是有标记影响,至于吗?失心疯了吧?
他知道Alpha的高傲脾性,抱着怀疑,试探他的底线:“当初你在众目睽睽下给了我一拳,我要是要你跪着给我道歉呢。”
Alpha面部紧绷,半晌,吐出几个字:“随你处置。”
表哥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雨下大了,噼里啪啦敲打着车窗。外面冷得砭骨,小娇妻和孩子现在怎么样?
Alpha咬牙道:“到底要什么,说。”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Alpha没回应他。
表哥觉得没意思:“为了一个Oga这么要死要活的,啧。就告诉你一点吧,他不在我手上,在我弟手上。”
Alpha面沉如水:“我不开玩笑,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两兄弟偿命。”
电话挂断,表哥愣住,莫名感到股寒意。
不会吧。他心里直犯嘀咕,只要大明星那边顺利,标记清洗完成,Alpha清醒过来,应该没什么事。
Alpha可不觉得没事。
他快炸了。
他之前觉得给过大明星教训就够了,怎么也没料到他竟敢来对小娇妻下手。
小娇妻和宝宝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都不敢想。
老爷子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他干的这些蠢事,会不会气得不想认他这个孙子了?
恐惧侵蚀着每一根神经,Alpha这一刻甚至痛苦地觉得,要是他没有来找小娇妻就好了。
他没有来,小娇妻没有暴露地址,大明星不会过来,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他从来没有保护好自己的Oga。
除了痛苦,他给小娇妻带来过什么?
缥缈的,让他心死的爱情吗?
小娇妻对他失望透顶,收藏了别人的领带,今夜分别前还带着对他的怒气……就算他们之间都是误会又怎样。
现在只要小娇妻和宝宝能平安回来,他立刻就回A市,再也不来破坏小娇妻的生活了。
Alpha心里念头杂乱,电话又响起来,是弟弟。
弟弟和本地的地头龙虽不相熟,但对方卖他这个年轻的家主一个面子,让小弟查了一下,效率比Alpha通过其他关系查找更高——定位仪停下来的地方是片空地,果然是被发现了扔出来了。
但有人见到一辆黑车向城郊开去,停在了本地一个极其私人隐蔽的地下医院外。那个医院专门做些不能走明面的事情,主要为AO服务,法律上禁止的各种腺体手术、信息素实验、违禁药,这里都有,一些走投无路,不敢到正规医院清洗标记的Oga也会来这里,安不安全另说。
弟弟肯帮忙,也是看老板的面子,见老板为其他人心急的样子,他心里不是滋味。
就算是个O,老板这么关注也不行。
早点让Alpha把那个Oga带回去,眼不见为净。
弟弟报完地址,电话就被挂断了。他单手按住想要抢方向盘的老板,手指有意无意在他后颈蹭了蹭,挂了电话:“你开车不安全,我来吧……希望还赶得上。”
床边惨白的灯光有点刺眼。
大脑空白了片刻,意识慢慢清晰。小娇妻迷蒙睁眼,世界都被牵连成了白茫茫一片,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一些残破的对话。
“这孩子身上有定位仪!”
“……动作快点!”
“先生,这位Oga的腺体情况不适合做这种手术啊……”
“……”
小娇妻猛地打了个寒战,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全部涌回脑海。
麻药的劲儿在手术进行到一半时就消散许多,他额上层层地冒着冷汗。
大明星偏执地觉得,Alpha放下身段追过来都是因为该死的标记,小娇妻身上的标记简直成了他的肉中刺,他非拔不可——自命不凡者,似乎都喜欢将自己失败的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
小娇妻被逼着签下名字,被拖下车时竭力想要将念念抢过来逃走,都以失败告终。
那几个Beta显然不是常人,正常的Alpha一对一可能都打不过他们。
后颈那一片生生地疼,小娇妻的深思还有些恍惚。
然后他听到孩子在哭。
念念被放在手术床不远处的婴儿床里,似乎察觉到Oga爸爸在遭受什么苦难,尖利地啼哭着,撕心裂肺的,一声接一声、几乎喘不过气来,让人心惊胆战,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厥过去。
小娇妻脑子一炸,彻底清醒过来。
医生见怪不怪,手上依旧很稳,护士则按住了他:“别乱动,腺体不想要了?”
另一个护士有点焦灼地看了眼外面:“他们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警察找来了吧?”
“怕什么,他签了协议书。”
身上到处都疼,五脏六腑都被揉到了一处似的,麻药的效果还没彻底褪去,小娇妻咬着牙,听念念哭得嗓子都哑了,呼吸颤抖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他无意识地叫出了Alpha的名字。
下一刻,嘭地巨大一声,简陋的手术室的门猛地被踹开,一个人软塌塌地摔了进来,痛吟一声,满头满脸的血,爬也爬不起来。
医生护士吓了一跳,小娇妻勉力抬起头,光太晃眼,他看到身上沾着血的Alpha。
地上狼狈不堪的人是大明星。
手术明明完成了大半,小娇妻现在几乎不带有Alpha的标记气息。
大明星惊恐又绝望,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Alpha目光含煞,像个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大明星的身子都在颤抖,几个手下不知所踪。
手术室里静了一瞬,只有念念凄厉地啼哭着。
满室都是带血的蜜桃香。
Alpha脑中一晕,几乎又想杀人了,医生和护士吓得腿软,纷纷退开。他呼哧呼哧喘着气,拖着沉重的步子靠近手术床,却不敢碰小娇妻——雪白的手术床上,沾染着刺眼的血,小娇妻被束缚在上面,后颈上全是血,信息素没完没了地溢出,传达着主人虚弱得几乎要死去的信息。
Alpha的手在颤抖:“错错,错错……对不起,对不起。”
小娇妻恍恍惚惚的,竟然听到他话音里的哽咽。
我的脸色很差吗?只是有点疼,流了点血。
小娇妻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能察觉到标记清洗得差不多了,褪去标记与信息素千丝万缕的影响……面前的人赤红的瞳孔中满溢出来的痛与爱,再清晰不过。
他挣扎了很久,终于精疲力竭,看到Alpha过来了就安下了心,眼皮缓缓一阖,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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