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6
莉莉安如今成为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靠的还真不是运气。
幸运只是她故意造成的假象。
虽然莉莉安的运气也不坏，可她若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孩的话，首先她就不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面。
诚然皇室并不算坏，但碰上这样一位父亲和这样一位后母，情况绝对谈不上好。
时至今日她身上发生过的，所有能被民众称之为“奇迹”的事情，全都是靠实力，而不是指望所谓的运气。
不过一旦“好运”的印象形成，这种印象又确实给莉莉安带来不少便利。
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神奇事件，都可以归类为“好运”。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所以即使莉莉安已经是个资深的法师，实力凌驾于后母茱莉亚之上，并且莉莉安也在各个地方使用过无数次魔法，可她会用魔法的事实，依旧没有暴露。
茱莉亚曾经有过怀疑，但她并不确定。
如今这个情况，莉莉安的酒杯是不能放下来的，不喝也是万万不行，所有的一切，茱莉亚都设计得刚刚好。
莉莉安如履薄冰。
然而现场却没有人看出她的窘迫。
莉莉安的父皇，亚历山大二世，反而觉得茱莉亚干得好。
带回两头龙的事迹，就应当高调地夸赞。
本来在他的命令下，茱莉亚应该闭门思过才对。
可如此国宴，在没有王后陪同的情况下，颇有几分失礼。
亚历山大二世此人，最要的，就是面子。
今天上午的时候，他特地耳提面命，让茱莉亚安分一点，千万不要给他丢人。
茱莉亚可不是第一天当王后，她当然不会丢人，她只会把握机会。
这种有外国使臣就餐的场合，人多势力也多，实在适合甩锅。
莉莉安则犯了难。
使用魔法她当然能轻而易举化解这个困境，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个小场面。
正是因为如此，区区小场面，值不值得她暴露会魔法的事实？
莉莉安直视茱莉亚的笑脸。
后母的脸实在没得挑，明艳大气，红唇似血，即使告诉别人淬了毒，也有大把的人愿意一亲芳泽。
莉莉安脸上的表情短暂空白，旋即，莉莉安也笑了。
她笑得优雅，却又带一丝少女的娇羞。
莉莉安在众人面前，谦逊地说：“若我说这不是件不得了的事情，那便是过度谦虚了。我知道大家远道而来，其实也想看看我的龙，趁大家还有雅兴的时候，不如现在我就将他唤来，给各位贵客过目过目？”
龙，是会魔法的生物。
茱莉亚当然知道。
茱莉亚连忙说：“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下舞会的时候，不是你的龙也会到场吗？”
莉莉安说到：“到场是会到场，但总不能以龙的形态到场，我可不记得皇宫内有这样大的宴会场地。”
亚历山大二世也不悦地说到：“若是各位有兴致，提前看便是，谁说一定要等到舞会？”
闻言，莉莉安也不含糊，她取出一只特质的金色哨子，吹了一声。
尖锐的哨吟声刚落下，一只白龙就从不远处飞来，停在窗前。
白龙眼睛的高度，正好能平视晚宴厅的窗户。
现在桌边哪里还有人？
王公贵族们可都没有看过龙，他们不禁走到窗边，欣赏白龙的姿态，啧啧称奇。
白龙的视线，却笔直地……看向王后茱莉亚。
兽的视线过于无情。
即使那双竖瞳的蓝眸分外好看，那也仿佛是某种没有温度的无机物。
茱莉亚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在此时，空气里细微的魔法元素流动，一个小魔法施展开来。
茱莉亚手中的酒杯，和莉莉安手中的酒杯互换了。
直到互换成功，茱莉亚才恍然惊觉。
她先看看莉莉安，莉莉安还是那笑眯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的表情。她再看看白龙，白龙冰冷的视线中透着丝丝威胁。
……这个魔法，是白龙施展的吧？
茱莉亚不确定地想到。
此时，莉莉安又吹了一声口哨，白龙听命，身躯消失在魔法阵之后。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他们很快回到桌边，纷纷自觉举杯。
“为百年难得一见的龙骑士！”
“为龙骑士！”
“为莉莉安！”
莉莉安也噙着笑，高举酒杯。
现在情况完全互换了。
只有茱莉亚一人，笑得勉强，酒杯也举得勉强。
茱莉亚也不想贸然在亚历山大二世面前，暴露会魔法的事实。
一旦暴露的话，她之前做过的很多事，便会引起亚历山大二世的怀疑。
而她自己配制的毒药，她自己心里清楚。
这种猛毒，可不是把解药含在嘴里，就能轻易中和得了的。
就在这众人举杯的一刻，茱莉亚手一滑，杯子掉到了地上。
她不得不“手滑”。
众人皆看向茱莉亚。
茱莉亚自然也道歉了，找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借口。
然而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傻。
后母和公主，永恒不变的对立面。
众人即使什么也没说，反而帮着打圆场，可他们的视线说明了一切。
——看，欧莱恩特王国的王后，和第一王女不和呢。
——那也是应该的。
——现在算是第一王女占优势吧。
皇室的矛盾当众暴露，亚历山大二世的脸色铁青，只等着待会和茱莉亚算账。
晚餐宴在这点风波后，后面都挺和谐。
一餐饭有惊无险地吃完，接下来便是舞会的环节。
毕竟莉莉安公主才十五岁，舞会的风格也不那么拘谨，这个环节也更受年轻人的欢迎。
王公贵族们也乐意邀请平民的貌美少年少女们跳舞，因为这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新鲜菜色”。
莉莉安则先去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舞会裙装。
本该是宴会主角的她，和她的仆从们一起，都窝在最冷清的自助餐区，吃东西。
晚餐宴的时候，莉莉安根本没吃几口东西。
好不容易取掉了束腰，莉莉安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胃。
至于说她的侍从们，为了莉莉安的安全，他们也不会到处乱跑。
而龙。
赛特和斯威特。
赛特穿一身正装，衬衫一直系到最上面，还似模似样地打了个领结。这乡村野龙却浑身不自在，他时不时拉拉领口，又频繁刨头发，坐不了一会站起来，站起来走不了两步，又一屁股坐下去，整条龙都是躁动不安的。
莉莉安问之为什么。
赛特不但眼睛是倒三角的，浑身的毛炸了又炸。
“都是人啊！这么多人啊！全都是我最蔑视的人类！还都挤在这么小的一个屋子里，挤来挤去，窜来窜去的。”赛特又远远地看了一眼，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我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了！还一股子人臭味……啊啊啊！浑身不自在，什么时候能走！”
相较起来，斯威特仿佛一名生在贵族家庭里的公子，虽然他也并不去社交，只静静待在莉莉安的身边，可他俊美的外貌，总会有年轻女子，甚至男子来搭话。
斯威特应对得宜，他那游刃有余的架势，比赛特还多两白头龙。
莉莉安懒得听赛特在耳边嚎叫。
最需要她出面的晚餐宴，已经吃完了。
至于说下半场……
她算算时间，等她吃完，消消食吃点水果，再喝杯茶，饱着肚子走人，简直完美。
想着，莉莉安又在玛丽和琳达的伺候下，优雅、下刀精准且迅速地干掉了一份牛排。
她满意地擦擦嘴角，刚要移到奶油焗鳕鱼的时候，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你饿死鬼投胎了，刚吃完晚餐宴，又吃这么多？还是说你们欧莱恩特王国，对公主都这么抠门的吗？”
莉莉安头都不抬，就知道来人是谁。
从小就在社交场上结下孽缘的某公子哥。
抬眸。
一名金色卷曲短发，绿眸如绿宝石般璀璨，穿一身笔挺白色燕尾服，偏偏把纯白礼服穿得贵气又气质的美少年，准确来说，是满足童话故事里，少年王子形象的少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莉莉安平静地说：“威廉姆殿下，如果你能在穿着束腰的情况下，把刚才的晚餐宴都吃下去，那我……”
“怎么样？”威廉姆的绿眸晶亮，显然对挑战跃跃欲试。
莉莉安却依旧进食，并淡定地说：“就……夸赞你过人的毅力。”
被唤作威廉姆的少年：“……”
莉莉安的侍从，自然知道这位少年是谁。
可斯威特和赛特不知道。
也许是契约令龙独占欲强，也许是野兽天生的领地意识，不论是斯威特也好，赛特也罢，都紧惕地盯着威廉姆。
至此，来宴会的人，基本都知道公主莉莉安身边有两头龙。
随便一推算，便是她身边人形外表，却十分眼生的两位。
即便如此，金发少年却半点不怯。
他反而行了个标准礼。
少年说：“那我就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威廉姆·卡钦斯兰，也就是卡钦斯兰王国的第二王子。”
少年鞠躬，抬头，绿眸眸光闪烁。
“对，没错，也就是和莉莉安公主殿下，有婚约的那个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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