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倒在脚边,一脸你无视我你不抱抱我你就别想迈步的模样,非常无赖。
谢十安愣了愣,才问:“你不是小、狐狸吧?”
重音落在小上。
“……也不是很大,”苏青澜顿一下,“你别生气。”
谢十安不禁有些好笑,眼前的狐狸就像是那种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还要装傻撒娇的猫咪。
事实上,他不生气,也不清楚白狐为什么在意他的态度。
“我不生气,你先起来。”
被白狐闹这么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王阿姨没喘过气似的“啊”了几声,最后惊叹道:“啊!狐狸犬说话了!它它它说话了!”
赵道长久久无言,手里的桃木剑抖了又抖。他看看赤狐,看看白狐,最后看看谢十安。
从业那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这种事态!
他气弱地看向青年:“谢先生,这是……?”
谢十安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看了眼由于惊吓快昏过去的何妈妈,安抚道:“没事了。狐狸抓住了,我们这就把它逮回去。大家放轻松……”
这话说的就跟随手逮只狐狸回动物园似的,可这时候,却没人再想反驳。
几名人类陆续缓过劲,何妈妈忽然尖叫一声:“老何!”
众人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的何宏彬已经昏了过去,由于倒地角度刁钻,大半个身子躺在花丛后,只露出一双毛腿和拖鞋。
王阿姨吓了一跳,急急道:“快打120!可不能在小区里出人命!”
秦煌帮着把何宏彬从花丛里拉出来,赵道长也冲了过去,道袍袖子往手肘上一撸,吼了句“我考过证”便开始做心肺复苏,动作相当标准利落。
过了几秒,何宏彬被他按得喘了口粗气,苏醒过来。
赵道长扶着何宏彬缓缓坐起身,顺手摸了摸他的心率:“刚刚是被吓住了,现在应该没啥大碍。”
谢十安惊叹:“您还练过心肺复苏啊?”
赵道长不好意思地笑笑:“老是有客人被吓过去,久而久之的就学了……”
何宏彬坐起来后,愣了会儿才回过神,紧张地抓住赵道长的手臂:“那妖、妖怪呢!”
赵道长被他这么提起,一拍脑袋道:“啊!给忘了!还没把它给封印住!”
结过仇的妖怪再次出逃是件很严重的事。赵道长大惊失色,猛地抓起放在地上的桃木剑,准备回身去战斗。
可他一回头便看见一个英挺的男人朝人群走来,手里拎着条赤狐。
赤狐的后脖颈被男人捏在手里,眼睛吓得发直,四条狐腿伸在空中,也不动弹,整只狐好像被定了身一般。
云疏淡定地晃了晃手中的狐:“妖怪在这。”
随着他的动作,赤狐气若游丝地“吱”了声,长条状的身体在半空中晃动了一下。
软绵绵的,跟面条似的。
谢十安:“……”
赵道长:“……”
已经能自由化形的妖怪原本应该是很难对付的角色,赵道长这些年也只对付过几次,每次都伤亡惨重。
但现在看着赤狐瑟瑟发抖的模样,饶是理智上知道对方是个狠角色,赵道长心里还是升起一股自己在大惊小怪的荒谬感。
王阿姨率先打破沉默:“啊哟,原来搞事情的就是这条狐狸哟!”
何妈妈也定了定神:“你是……梁芸?”
赤狐原本被吓唬得痴痴呆呆的,可一听见“梁芸”两个字,忽然四爪一蹬,尖着嗓子道:“我才不是梁芸!你、你们何家都是些什么人啊!害完小姑娘连人都认不出!”
它被云疏捏着脖子,话说得一段一段的,很是艰难。
谢十安忙道:“云先生,要不先让它说完话……”
云疏看了青年一眼,松开捏着狐狸的手。
赤狐落地一滚,乍得自由,下意识就想跑,可刚跑两步,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惊骇地回头看了一眼。
云疏面无表情地盯着它。
赤狐脚步一顿,又一步一步地挪了回来。
赵道长:“这,怎么回事啊?”
何妈妈听了赤狐刚刚的话,恍惚道:“害了小姑娘?这怎么回事,不是梁芸勾搭的他吗?”
赤狐一听,整个气疯了,跳脚道:“何宏彬你个王八蛋!对外欺骗小姑娘不算,一转脸还说是人家勾搭你,你贱不贱啊!太贱了吧!”
眼见着赤狐还要继续骂,谢十安尽量柔和地打断它:“要不还是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赤狐顿一下,还没想明白自己就这么听话算不算丢狐脸,身旁两道目光就让它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云疏淡淡道:“说说怎么回事。”
苏青澜:“说重点。”
赤狐:“……”
赤狐快崩溃了,电光石火间它察觉到两道凛冽的大妖气息,是它这辈子都不敢惹的那种。
它特别委屈,缓了缓才欲哭无泪地解释:“我修炼了两百多年,快到下一个关头。瞧见何家祖上有功德,想借着避避雷劫,就搬过来了。”
“没想我在这儿没待多久,先是瞧见何宏彬骗小姑娘,说自己婚姻不幸,又说这辈子只深爱对方一个人怎么怎么的,哎呀妈呀我狐皮疙瘩都起来了。”
赤狐一边说,一边抖了抖皮毛。在场其他人脸上也露出奇妙的神色。
实在是何宏彬一个快五十岁的人,想到他对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说这话,大家下意识有些发寒。
何妈妈一听,脸色苍白地踉跄一步,被何心璇扶住。何心璇直接骂出声:“何宏彬你不要脸!”
赤狐继续道:“要真爱也就算了,年龄差嘛,就那么回事,看开就行。可他不是啊!这人怂的,被父母一要挟就把锅推到小姑娘身上去了,还把她工作给搞没了。”
赤狐说得咬牙切齿,一排白牙寒光凛冽,似乎下一刻就要咬上何宏彬的脖子,看起来特别正义。
秦煌戳破它:“你主要还是着急雷劫的事吧。”
一提这事,赤狐更是情绪激动地蹦跶几下:“是啊!何家祖上积攒的功德还是不少的,我原本就等着避雷劫,结果他玩这么一出,何家几十年运道都被他折腾没了!气死我了!我要折磨他,羞辱他,让他深深爱上梁芸,又对她求而不得,天天晚上做噩梦,最后后悔不已,羞愤自尽!”
听着赤狐的解释,现场的脸色有些复杂。
何心璇忍了忍,没忍住:“你小说看多了吧……”还是那种狗血复仇小说。
赤狐歪头,挺认真地说:“看过几本,陪梁芸看的。”
谢十安:“……”
王阿姨打断道:“不是,你要找何宏彬复仇,跑到我家干什么呢?”
赵道长也不解:“那厕所里的血水,乱七八糟的厨房还有阳台上一堆脚印是怎么回事啊?”
赤狐听到他们的话,顿了一下,才讪讪道:“何家几人整天不着家,冰箱里都空的,我不是饿呢么……就去您家杀了只鸡。”
“杀鸡?”
“呃,还翻了下冰箱。”
“冰箱?”
“呃,还有那个……冰柜。”
“哎呀,难怪我刚空运过来的十斤神户牛肉和十斤三文鱼都不见了!”
王阿姨看着眼前才及小腿高的赤狐,惊叹道:“你太能吃了吧……”
赤狐一愣,愤怒地辩解道:“靠!那是你家哈士奇吞进去的好吗!我不顺手给它分东西它就叫,很麻烦的。要吃肉要吃鱼要吃水果连厕所水都要舔两口,那不是哈士奇是猪吧!”
“哎呀难怪……”王阿姨仿佛想通什么,“我家豆豆最近胖那么多,我还以为是妖怪把它吓坏了。”
赤狐:“胡说!我长那么美还能吓到狗吗!”
谢十安:“……”
王阿姨不解道:“可,可是豆豆昨天还吐了……”
赤狐想了想:“昨天你家的菜做得太辣了,我顺手拆了支巧克力,没留神被它舔了两口……”
王阿姨恍然:“原来是这样!”
赤狐忿忿地抽了下鼻子:“下次别做那么辣了,我后边现在还痛呢。就算不考虑我,你们家豆豆也会去偷吃的。”
王阿姨:“好,好的。”
赤狐兽性不改,提到这,忍不住拿尾巴扫了扫身后,似乎真的被辣到了。一扫还感觉不够带劲,翻起肚皮就想舔。
苏青澜差点没被呛死,在赤狐继续作出丢人行为之前大吼道:“给我住嘴!”
赤狐屁股一震,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抖着声音问:“山、山海局还管这个的吗?没听说过啊……”
谢十安神情复杂:“……也不是。”
苏青澜愤怒道:“总之现在不许舔!”
赤狐被他这么一吼,深感委屈:“不,不舔就不舔咯……”
谢十安打圆场,安抚道:“回去再……舔,现在在外面呢,做只体面狐。”
现场:“……”
……
事情水落石出,王阿姨搞清楚家里发生的情况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丢几斤肉而已,没啥大事。”
赵道长也把双腿发软的弟子从地上拽起来,放松地呼出口气。
他好奇又敬畏地看着眼前几人,正想上前搭话,旁边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离婚!何宏彬我们离婚!”
几人回头,只见之前一直矜持地保持着贵妇形象的何妈妈忽然爆发了,歇斯底里地用高跟鞋踹了一下瘫坐在地上的男人。
何宏彬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妻子这种模样,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何心璇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着,目光平静。
赵道长犹豫道:“何小姐,要不要劝劝令尊令堂……”
何心璇一脸不在意:“没事,赶紧离吧。等我妈重回单身以后,我要给她办一个盛大的单身趴体,打扮打扮,让她爱干啥干啥!”
何妈妈踹完了,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王阿姨体贴地掰过她的肩膀,也劝道:“是啊,你这么好看,跳广场舞一天换一个舞伴,吸引七八十个老头不在话下的!”
何心璇点头点头:“对!我妈从此就是广场舞中最闪亮的星!
何宏彬听着都傻了。
谢十安:“……”很有理想,我给你们鼓鼓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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