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敲门的大雕

    脑袋依旧又晕又疼, 耳朵和脸颊整个烫了起来。

    阮秋秋迅速松开了抱着某狼的胳膊的手, 下意识往边上滚了半圈,压着某狼的尾巴, 拉开了和大灰狼先生的距离。

    才刚刚做了一个和大灰狼先生有关系的梦,醒来就发现自己居然和他睡在了一个兽皮被里,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刺激了

    阮秋秋睫毛快速眨了眨,抬起没有什么力气的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咬着唇,浑身的冷汗都好像有些发热了。

    “”

    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阮秋秋仔细感受了一下, 发现自己和那头狼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除了凌乱了一些外并没有别的迹象, 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记忆回笼, 昨晚渊诀满手是血暴力塞兽皮帘子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阮秋秋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额头, 半响释然的叹了口气

    昨晚如同浸泡在冰水里的印象还在,后来硬硬的火炉也有了答案。

    八成是她太冷了,田螺灰狼先生为了让山洞里变得暖和一些,所以才会那么着急的装新的兽皮帘。他们会睡在一起,应该也是她主动的

    想到这儿,阮秋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越来越清晰。

    她不可抑制的回忆起了刚刚那个很长很长,就像真实发生过一般的梦。

    对于小时候的事情, 她其实基本上记不清了, 从她有印象开始, 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

    后来有一对善良的夫妻收养了她,只是他们在收养她之后,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只在那个家里呆了一年,性格还有些沉闷的她就显得格外的多余。

    为了不让对她有恩的养父母感到困扰,和他们商量之后,阮秋秋选择回到了孤儿院,一边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一边努力念书长大。

    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时常会出现手脚动不了的情况,这种情况在末世来临、她觉醒了异能之后才渐渐的有所改善。

    以前她不会想那么多,但现在结合这些日子的经历,阮秋秋觉得或许自己本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

    如果昨天晚上那个梦,是隐藏在她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她的父母和大灰狼先生的父母,是认识吗他们都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呢

    阮秋秋想不明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悲伤。

    如果那个梦是真实的,她和大灰狼先生原来那么早就已经见过面了么

    娃娃亲只是大家开玩笑的话语,如今也算是以另一种奇妙的方式实现了。

    可是差一点,他们就都要死了,再也没办法见面了。

    她转过头,视线落在轮廓俊朗的渊诀脸上,就觉得更加难过了。

    阮秋秋眼睛红红的,耳朵和脸颊也红红的,就那样看着他,神态落在其实在小妻子醒来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的某狼的妖识里,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渊诀微不可查的抿着唇,心底渐渐不安

    昨天晚上他很紧张,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直感觉很奇怪,又只敢直挺挺的躺在石床上任由阮秋秋抱着。

    等到她睡熟,他也渐渐冷静下来了,便维持着这个姿势,调动全部心神修炼。

    妖核的碎裂已经趋于不可挽回的状态,只要他试图修复,体内的魔血就会躁动不安,让他如同被生生剜下血肉。

    但对魔血的掌控,却比他预料中的还要轻松容易。

    第一次吸纳魔气产生的嗜杀感还在,但只要想着阮秋秋,那些克制不住的杀意和对鲜血的渴望就会迅速冷静下来。

    只一晚上的功夫,他已经成功凝聚出了魔核,并达到了二阶初期的程度。

    倒是和他退化的妖力差不多水平。

    渊诀有些自嘲的想,或许他生来就是这样一个肮脏可怕的怪物,所以才进化的如此之快。

    但他隐隐察觉到,哪怕小妻子一直陪着他,他也最多做到利用魔血进阶到五阶的程度。

    再往后,就必然会完全失去属于妖的部分,也许变成一头无法控制食欲和杀戮的魔物。

    本来,他就已经和田螺灰狼有很大的差距了,若是还变成了魔,岂不是更没有胜算。

    渊诀就这么一点一点修复体内破碎的经脉,一边忐忑的担心

    他故意趁小妻子不舒服的时候坏心思的和她睡在了一个兽皮被里,阮秋秋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本来大灰狼先生就已经非常担心了,现在发现他的小夫人一醒,就连忙同自己拉开了距离,现在还很委屈的哭了。

    妖识“看见”阮秋秋眼里含着的泪,渊诀先生浑身每一根狼毛都透露出一股悲伤的气息。

    一人一狼难得同频,一起苦涩。

    阮秋秋瞅了他一会儿,感觉体力渐渐恢复了一些,才有力气去扒拉一直缠在她腰上的大尾巴。

    “好硬。”阮秋秋感觉自己压着的一小截狼尾巴把她的腰硌得好疼。

    大约是身体不舒服阮秋秋说话都软飘飘的,略冰凉的手去掰紧紧的缠着她不愿意动的大尾巴。

    某条觉得小妻子在嫌弃自己的狼快要委屈死了,尽管听到她夸自己尾巴硬,但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次就连被她摸狼尾巴,奇异的感觉都少了一些。

    他故意欺负她,尾巴就是不动。

    阮秋秋掰了半天,都快怀疑大灰狼先生是不是醒着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干脆躺好,压着他的尾巴,抬手薅毛,语气“平静”的叫他,“渊先生”

    “你醒着么”

    在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大灰狼先生尾巴的毛都有些炸开,心口一下紧缩,瞬间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紧闭着的眼睛根本不敢睁开,尾巴也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阮秋秋终于摆脱了坚硬的狼尾巴,揉了揉被硌的难受的腰,慢慢弯起了嘴角,面颊却渐渐烫了起来

    这头狼,果然是醒着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却更加害羞了。

    说起来本来就是她昨晚不舒服,故意缠着“火炉”,火炉先生身娇体弱,再说只是一起盖一床兽皮被,也没有怎么样。

    反正平时她给大灰狼先生做清洁的时候早就和他的胳膊有过接触了,自己也还穿着厚厚的衣服,没什么

    阮秋秋努力安慰自己,脸却红的快要爆炸了。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别过头不敢再看大灰狼先生的表情,手抓着身下垫着的兽皮,开口想说些什么“那个渊”

    “有妖。”

    耳侧骤然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低哑声音,伴随着轻轻的凉风,钻进了阮秋秋耳朵里,打断了她的话和近乎全部的思路。

    她下意识的侧过头,看见了大灰狼先生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狭长双眸。

    渊诀那双灰蓝色的漂亮眼睛往她这边斜了斜。

    他眼尾红红的,睫毛上沾着些不明显的水珠,连成一片好看的潋滟水光。

    恶狼先生明明是看不见的,但那双眼睛斜斜的望过来,阮秋秋却有一种他正在看自己的错觉。

    原本想说的话统统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丝线,把她的脑袋搅成了一团乱麻

    这狼怎么回事,按照她对他之前理解,这个时候应该装睡了才对啊。

    也许是生病了脑子不太好使,阮秋秋感觉自己的反应异乎寻常的迟钝。

    她半睁着眼,对上渊先生漂亮的凤眸,有些手足无措的呆滞。

    等过了好几秒,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声不明显的低沉笑意,阮秋秋才后知后觉的回过了神,骤然想起来他刚刚说的话

    “有妖。”

    等等,有妖

    阮秋秋一下清醒了过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想从床上爬起来。

    但她腰好疼,浑身也没有气力,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怎么会有妖来找他们炎狼部落那些狼妖明明很讨厌大灰狼先生,难道是陆子冉吗可是听刚刚渊诀平静的语气,不像是他很讨厌的妖或者是有危险的妖啊。

    阮秋秋揪了把头发,  感觉今早从和某狼一起躺着的兽皮被里醒来,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身侧吹起一阵凉风,阮秋秋转过视线,对上了一个宽阔劲瘦的脊背

    她的狼坐起来了。

    渊诀伸起修长的手臂,摸到了放在婚床边、昨晚被他捏碎了头的木仗,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他长长的黑发垂下,微侧过头,半边俊脸被石灶里点着的火光照出了细小的绒毛。

    配合上那身她之前赶工出来的土黄色兽皮衣,看起来又土又邪。

    “”阮秋秋悄悄弯起了眼睛,然后在渊诀先生转过头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麻溜的闭上了眼,学他装睡。

    渊诀眉眼略有些黯淡,漆黑的眉毛拧着,虽然内心很委屈,也知道小妻子是装睡的。

    可敏感的狼,已经自动理解成了她很难过不想看见自己。

    但是他趁人之危,知道她没意识了还故意和她盖一床兽皮被,不是好狼。

    她因此嫌弃他了不想看见他,很正常。

    “咚”、“咚咚”、“咚咚咚”、

    从山洞口传来了不大但清晰的喙啄木板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敲门。

    阮秋秋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她的夫君慢条斯理的拄着木仗挪到了石灶前,然后开始煮热水。

    阮秋秋“”

    这狼是打算干什么

    门外敲门的声音停顿了许久,不知道来摆放的妖是不是走了。

    等热水终于烧的差不多,大灰狼先生又趁了一木碗热水冷着,又用骨节分明的大掌拿起兽皮帕开始一点一点擦脸。

    阮秋秋“”

    门外的妖似乎是等急了,传来了两声鸟类焦急的叫声。

    某狼才算是完成了清洁,在阮秋秋以为他要去开门的时候,他端着冷凉的木碗朝她走来了。

    阮秋秋“”

    她都快替外面的妖急死了。

    阮秋秋很不好意思的睁开眼,小声的说,“我自己喝。”

    渊诀动作顿了顿,眉梢滑过一丝淡淡的失落,表情冷漠又难看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撩起兽皮帘子离开,藏在前方的手掌有些轻微的发抖。

    阮秋秋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温度还有些高,她的烧还没完全退。

    费力伸手够到了藏在石床边上的小兽皮袋,阮秋秋努力吸了两口灵气,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喝了两口暖融融的热水,弯下身穿好鞋,又飞快用大灰狼先生给她留的水完成了清洁,顾不上梳头发,手脚酸软的披着昨天小薄荷送来的那件白色兽皮,随便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往外走。

    “主卧”兽皮帘子真的被改造过,被针脚很粗的和小野牛的皮毛缝在了一起,生生嵌在了岩壁上,挡住了大半寒风,遮光度也很好。

    只是

    阮秋秋目光落在兽皮帘同岩壁的交接处,上面还有一些干涸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血迹。

    心口又软又疼,昨天,他的手会不会很疼

    她抿着唇,撩开了厚实的兽皮帘,往前走了两步,顺着蔓延进来的微光往外看,瞥见了一扇十分怪异的“门”。

    阮秋秋有些惊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她真的没看错,原本什么都没有、雪花雨水寒风肆意往里灌的山洞口,真的多了一扇并不完全严密的“门”。

    阮秋秋这才注意到,从山洞口到“主卧”这一段距离,地上原本摆放着的那些木块少了很多。

    昨晚噼里啪啦的噪音似乎有了源头,阮秋秋裹紧了身上的兽皮,眉眼里满是温柔。

    虽然那头狼一直冷着脸,平时也一直躺着,但却总是会在最危险、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及时醒过来,就好像

    是独属于她的,田螺灰狼。

    阮秋秋有些想笑,她望着“门”的方向,有些奇怪为什么大灰狼先生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既然不是有危险的、也不是讨厌的妖,为什么不打声招呼

    她扶着岩壁,慢慢朝山洞口走,很快就来到了渊诀身后,看清了门口的妖

    一只和山洞口差不多高的巨型大雕

    阮秋秋有些呆滞,当她看清那头红翅膀的大雕一只翅膀抱着鼓鼓囊囊的兽皮袋,另一只大翅膀高高举过毛茸茸的大脑袋,似乎在挡雨的时候,表情都有些扭曲。

    来拜访她和大灰狼先生的,难道是沙雕吗

    妖识“看到”阮秋秋震惊的表情,冷清着眉眼,看着面前这只从沙族部落来的大雕的渊诀先生心情十分的复杂。

    而飞了好久,差点以为某狼先把阮秋秋吃了,然后惨死洞中,所以才让他等了许久的大雕就更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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