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翁季浓浑身带着冷气, 进了车厢,一股冷气朝元琛铺面而来。
外面雪下得大了些, 她素来是个经不得冻的,元琛皱着眉, 把她拉到身边坐着, 手掌拂过她的肩头,将雪花拍落。
翁季浓窝在他身旁, 颤抖着声音说道“哥哥, 怎么过来了”
“正巧顺路。”元琛一边拿着火剪往炭盆里添着炭一边随口说道。
火烧的旺。加了炭,车厢内更暖和了。
翁季浓扁扁嘴“我还以为哥哥特地过来接我的呢”
元琛瞧了她一眼,看她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闷笑几声,她来武威这么长了, 对武威城官署,住宅的分布还是迷迷糊糊的。
官署多分布在城北,城东一片是豪门望族的宅邸, 元府也正是坐落于城东。
而像满梅园这些庄园别院大抵都在城西南方向,与元府完全是两个方向, 怎么可能是顺路
地上落了雪,积了冰,车架驶得慢。
翁季浓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今日在园子里发生的事,谈起奚家很是气愤。
元琛印象中西北数得上名号的文臣武将没有一个是奚姓, 想来奚氏这一代也无出息子孙。
不过他们家倒是还有个能干的女婿。
章裕远也才三十有余, 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最近匈奴内部不太平, 延单王收到了他的信后十分震怒,对顿邪王屡有发难,出兵拿下顿邪王的部落是早晚的事。
他们匈奴内政,晋朝不好插手,但是让章裕远带兵屯住鄯善郡一段日子,威慑威慑也可。
一来能给延单王壮壮势,二来是以防他们打起来波及到他们大晋子民。
“哥哥你想什么呢”翁季浓见他沉默不语,用冰凉的手背碰碰他的面颊。
元琛笑着把她的手合到手掌中,同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随口就告诉了她。
翁季浓无奈地哼声“哥哥现在满心的都是那些政事了。”
和她说起奚家的事情,他也能想到边塞布防。
元琛捏捏她的手“你不是担心奚氏吗正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随军。”
翁季浓眼睛一亮,是哦
章裕远去了鄯善,阿奚自然可以跟过去了。
这样一来,阿奚不仅不用担心何家的人会过来寻事,也会远离她那个不怀好意的姐姐。
翁季浓笑嘻嘻地说道“哥哥真聪明那我回头悄悄和阿奚说一声。”
元琛略带深意地看着她“帮了阿浓这么一个忙,阿浓可有奖赏”
翁季浓不满地努努嘴“这怎么能叫帮我的忙呢哥哥原先也是要派章将军去鄯善的呀这只能是凑巧而已”
怎么可以乘机勒索她呢
太过分了
元琛像是无所谓一样点点头“那好吧不过屯兵之事也不一定只有章裕远办得。”
她这话并非在骗翁季浓,章裕远的确并非是唯一的人选,只是他想借此机会提拔他,顺道帮翁季浓解解忧。
翁季浓知道他在使坏,但又无计可施。
元琛悠哉悠哉地捧着碗喝奶茶,吹吹根本不存在的热气。
翁季浓犟着不松口,觉着自己不能让他处处都占便宜。
再说阿奚那儿也不一定要自己帮忙,等明日她去章家问问她,若她想要暂时离开武威安安静静的好好养胎,她再
翁季浓瞥了一眼元琛,咧开嘴角,她才不上他的当。
元琛对她的小九九了然于心,轻啧一声,寻思着小娘子现在果真是长进了。
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让他骗得好处的了。
次日翁季浓用完早膳,便打算去章府找奚少君。
因着离得不远,地上又结了厚厚的冰,她便坐着小轿去了。
翁季浓是章府的常客,门房的婆子也不用通传直接带着她去了内院。
此时奚少君正坐在院子做着针线活儿,章小郎君在一旁背书。
见翁季浓过来了,小侍女忙积极地给她搬了杌凳。
翁季浓坐到奚少君身旁,看她手里绣着的小肚兜“真好看。”
奚少君笑着说“等以后你有孩子了,我也给你绣。”
翁季浓连连点头,她最烦做针线活儿了。
章小郎君过来朝她行礼“见过姨母。”
章小郎君刚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指着小肚兜给翁季浓讲着“这是阿娘给弟弟绣的,上面绣的是莲花。”
“哎呀阿毓怎么知道的弟弟的呢万一是个妹妹,你叫她弟弟,她要生气不理你的。”翁季浓学着他奶声奶气地说。
章小郎明显被她问住了,白嫩的面皮慢慢泛红,挠挠头,似乎有些着急。
“阿浓你莫要逗他了。”奚少君嗔道。
翁季浓吐了吐舌头,笑着搂过章小郎的小肩膀说道“姨母同你说笑呢阿毓这么乖,不管弟弟妹妹都会喜欢你,来告诉姨母,今日背到哪一篇啦”
章小郎君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说“阿毓背得慢,今日才背到里仁。”
“不慢了呀,阿毓真棒”翁季浓软声说道,她这么大的时候才会背论语的开篇,取下腰间的佩囊,解开系带从里头拿了一颗酥糖放到他小小的手心里。
章小郎君乖巧地道谢,然后跑到一旁,捏着酥糖慢慢地吃。
翁季浓给了他一颗,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白嫩的面颊鼓起一个小包。
奚少君瞧她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笑弯了眼睛。
翁季浓知道她不喜欢吃甜的,把佩囊收好重新挂回腰间。
看着院子里都是她的贴身侍女,小声和她谈了元琛昨日说起的事。
奚少君听完心中十分感谢她“若能去鄯善住一段日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现在这个身子待在武威真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万般防备也难免会视察的时候。
不过翁季浓还有些担心,鄯善靠近沙漠,风沙更大,若她去了那儿不适应怎么办。
奚少君捏着绢帕掩住唇畔牵起的笑意“阿浓忘了我就是西北人了,我在这块土地上住了十多年了。怎么会不习惯”
翁季浓拍拍自己的额头“我傻了。”
奚少君笑过之后,拉着她的手轻声说“多谢你,阿浓。”
有一个时常怀念着自己的朋友是她的幸事。
夜晚
元琛坐在软塌上歪靠着凭几,一本正经地看着邸报。
不远处时不时刺来一道炙热的目光。
翁季浓咬咬唇,挥手示意侍女们都下去,踮着脚慢慢挪到他身边。
元琛听说她今日去了章府,心中有了数,装作疑惑地看着她。
翁季浓讨好地笑了笑,脱了鞋,移到她身后,小手垂着他的肩膀“哥哥处理了一整天的军务政事,累了吧我帮哥哥垂一垂。”
她的小拳头轻飘飘的,跟挠痒痒似的。
元琛放下邸报,微抬了下颚“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
“哥哥,去鄯善的人选定了吗是章将军吗”翁季浓声音软糯。
她其实也有些着急,万一他真派别人去了鄯善,那可怎么办
元琛蹙着眉头,似乎在考量事情“章裕远内眷有孕,若将他调去鄯善似乎有些不仁道,要不然”
这下翁季浓可不干了,急道“明明昨日哥哥说好是章将军的。”
再说,他分明也知道章家内情的。
“我没有说不是他”元琛看她着急,没再冒坏水儿。
翁季浓幽怨地看着他,慢慢冷静下来,眼睛灵巧地转了转,把自己挪到他腿上坐着。
右臂勾着他的脖子,左手指调皮的拨弄着他的衣领,有意无意地勾到他的喉结,娇娇娆娆地看着他,卷翘浓密的睫毛半掩着水润漂亮的桃花眼,唇瓣丰润嫣红,微微嘟起“哥哥,我腰后的字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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