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孙儿拜见祖父、祖母,”谢嫦盈盈起身,对着谢父徐氏行了个大礼。
金堂一见这架势,赶忙从父母身后躲开,直接站到了长平身边去。
上首谢斓看得好笑,却也没在这时候开口。
谢父和徐氏脚步顿了顿,却还是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而谢嫦自然转了转自己跪的方向,重新朝向谢父和徐氏。
徐氏看谢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道“嫦儿,你自有你爹娘教导,我这个隔了辈的祖母原不该说这些话,可你既然被送来我处教导,有些话便是不吐不快了。”
谢嫦没有说话,却又是弱不胜衣的一拜,瞧着便有几分楚楚可怜。
徐氏皱了皱眉,道“你虽新丧,可只要在刘家守足了三年,我们家再上门去接,他刘家再没有不放人的道理,却缘何连这都等不得了你可知,有此一遭,你连带着整个谢家的名声颜面,都践进了泥里”
谢嫦浑身一颤,俯身道“祖母祖母容禀,孙儿、孙儿幼时亦受祖母教导,如何不知家族名声大过天的道理,只是他刘家欺我谢家式微,便将我软禁,说要我为亡夫生殉”
谢嫦顿了顿,面上显出几分混杂了恶心、后怕的神色,道“可事实上,刘家是想要将我改头换面,送入公公后院,做、做呜”
谢嫦话到最后,已伏倒在地,失声痛哭。而她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也让在场诸人惊怒不已。
“好一个刘家,”谢父黑着脸险些没砸了杯子。
金堂同长平对视一眼,还是长平起身,亲自去扶谢嫦“妹妹快起来。”
谢父许她挨着长平在对面坐了,才道“刘家之事,我会再去信与你爹问个明白。”
又问“你爹送你来颍州,可叫你带了信”
谢嫦捏了捏帕子,柔声回道“临行前,爹同二叔统共给了孙女两个匣子,一个是特特给祖父祖母的家书,另一个是叫孙女须得亲自交到王爷与王妃手中。”
“原孙女到了颍州,应先拜见祖父祖母才是,可爹说这信不得过旁人之手,便只得先来了王府,”谢嫦复又起身,咬了咬嘴唇,面色羞愧。
徐氏见状,到底是心软了几分,道“既是有正事做,便罢了。”
谢嫦这才似松了口气,偷眼看了看一旁的金堂行礼道“嫦儿见过四叔。”
金堂赶忙摆了摆手,说一声“不必多礼。”
他又看了看谢嫦脸上未干的泪痕,与衣裳上的褶皱,同徐氏道“娘,我看嫦儿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也累了,不如叫人给嫦儿稍作梳洗,便先回家休息去”
金堂说这话时,敏锐的察觉到身边谢嫦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等他抬眼看去,却只对上了谢嫦带了几分感激的目光。
“这却是我的疏忽了,”上首谢斓这才开口叫了一个侍女过来,“带表小姐下去梳洗。”
等谢嫦跟着侍女出了门,谢父才道“隔日与铮儿送信时,叫他私底下查一查,是好是坏,也不能只听得一面之词。”
等谢斓应下,徐氏方接着道“这两年,便叫嫦儿继续与她亡夫守孝。不管内里如何,面上总是我谢家落了不是,诚心守上两年,异日她再出门做客,也省得听人说嘴。”
“还是母亲想得周到,”谢斓并没在谢嫦身上多做纠缠,总归不归她教养,虽是人身在颍州,只要别给她找事就成。她与两个哥哥那边,这几年已然只剩下日常节礼的面子情了,“方才嫦丫头说的匣子,已送去了书房,夫君只叫人传话说是知道了,想来这两日应当会同爹再说此事。”
等没了要说的正事,谢斓便叫了金堂近前“你方才进门我就瞧见了,这是上回给你新裁的晋风”
“姐姐好眼力,”金堂展开自己的宽袍大袖,站在谢斓不远处转了个圈,才又过去,“姐姐你瞧我可有古人的名士风范”
“不成不成,”长平在一旁凑了一句,“小舅舅你还少了羽扇纶巾。”
谢父闻言摇头道“附庸风雅,岂可比肩名士。”
金堂吐了吐舌头,同谢斓挤了挤眼睛。
谢斓忍不住笑起来,道“我觉得这就很好,不必羽扇纶巾,金堂日后也定然是名士。”
“姐姐你这话可过了,听得我脸红,”金堂笑弯了眉眼道,“不过我知道我在姐姐心里就是最好的,肯定没有之一”
这话一出,满屋都笑开了。
谢斓故意问“那你把爹和你姐夫放哪儿”
金堂看了一眼亲爹的脸色,道“爹和姐夫这会儿肯定让着我,姐姐你就让我暂且做一会儿头名,等明儿再换回去吧。”
谢斓忍不住拿团扇遮了脸,才笑得肆无忌惮,好一会儿才同金堂说话“你今日这衣裳熏了玉兰香”
“我没熏香啊,”金堂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才似恍然大悟道,“许是今儿去给爹娘折了几枝玉兰,便沾在衣裳上头了。”
“原来是这样,”谢斓又同徐氏道,“我早瞧见娘头上戴的玉兰,竟是金堂亲去摘的。”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难为这孩子还惦记着给我戴花,”徐氏说着,不自觉摸了摸鬓边的花朵,又笑道,“统共折了两枝,一枝搁在我屋里,一枝放进你爹书房去了。”
金堂赶忙道“今儿过来得急,赶明儿我再给姐姐你们送些来。这时节我院子里独它开得最好,不管是插瓶还是梳发,都合时节。若得空了,还可叫人去我那儿摘了,制成头油,也省得它年年空开一场。”
“成,就按我们金堂说的办,赶明儿就叫人摘花去,”谢斓叫金堂回去坐了,才道,“你几日不在,厨下有得了新花样,还惦记着叫你品鉴,可巧今儿你来了。”
说着,又叫人去取点心,厨下恰做了玉兰花材的甜汤和点心,等送上来了,几人又说笑一回,才等来了谢嫦。
谢父和徐氏当即起身告辞,金堂也忙站起来。
长平小声道“过两日出门踏青,叫人给小舅舅送信,你可一定要来。”
金堂点点头,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便一同出门。
出门时谢嫦和金堂走在一处,带着几分羡慕道“四叔和县主感情真好。”
金堂看了谢嫦一眼,有些摸不着这七年未见的堂侄女是个什么脾性,便只道“毕竟是我嫡亲的侄女,又有这六七年时常见着,感情自然就好了。”
“四叔说的是,”谢嫦用团扇半遮着脸,落后金堂一两步,没再说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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