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冬生和祝母谈好了价钱, 但他家里没那么多钱,得到镇上的银行去取。

    祝母说“那你明天取了钱再说, 她今晚还是住在我家里。”

    “你、你可不能反悔”冬生急道, 看起来是真喜欢余玫。

    祝母笑眯眯地说“你定金都给了, 我怎么反悔”

    然而当晚, 祝胜辉把余玫强暴了。

    冬生不知道, 他去取了钱回来,交给祝母。

    祝母笑眯眯地接过,催促房里的余玫跟他走。

    冬生一听可以走了,高兴地钻进屋去“你”

    余玫坐在床上,神情很不对。

    他愣了一下,伸手指着墙脚的一个箱子“这、这是你的”

    余玫呆坐着,祝母在门口催“还不走啊傻子心眼实,会对你好的。他家又有钱, 可不比跟着秀秀爸好”

    余玫冷厉地看着她, 站起来。

    祝母感到一丝害怕, 接着撇嘴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你们就欺负傻子吧”余玫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率先走出房间。

    冬生提起她的箱子, 飞快地追上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进了他家, 余玫一下子跌在地上。

    冬生扔开箱子去扶她“怎么了”

    “祝胜辉他”余玫满脸是泪, 顿了顿抬头问, “上次你听见了对不对可惜昨晚没有”

    冬生呆住。

    他愧疚、愤怒愧疚昨晚睡得太熟, 愤怒地想去找祝胜辉算账但当他看着禁闭的家门, 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旦出了这道门,他就是村里那个傻子

    余玫突然抓着他的手,定定地说“我们一定要出去”

    余玫搬到冬生家后,才知道冬生的母亲也是被拐来的,在他十三岁时找到机会逃走了。

    冬生想去找她。

    但他知道这里的一切,而且是个傻子,傻子很容易被人套话,没有人敢让他离开。

    余玫在冬生家住了几天,秀秀爸和单身汉来了。

    秀秀爸对冬生说“我来帮我闺女问作业,你在外面等等。”

    单身汉拉着冬生,将他挡在余玫的房间外。

    冬生瞪大眼看着余玫。

    秀秀爸关上门,阻隔了他的目光。

    余玫尖叫“你干什么”

    冬生马上推开单身汉,冲过去踹开了门。

    秀秀爸对单身汉发火“你怎么回事把他拉住啊”

    单身汉说“这傻小子好像懂。”

    “懂更好,就让他看着,我是怎么干他老婆的”秀秀爸扯了裤腰带朝余玫扑去。

    余玫大叫起来,冬生推开单身汉、转身就跑。

    单身汉大笑“是个孬种”

    下一秒,冬生拿着镰刀冲进来,发疯一样朝秀秀爸身上砍。单身汉想去拦,被割伤了耳朵和脸。

    秀秀爸急忙躲开。

    余玫趁机从床上滚下来,往冬生身后躲。

    冬生一手拽着她,一手拿刀对着前方挥舞“滚你们都滚出去”

    院子就这么大,邻居接二连三地来了,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冬生双眼发红,对众人吼“谁敢再来我家我就杀了谁”

    后来,真没人敢来他家了,他也时时刻刻跟着余玫。

    只是,他们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呢两人还没打算好,余玫怀孕了。

    孩子当然是祝胜辉的。

    余玫想打掉孩子。

    冬生不想她受这份苦,但他永远记得母亲离开时对他说“我不是不爱你,不是不要你,但我不能,因为从一开始,事情就是错的。”

    他知道,余玫不要这个孩子最好。周围的人,就是想用孩子把外面的女孩子困在这里。

    可是,这件事并不顺利。

    村里的赤脚医生和小诊所做不了手术,至少要去镇上的卫生所。村里人根本不让余玫离开村子,哪怕有冬生跟着都不行。好不容易冬生带她到了镇上,小地方来来去去都是认识的人,两人刚进卫生所,就有赶集的村民跑来关心。

    要不是余玫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恐怕要叹一句民风淳朴、友爱互助。

    冬生当然不会说余玫怀孕了。他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余玫在家时就和他说过,万一被人撞见,就假装被她骗了。

    冬生指指余玫“她感冒了,我带她来看病。”

    村民不信“村里也有医生,跑这里来多费事”她扭头问医生,“她什么病”

    医生反问“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儿子和儿媳妇。”

    余玫和冬生抿紧唇,没有反驳。除非今天能逃离这里,否则,回到村子有他们好受的

    医生觉得他们不像一家人,但没人否认,她也就不问,说“她怀孕了。”

    村民看余玫的眼神,顿时阴深深的,猜到她来干什么了。不过,余玫还没跟医生说要做流产,村民也不想把事情闹僵,思绪一转,笑道“这是大喜事呀”然后开开心心地挽着余玫胳膊,将人带走了。

    后来,余玫就出不了村了,甚至连冬生都出不了村,村民教育他“你老婆要给你生娃娃了,你要在家好好照顾她。”

    此时祝胜辉已经离开村子了,可能回城里工作去了,也可能哪天还会带一个女孩回来。

    祝胜辉的母亲来看过余玫几次。她怀疑孩子是祝胜辉的,问余玫,余玫没承认,她担心孩子出意外,苦口婆心地说“你就好好生下来,我们养。”

    余玫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知道这件事是她和祝父擅作主张,祝胜辉肯定不知道。

    她没吭声。孩子她不想生,但如果生了下来,她再不想要也不会给这些村民

    最终,她没能打掉孩子,便寄希望于生产的时候可以找机会逃。她以为,生孩子要去镇上的卫生所。

    但是,当地人根本没这个习惯余玫被祝母等人按在家里,让当地的接生婆接了生。

    她以为自己会死,可能是大出血,可能是感染结果却平平安安地扛下来了。

    生之前,祝母很关心给她,给她煮鸡蛋、炖鸡汤,生下来是个女儿,祝母再也不说要抱回去自己养,还问冬生要母鸡和鸡蛋的钱。

    冬生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要送过来,我都说不要了,我为什么要给钱”

    “你吃了不认账呀”祝母叫道,“你那么有钱,还贪我这几个”

    “我没钱了”冬生忙着炖猪蹄,推开她去舀水缸里的水,“你别挡着我”

    “你会没钱买你婆娘的时候,你随随便便几万块就拿出来了说吧,你还有多少钱我跟你说,你可得藏稳了,外面来的女人狡猾得很,别被她骗了”

    哗

    冬生突然将一瓢水泼到她脚下“你走以后不要来我家”

    祝母骂骂咧咧地走了。

    两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卧室里。

    等冬生端汤进去,余玫问“你很有钱”

    冬生摇头“只有两三万了。”

    买她用了六万。余玫知道这些钱对这个地方的人来说不是小数目,忍不住小声说了句“谢谢。”

    冬生说“我出去了,还要你帮我我什么都不懂。”

    余玫点点头,接着幽幽地说“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现在他们肯定不会怎么拦我们去镇上了,至少不会拦我了,总能找到机会的。”

    几个月后的一天,余玫路过那间关着“疯女人”的灶房,对方扒着窗条站在窗户前从前,她都蜷缩在角落里。

    余玫惊了一下,停下来看着她。

    女人问“能不能给我弄点老鼠药”

    余玫急忙看向四周,没有人。她紧张地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到声音“你你以前做什么的”

    “画画。”她脸上没什么生气,“来写生。”

    余玫嗓子发堵,伸手指了指她,也或许是她身后的灶房“为、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笑了下,带着嘲讽“我不能生。”

    “”

    “药能不能帮我”

    余玫没回答她,逃也似地走了。

    这天,余玫想了很多如果她能弄到药,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她们又没错,为什么要自己去死还不如投在井里

    村里只有一口井,所有人都靠它吃饭。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她就控制不住地思考其中的可行性。唯一的问题是,她前面二十多年受的教育,让她下不了决心去做这样的事。

    晚上,她告诉冬生“那个被关着的女人,想要耗子药。”

    冬生呆了呆,沉默地做着手上的事,好久才说“我明天去镇上。”

    他买回了药,放进一个装杂物的鞋盒里,对余玫说“你小心一点。”

    余玫急道“这是杀人”

    冬生愣了一下,对她的反应不意外,带着谅解,但感到一丝孤寂。

    “我来。”他将鞋盒盖上,“我一定送你走。等多攒一些,投到井里。”

    余玫倒吸一口气,赶紧捂住嘴。

    “你就当不知道,万一被警察抓住,都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那你怎么办”

    冬生也不知道怎么办,喃喃地说“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余玫急忙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我不会把你留在这里”

    但是,余玫没法对村里的小孩下手。

    杀其他人,她可以当自己在报复;杀孩子,那是滥杀无辜。

    村里每年都要办几件大事,结婚的、做寿的、办满月酒的、办丧事的每当这种时候,全村人都会到齐,冬生决定把药下在饭菜里。

    “到时候,你把孩子锁在教室里。”他对余玫说。

    可是,还没等到这一天,他自己先出事了。

    村里有人盖房子,用石头砌的,他被叫去帮忙,抬石头时支架倒了,他整个人被石头压住。

    村民慌慌张张地把他抬回家,他浑身是血,嘴里也不停地冒血。

    他这是内伤外伤都有,余玫想送他去医院,村民居然不肯

    没有人愿意帮忙,他们冷静地告诉余玫“他活不了了,你准备后事吧。”

    “他能活的”余玫大叫,“去医院就行了”

    “这里到镇上要两三个小时,到时候血早就流干了。你看他的样子,肯定骨头和内脏都坏了,就算有命赶到医院,你也治不起,还不如留着那钱好好养你和孩子”

    余玫一听,猛地抬头看着他们“你们想吃绝户”

    冬生的父亲是做生意的,但赚的钱基本拿来盖这两间砖房了,后来他出车祸死了,肇事方赔了十万。村里人见冬生是傻子,老早就打过这钱的主意,还有这房子和地基。

    现在,他受了重伤,大家都盼着他死吧

    冬生躺在地上,因为疼痛而呻吟。他不说话,用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余玫。

    村里人听了余玫的话,脸色很不好看,但居然没人反驳。欺负傻子、欺负将死之人、欺负即将到来的孤儿寡母,他们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他们甚至不再做样子,直接走了。

    余玫绝望地哭起来,想扶冬生去医院,但又不敢碰他。

    她收回手从地上爬起来“我去叫医生”

    “啊”冬生发出一道声音,手指动了动,望着她张开嘴。

    余玫急忙伏下去,哭着问“你要说什么”

    “药”他说,“别忘”

    余玫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不”

    “密、密码”他说,“钱的”

    “你别说了”余玫哭道。

    “安安安生日。”安安是余玫女儿的名字,取平平安安之意。前不久,他才去镇上改的密码。

    “我知道了”余玫点头,“我去叫医生。”

    “别”冬生痛苦地说,“你陪陪我等等你回你见、见不”

    等她回来,他就死了。有些人盼他死,已经盼了很久。这个村子,没有一个好人

    他很快死了,村里人倒是来帮忙,给他洗干净血迹,给他装殓,把他抬上山埋在土里。

    余玫没再哭。她只是个被拐来的女人,不该对这里任何人有感情。

    回到家,祝母和另外两个女人来看她。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掏出近两千块钱“这两天麻烦大家了,该请大家吃个饭。我不会这些,你们帮帮我吧”

    “好说好说”祝母赶紧把钱抢过去,另外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数钱。完了,她不自在地笑“这怕有些不够吧”

    “家里没有了,我过两天去镇上取。”

    “也、也行。”几人急忙走了。

    当天晚上,有人来敲余玫的门。

    余玫将孩子放在床上,轻轻盖好,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外站着秀秀爸。

    余玫僵笑了一下“叔有事吗”

    “这不是想看你有没有什么难处冬生不在了,你要哪里有困难,就跟大伙儿说啊”

    余玫点头“明天要请大伙儿吃饭,还请叔帮忙抬抬桌子什么的,我什么都不懂。”

    “好说好说”秀秀爸往里看了一眼,“孩子睡了”

    “嗯。”余玫一阵迟疑,让在一边,“叔进来坐吧。”

    秀秀爸赶紧挤了进去。

    余玫将门虚掩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茶出来,余光瞥见门被锁上了,还扣上了防盗链。

    她将茶放在秀秀爸面前,转身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秀秀爸说“城里来的就是讲究,还有茶喝。”

    余玫只管扫地,不理他。

    秀秀爸看着她纤细的腰,舔了舔唇,端起茶喝起来。

    余玫扫了一半堂屋,没敢扫他坐着的那方。她拿铲子装上垃圾,去了厨房,出来时,一手微微向后,手里握着镰刀。

    秀秀爸感觉嗓子火辣辣地疼,一边伸手去抓,一边颤巍巍地站起来“你你这茶”

    余玫扑过去,将他按在桌上,拿镰刀横在他脖子上往后一拉

    他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

    余玫死死地压着他,过了很久很久才放开。

    孩子睡得很熟,一直没哭闹,天地间一片寂静。

    余玫脱力地滑到地上,跌进鲜血里。她浑身颤抖,抖了很久,又挣扎着爬起来,拖着这具新鲜的尸体往地窖走去。

    冬生家有一个地窖,就在厨房下面。

    余玫将尸体推进地窖,然后去洗血迹,洗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去井里打水。

    有人去溪边洗衣服,经过时说“可怜哟,以后脏活重活都要自己干了。”

    余玫给桶绑上绳子,扔进井中,水花一翻,将桶整个淹没。

    村民在祝母的带领下开始帮余玫做饭。他们在空地上用砖垒成灶,这砖是冬生家建房子剩下的,旁边放着一种叫板桶的长方形大木盆,里面装着烧菜用的水,水现从井里挑。

    余玫看着他们挑水,很紧张,害怕不等吃饭就有人喝了这水,那该怎么办大家没看到秀秀爸,也在问。

    她躲在屋里,将身份证和银行卡塞到孩子的袄子里,再将孩子背在背上,然后坐在堂屋里备课。

    过了一阵,外面有人叫肚子疼。

    第一个人疼的时候,还可以说生病了;第二个人开始疼,就有人怀疑吃错了东西。很快,他们怀疑水出了问题,接着就怀疑到余玫身上,纷纷来找余玫。

    刚刚还坐在堂屋里的余玫不见了,大家怀疑她躲起来了,在房子里四处寻找。

    去厨房的人发现地窖没关严实,掀开往下一跳,片刻后大喊起来“你们快来”

    很多人跑过去,余玫从房子另一头的柴堆后面钻出来,将堂屋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飞快地上锁。

    还在院子里的人惊问“你做什么”

    余玫跑回刚刚的柴堆,很快有人追过去,她转过身,举手劈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中来人额头。

    这次,她手不抖了,抽回手又狠狠砍了三四下。

    其他人顿时疯了“杀人啦她杀人啦”

    余玫推开面前的人,拎着刀朝他们走去。

    他们有些人慌,有些人却很冷静。她一个人怎么是他们所有人的对手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晃动,余玫趔趄了一下,急忙跑开。

    四周的房屋开始震动,扑簌簌往下掉灰尘和瓦块,冬生家的厨房是用木头和石头搭在砖墙旁边的,瞬间就垮了下去,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

    这场震动持续了一分多钟,待天地间安静下来,村里的房子倒了大半。

    房子里传来哭喊声,大家来不及管余玫了。

    所有人都慌忙往自己家冲去,还有人往学校冲。只有余玫,拎着一把沾血的菜刀站在空地上。

    她扔掉刀,转身就走。

    有人发现了她,大喊“你不准走你杀了人秀秀爸是你杀的”

    “先别管她了快来救人”

    余玫停下脚步。

    他们凭什么获救等救援的人来了,他们甚至会得到妥善安置,一切的罪恶都被废墟掩埋,没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

    他们凭什么

    她转过身,解下孩子放在备菜用的大方桌上,走向垮塌的房屋,说“我来帮忙。”

    帮他们死得更快一点

    老天也在帮她。很快发生了余震,除了她,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多多少少被埋。

    余玫尽量用石头砸死他们,待救援的人来,不会第一时间发现是他杀。

    她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清点着,一个也不放过。

    除了“疯女人”和学校里的孩子。

    “疯女人”很不幸,被石头压死了。

    余玫站在她的尸体旁,抬头看向学校的方向,学校已经塌了。

    她没去看他们,走向冬生家同样成了废墟。

    她在废墟里扒出一个水壶,里面是早就装好的水。她背上孩子,拎着水壶,头也不回地离开村子。

    走到村口,她停下来,蹲在溪边洗掉手上的血迹和尘土。

    莫北生拿家里的脸盆接了一盆水放在客厅中央,那脸盆是不锈钢的,特别土气,能照出人脸,也不知享誉国际的莫导从哪里弄的。

    林苒从客厅外面进来,深一脚浅一脚,以示山路难走。经过沙发椅子,她都不绕过,直接从上面踩过去。

    她双肩低垂,好像背上或手上承担着重物。

    她几乎面无表情,踩上茶几走了两步,到了水盆前才停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左手在茶几上做了个放置的动作,然后撑着茶几,右手在后背虚托着,两只脚慢慢踩到地上,缓缓蹲稳,双手伸向水面。

    她看见自己手指,动作停了停,然后继续将手放进水中,慢慢地洗起来。她掬起水浇湿手背,液体顺着皮肤游走,她按住了液体流经的地方,开始使劲搓洗,直到两只手每一寸皮肤都被搓了一遍。

    她站起身,视线落在水面,脸朝着“村子”的方向。

    她站了片刻,没有抬头,扭头踩上一侧的沙发,越过去,继续前行。

    演完了,莫北生满意得不得了“好很好太好了”

    别看这场戏只是洗个手,却有太多情绪在里面了。

    余玫即将获得新生,但她手染鲜血,而将来,她要带着一个不受她期待出生的孩子生活。还有这个村子,她真的不想再看一眼吗那里有冬生啊

    莫北生很怕林苒在这里加戏。他和编剧磨剧本的时候,这里一开始是有台词的,余玫面对水面说了一句“冬生,我走了。”

    但莫北生总有一种画蛇添足之感,删掉之后终于舒坦了。

    他之前试镜过几个演员,好多都是圈内的好演员,有一半在演的时候都在这里自作主张地加戏了,加的,差不多也是这句“冬生,我走了。”

    可以说,这些演员都是很有经验和灵敏度的,否则不会加出和原剧本一样的词来。

    但莫北生看得多了,偏偏讨厌这种演员。给剧本不照着好好演,偏偏要自己加,怎么,以为自己比编剧和导演优秀以为编剧和导演是醉着酒写剧本、一遍过稿没琢磨过

    幸好林苒没有。

    她还将余玫对冬生的告别之情演出来了。

    这是一个会演戏,又尊重编剧和导演的好演员

    莫北生恨不得把她往死里夸

    林苒坐在一边穿鞋刚刚要踩人家家具,总不好穿着鞋踩。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想压片酬,夸我是没用的,我经纪人就在外面。”

    莫北生一窒,怒道“你给我滚”

    林苒一笑“那我改天再来赔礼道歉,今天先去接孩子了”

    “等等”莫北生急道,“叫你经纪人进来”

    合同这种事,莫北生也是交给专人处理的。

    他交代了两句,对林苒和时珵阳说“你们没事的话,留下来吃个饭。”

    林苒弱弱地说“我家果果”

    “她身边有人吧让她们来这里。”

    林苒微微犹豫了一下,点头“行。”

    时珵阳一听,忍不住摸了摸口袋糟糕,今天没带糖

    他看着茶几上的果盘,暗叹,今天只能让莫导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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