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0
莉莉安带着两头龙方一进城，就有人率先收到了消息。
等莉莉安和两头龙高调地绕城飞行三周后，整座皇城没有人不知道她在成人礼中的“丰功伟绩”。
严格来说，平民们或许消息蔽塞一点。
但贵族之间，消息灵通，莉莉安公主高调归来之事，绝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莉莉安洗漱打扮，再慢慢悠悠地坐车辇到翡翠宫的路上，对这件事有想法，对两头龙有想法，亦或者对莉莉安有想法的达官贵族们，已经私下开会讨论过一波了。
国王亚历山大二世的父亲，也就是前任国王亚历山大一世征战沙场，受了重伤，即使在最高级的治愈魔法之下，也未能救回来，因此一命呜呼。
亚历山大二世临危授命，他却未能延续他父亲的强硬作风，而是处处和解，甚至和他国达成不甚平等的协议。
那之后亚历山大二世也不怎么打理朝政。他窝在宫中，沉迷酒色，身体也很虚，一副命不长的样子，所以他的继承人，公主莉莉安和王子艾利克斯，受到了臣子们过多的关注。
又正巧，公主莉莉安是前王后的女儿，王子艾利克斯是现王后的儿子，两人所代表的势力更是水火不容。这直接导致，朝堂之上的势力，一分为三。
是的，一分为三，还有一派，以王国唯一一位女将军为首的势力，哪一位继承人都还没有选择，称为中庸派。
莉莉安公主出了风头，国王十分高兴，似有嘉奖的意思，王子一派的人自然要进宫扯扯后腿，而公主一派的人，也自然要进宫帮衬帮衬。
翡翠宫的议事大厅里，明明是晚上，却灯火通明，坐满了人。
更令人出奇的是，欧莱恩特王国第一的女将军，斯嘉丽·马尔斯，竟然也来了，也不知道她凑的是哪门子的热闹。
国王亚历山大二世，对于众多臣子晚上造访，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并不在意，他不但没有疑虑，整个人还乐呵呵的。
嘉奖他的宝贝女儿嘛，当然要人越多越好啦。
所有人都到齐了。
毕竟不是正式的早朝，在座的，吃茶的吃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景象一派融融。
第一王女莉莉安，姗姗来迟。
行礼。
国王大悦，连忙让爱女坐在身边，说：“这十日真是辛苦你了，快给朕讲讲猎龙的经过。”
下面的人也全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大约也不是装的，是真好奇，莉莉安想到。
目前在宫中，她还并未暴露会魔法的事情，包括她那个同样也会魔法的后母，也不知道此事。
也是，按照正常逻辑推理，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教育一事大多落在了茱莉亚的手中。
茱莉亚自然不会帮她安排魔法老师。
要不是她自带学习系统，经过长时间的自我钻研后，认识了老师纳西瑟斯，魔法上才有长足的长进，她的确会成为一名被后母养废的公主。
所以整个过程，莉莉安挑挑拣拣、各种改编，终于把整个说辞，编造成了一个精彩纷呈的冒险故事。
不论是国王亚历山大也好，还是下面的“听众”也好，都听得很是满意。
在莉莉安的故事中，身为主人公的她，并没有多强，很多事情都是在机缘和巧合的情况下达成的。
按照单纯逻辑思考来说，漏洞很大，因为实在太多巧合了。
然而莉莉安公主本就是祥瑞之人，在她身上即使发生走在路上掉坑里，忽然发现是个价值连城的金矿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会太过惊讶。
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龙嘛，那么高傲的生物，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殿下又怎么能搞得定呢？
肯定是巧合作怪。
这么一想，大家更是觉得正常。
莉莉安的改编版冒险故事一说完，便马上迎来了各种彩虹屁环节。
不论是王子派的臣子，还是王女派的臣子，这个时候都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夸赞公主的睿智英勇。
莉莉安也对这场景很是熟悉了。
反正，这也只是前奏。
果然，“王子派”的代表人物，也就是现任王后茱莉亚的表弟亚当斯·博尔博思，很快站了出来。
他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在加上自身年轻有为，又有表姐帮衬，如今已是欧莱恩特王国为数不多的公爵之一。
亚当斯说到：“按照法典，带回来的猎物，应该是死物。公主殿下却带回了两只活物，这，该怎么算呢？”
其实亚当斯的话，是对的。
按照法典，这猎物，应该是死的，代表极东之国的男儿第一次杀生，其意义，和捕猎完全不一样。
前王后的哥哥约翰·蒙斯特拍桌而起，“这可是龙，这世界上还存活着多少头龙，你知道吗？你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公主殿下把它活着带回来了，这岂不更厉害？”
亚当斯说：“厉害是厉害，我当然很佩服公主殿下。只是成人礼需血祭，这是极东之国亘古不变的传统，总不能因为一名公主，而改变吧？”
约翰说：“公主殿下本就不应该以一般要求约束。”
闻言，亚当斯一笑，说：“是，女子拥有王位的继承权，本就遭受了很多非议，那，莉莉安公主不更应该遵守现存的规则吗？”
约翰一时梗住。
就是他梗的瞬间，亚当斯气势更盛，说到：“两头龙珍稀，我们当然也不希望会死一条。龙对于其他国家而言，也有威慑作用。但公主完全可以再选别的猎物，猎杀之后带回来，为什么她偏偏忘记了呢？还是公主以为，带回了两头龙，就可以有特权了呢？”
“如果公主殿下真有这种想法，恕我直言，这简直是对古老传统的亵渎！”
一番话，自圆其说，而且气势磅礴打断了约翰·蒙斯特，看上去更显得亚当斯有理有据，莉莉安公主就是个目无法纪之人。
然而明明知道亚当斯说得不对，嘴皮子并不爽溜的武将约翰，也只能眼睛瞪得浑圆，脸涨得通红，却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辩论，把原本彩虹屁时间的祥和气氛，驱逐得一干二净。
众人原本的目的，渐渐在黑幕之下，华灯之间，觥筹交错中，展现出来。
亚当斯环视周围。
无人敢辩驳。
唯一能和他位置相当的约翰，刚刚已经被他驳倒了。
亚当斯微微一笑，他推了推单边的金丝眼镜，说：“我对公主期许很高，刚才言重了，希望陛下和公主殿下莫怪罪。”
“其实这件事也很好解决。”亚当斯顿了顿，一字一顿说到，“杀了一头龙，即可。”
全场哗然。
只有莉莉安静静地看着亚当斯，她面上还有笑，却眼神冰冷。
她怎么会不知道亚当斯·博尔博思如何考虑的？
她回来影响最大的，并不是她回来此事本身，而是她回来，还带了两头龙回来，气势和实力全都大增。
如果只是单人回来，那再派人暗杀便是，反正亚力山大二世再不济，也有两年光景。
她带龙回来才是真的风光无限，且有储君相了。
所以在座的，有谁不眼红她的龙？想抢走是必然的。
然而龙族是极其高傲的生物，人类是没有办法强制和他们签订契约的。
活着的龙，想也不要想。
那，死了的龙呢？
龙的全身，都是宝贝，可炼药，可做武器，龙即使死了，尸体也是一笔巨额财富。
亚当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中庸派的人，处于两派之间，光听这提议，就露出惋惜的神情。
然而国王亚历山大二世却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杀一头龙，死了一头还有一头，而且这样看来，雪山还有很多，不足可惜。莉莉安，你用契约杀一头便是。”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莉莉安还没有搭腔。
国王有些恼，他扬声到：“莉莉安，父皇的话也不听了吗？”
莉莉安仍然没有搭腔。
这个时候，帝国第一将军，同样也是唯一一位女性将军的斯嘉丽·马尔斯，放下了红酒杯。
太过用力，咔嚓一声，水晶杯的高跟应声断裂。
这声咔，也在安静的大殿中回荡，尤为刺耳。
斯嘉丽漫不经心，往椅背上靠，两手舒展开来，她慵懒地活动了一下脖子，红色长卷发随着她的动作飘荡。
“杀别人的坐骑，你们倒是挺大方的啊。”
亚当斯看到她就有些发虚。
这女人不讲道理，太野蛮，太直率。
国王也不敢小觑她，毕竟斯嘉丽是手握兵权的女人。
斯嘉丽就维持这姿势，继续懒懒散散地说：“我倒是能理解，谁杀我战马，我杀谁全家。”
“不过传统也是传统。”
“那，公主殿下，来做个选择题如何？”
斯嘉丽抬头，冷漠的红眼直视莉莉安，“要么你杀了一头龙，要么，去往你的封地一年，接受惩罚？”
“这是个公平的选择吧？”
一直安静的莉莉安，这个时候，仍是面无表情的。
她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又点了点。
心中有了决断。
莉莉安轻轻一笑，说到：“我决定前往我的封地，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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