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小说:原来他很有钱 作者:桐荣
    夜晚,城市中心,高耸的写字楼里亮着灯光。

    结束一天工作,念稚靠在椅子上,闭了闭干涩的双眼,仰了仰不太舒服的颈椎。

    今天下午开庭的案子被对方律师搞证据突袭,出现很多对自己当事人不利的证据。

    念稚内心大骂对方律师没职业操守,表面却不动神色,立即当庭要求法官延长举证期限。

    这才把局势稳住。

    “念念姐,录音材料我已经整理好文字,发你电脑了。”

    刘莉莉是刚进所的实习生,虽然挂在别的律师名下,平时却跟着念稚做事。

    她走过来帮念稚倒了杯水,想起下午在法庭上惊险的一幕,现在还有些后怕。

    “念念姐,下午你可真厉害,如果今天对方证据突袭成功,这案子我们可就悬了。

    虽然念稚只比她大三岁,但刘莉莉却十分崇拜她。

    念稚看完录音材料后,已经大概知道证据内容,心里也是有底的。

    而搞证据突袭的往往都是心里没底的。

    “开庭就是这样,不会什么都事先准备好,以后习惯就好。”

    刘莉莉一脸崇拜!

    又是所里最后一个下班,念稚整理好电脑里的文档后,终于有空将跳闪一晚上的微信打开,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进眼底。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地划动,屏蔽了几个广告和公众号后,指尖停留在大学的宿舍群里。

    群名:【努力搬砖买下全世界】

    ——“仙女们,下个月百年校庆,咱们班也准备毕业三周年聚会,去不去?”

    等到念稚好不容易翻到今天主题聊什么时,一个没留神,又被99+信息给顶回去了。

    “.……”

    群里又在疯狂@她。

    念稚一边拎包往外走,一边回复短信:“你们都决定去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都去,就差你了!”

    念稚的指尖停滞一秒,回复:“同学聚会,你们确定?”

    她这么一问,群里沉默了两秒。

    年纪最小的徐芸在群里弱弱的问:“咱们四个都是单身,当年那几个碧池,会不会带男朋友来打我们啊?”

    说起当年,是大二刚开学那会儿。

    念稚因为金融法选修课认识了N大金融系的校草费宸,第一眼惊为天人,第二眼就非君不娶……不是,非君不嫁。

    后来经过各种不可言说的手段,终于把费宸追到手。

    由于念稚行事高调,从不掩饰自己有钱这个事实。

    再加上她追费宸的手段……过于败金,以至于不少人都是念稚拿金钱威逼利诱校草跟她在一起。

    最后,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费宸被念稚“包养”

    念稚知道这件事后气炸了,她呕心沥血、花费无数心思,好不容易把梦中男神追到手,居然有人怀疑他们真挚的爱情!

    很快她就把造谣的人打听到,没想到是自己同班同学宋霓娜。

    然后,就是念稚带上宿舍三个人跟她们干了一架!

    再然后,谣言也跟着更新——

    版本变成:念稚不仅威胁校草费宸跟她在一起,不耻地“包养”了他,最后还把人费宸喜欢的女孩子打了一顿!

    念稚:“.……”

    总之,那一届的N大法学院,跟法学院辩论队齐名的——就是念稚那谣言满天的恋情。

    再后来,念稚家道中落,接着念父出事,念母因此一病不起。

    念稚的心思,也渐渐从高岭之花的校草费宸身上,转到岌岌可危的家里。

    大四下学期,修完全部学分后,念稚休学回家。

    离开学校前,她给费宸发了分手短信,之后便匆匆离开校园。

    微信群里,徐芸小心翼翼地问她:“念念,这两年也没见你谈恋爱,你不会还喜欢……那个费宸吧?”

    念稚稍有些愣神,脚步也停住。

    路两旁是路灯,有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精致的五官,铺下一层浅浅的光晕,跟沉暮无生气的夜色对比,更显生动漂亮。

    内心百感交集,指尖稍有停顿,看着屏幕上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心底里一直刻意忽视的感情也骤然被拎起。

    挣扎片刻后,手下敲着字:“怎么会,都过去多久了。”

    徐芸又说:“那就好。”

    “其实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敢告诉你——你大四休学的那年,我们有次看到宋霓娜跟在费宸后面,两人一起上了辆豪车呢。”

    念稚:“所以呢?”

    徐芸为她不值,说出了另外三个室友的心声:“所以,看你没钱后,他肯定喜欢上别人了。”

    念稚心里有微微刺痛,妈的,这男人真是不守夫道!

    她不就没钱了嘛!

    也不知道等着她东山再起!

    别让她再看到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再看见费宸会怎么样,毕竟分手三年后,他们真的再也没有见过!

    **

    晚上,念稚开车回到家。

    打开房门,家里的两只瞬间窜到门口,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从学校毕业后,先是家里破产,再是亲人离世后。

    有一段时间,念稚的状态不是很好。

    那些日子她总会在半夜突然惊醒,然后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成宿的睡不着。

    后来朋友就送了她一只狗狗,又在一个雨天夜里,在楼下捡到了一只流浪猫。

    所以家里现在是养了两只猫狗。

    大狗叫六哥,是个高智商金毛,小区一霸。

    念稚刚搬来的第一天,六哥就出去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带着至尊无上的小区区霸地位回来。

    小猫叫觉觉,是个成天只爱睡觉的橘猫,肥的雍容华贵。

    念稚回来迟,两只大概是饿坏了,觉觉在她腿边不停地边叫边蹭。

    而六哥则在一旁呜咽嗷嗷控诉。

    念稚放下包,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六哥你别叫了,待会儿人家又来投诉你。”

    六哥:“呜呜嗷嗷!”

    念稚:“知道了,下次早点回来。”

    六哥:“嗷嗷呜呜呜!”

    念稚:“行,今晚给你加个鸡腿总行了吧。”

    六哥总算满意了,终于肯过来蹭念稚的手。

    她抬手摸了摸六哥的脑袋:“六哥,你能不能给我点自由,不过是晚回来一个小时,看你气的!”

    六哥:“嗷呜嗷呜。”

    念稚:“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错了,是我答应你没做到,说好七点回来,没有按时。”

    六哥满意地打了个鼻响。

    伺候完家里的两只吃饭,念稚又简单地下了一碗面 。

    六哥在一旁吃饭,见念稚碗里只有它不爱吃的青菜,犹豫了一下,将碗里的鸡腿推到她的脚边。

    念稚:“哥,放在你碗里的鸡腿,我怎么吃呀。”

    六哥听闻,将鸡腿从碗里扒拉出来,一边流哈喇子,一边叼给念稚。

    念稚:“.…..”

    重新给它放回去:“别客气,你快吃吧。”

    六哥垂着嘴巴看着她,嘴里的狗粮一下就不香了,似乎有些生气。

    念稚只好跟它保证:“明天我买三鸡腿,咱三一人一个,行吗?”

    六哥终于满意了,安静地吃起饭。

    念稚叹气,这狗太聪明就是不好,比大爷还难伺候!

    吃完饭,六哥把饭盆叼来给念稚洗。

    人在厨房时,外面的手机响了。

    “六哥,把我手机拿过来。”

    六哥晃着□□花尾巴,爪子哒哒哒,把客厅的手机叼过来。

    念稚湿漉漉的手拿起六哥大肉垫,一划,将电话接通。

    “舅舅。”

    “念念,今晚有事吗?”

    念稚猜测她舅舅又要叫她去干代驾:“没事,怎么啦。”

    念稚的舅舅是个职业代驾,每天就趁晚上这段时间能多挣点。平时舅妈管的严,舅舅也不敢翘班。所以打个麻将,喝个小酒都会让念稚顶替他一会儿,生怕被舅妈发现接单时间不对。

    “我最近打麻将手气不错,今晚你替我一会儿,别被你舅妈发现了。”

    念稚一口拒绝:“不行,舅妈说不许你再打牌。”

    “念念,就最后一次,舅舅今天手气真的不错,这次打完就不打了。”

    “你就替舅舅两个小时,到十点,舅舅保证回去。”

    念稚心软,舅舅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那说好,到十点,还有不许赌超过两百块。”

    “好好好!”

    收拾完家里后,念稚准备去他舅舅那里开车,晚上替他舅舅去接客户。

    **

    光线有些阴暗的房间里,像是许久没晒过阳光。

    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

    半个身子侧倚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半垂。

    有青霭色的烟,从他的指尖萦升。

    “人还在?”声音听着很年轻,但带着一丝不符合年纪的低沉感。

    站在对面的是助手罗素,“还在,就他一个人,点名要找你。”

    沙发上的人换了个姿势,依旧很随意,剪裁合身的衬衫因为动作,掀开了稍大的幅度。

    有一截白长瘦劲的手腕也从袖口露出,牵动着手指轻敲一抹猩红的烟点,一亮一亮。

    罗素以为他不想见:“我立刻让人弄走。”

    费宸半阖的双眼逐渐睁大,西装裤下包裹着的长腿微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用,去见。”

    来人叫费趔,是费宸的弟弟,两人同父异母。

    兄弟俩一向不怎么对付。

    费氏集团产业分成两块,一块是娱乐产业,另一块是科创产业。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产业,却是老爷子亲手划分出来的,费宸管着N市名下所有的娱乐产业,酒店会所,而费趔负责家里的公司。

    三年下来,两人的天赋和能力也就显现出来了。

    费宸越挣越多,费趔越来越赔!

    家里那个费夫人,就把主意打到会所上,想要自己儿子跟费宸对换一下。

    所以,费趔就是为这事来的。

    不过他一直不是费宸的对手,要不然……也不会才三年,兄弟的差距就这么大。

    费趔来了也没闲着,喧喧闹闹的包间里,搂着好几个小姑娘,这会儿正喝的高兴。

    他平时就喜欢花天酒地,来了会所,更是到了自己家的地盘,敞开了怀玩。

    包间里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一直到费宸进来,包间里气氛急转直下,陡然安静下来。

    喝的一脸涨红的费趔抬起头,就见费宸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插着口袋,迎着灯光晃眼地走进来。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退了个干净,带走了一屋子的脂粉气。

    费趔喝了有点高,抬头看着自己这深藏不露,久未谋面的哥。

    不得不说,即使在这昏暗的包间里,也能一眼看出他跟自己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像费宸这种气定闲神,游刃有余的气度,费趔大概永远学不来。

    费宸朝沙发这边走,费趔下意识地让了身旁的位置。

    没想到费宸却脚一抬,跨了过去,坐在不远处。

    费趔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从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在费宸面前他经常有种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感觉。明明永远都比不过他,却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拿来比较。

    费趔刚被身旁的俏丽姑娘灌了几杯酒,说话的调度有些高:“爸让你回去,有事情商量。”

    虽然声音大,但底气并不是很足,他母亲林曼珑早已经嫁给了费正铭,但是费趔心里头根深蒂固的私生子观念,总是在看到费宸时,不可抑制的冒出来。

    见费宸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费趔生气之下,酒劲儿更盛。

    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趾高气昂的语气:“爸说,以后会所归我。”

    费宸听闻,点了根烟,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谁让你来的?”

    问起这个,费趔似乎被戳中心事,想起来之前林曼珑的叮嘱,连忙道:“我……我自己来的。”

    费宸笑着摇头,口中却冷冷评价:“你自己不敢来。”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费趔心里是有点怕他哥,即使心里也觉得他哥厉害,但费趔仍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嘴硬。

    “有什么不敢,那时候爸爸要是把会所给我,我也一样能做好。”

    费趔确实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接了公司后,更是苦不堪言。他喜欢玩,讨厌生意场上那一套。

    反而眼看着费宸这几年,经营着N市几家最大的会所和酒店,日子看起来过的逍遥又快活。

    费趔不羡慕是假的。

    费宸不想多谈,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没重量:“回去告诉林曼珑,不要搬弄是非。”

    说完抬手,示意罗素:“叫个车,把他送回去。”

    费趔还不愿意走,站起来拦住费宸的路,紧紧攥着拳头。

    生气道,“你心里是不是看不起我!”

    费宸一只手推开他,冷声:“你喝多了。”

    费趔知道自己喝多了,所以才觉得费宸这副装腔作势,掌控一切的样子格外刺眼。

    他一边摇晃着靠近,一把扯住费宸的衬衫领。

    兄弟俩积怨已久,仗着酒劲儿,费趔更是满心满眼的不爽:“你就是看不起我,你从心底里就觉得我不如你。”

    费宸低头,轻笑了一声。

    “你想多了。”说完,他正了正衣领,并没有再多看一眼,“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

    费趔全身的热血都被这句话调动起来,亏他争强好胜,事事都跟费宸攀比,哪知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高气傲的费家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轻过。

    自卑懦弱从心底里深处迸发出来,像淬满了毒液的箭头,射向眼前的人。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自己多厉害,野鬼一样,一个人住在这会所里,你有家吗?你有亲人吗?你有朋友吗?你什么都没有,你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费趔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完这些,震得头皮发麻。

    屋子里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屋外的手下全都绷紧了神经,守在门口的罗素满眼惊惧地看着费趔,一时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同情……

    费宸背对着里面的人,缓缓转身,地上的影子也因为动作,被拉的格外扭曲。

    他表情慢慢变沉,再看向费趔时,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并不算是忍耐,也不是生气,只有冰冷。

    没有任何感情和温度的冰冷。

    那一瞬间,罗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些话,从来不敢有人在他们老板的面前说出口。

    “说完了?”

    费趔猛地打了个激灵,酒劲醒了大半。

    之后,如潮水般涌来是后怕。

    看不见的暗流在波涌,费宸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眉眼低垂,渐渐露出了一个不大有感情的笑意。

    他轻轻地抬了抬手,守在门外的人全都进来。

    宽敞的包间,一下变得逼仄起来。

    费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甚至产生出一种自己可能要被就地杀人分尸的错觉。一触即发的气氛里,他的瞳孔紧了紧,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灌一瓶。

    不,灌十瓶,灌到重新投胎!

    费趔也不狂了,眼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

    费宸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来,半掩着的包间门却突然打开。

    外门的女该探进半个身子,声音清亮又柔和。

    “是你们找的代驾?”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走廊上的白炽灯光跟声音一起,见缝插针地钻进来,铺洒在男人的脚边。

    划出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一直沉寂,如同一潭死水的费宸,在听到声音后却触火一般,眸子里的光,转瞬即逝。

    他压制着四肢,强忍住转身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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