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当即叫骂:“好你个徐昌宗!见色忘义!枉我婆子费心费力替你谋算——”
又见容玉娇滴滴地伏在徐昌宗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更是戟指怒目,状如疯魔蹂身扑了上来:
“老娘撕了你这贱人!”
“臭婆娘!”
徐昌宗护住了容玉,狠狠踹了一脚扑上来的张婆子,伴随一声惨叫,张婆子滚将跌在地上。
她头发披散,心火似焚,正欲没脸没皮地大闹,身后的府兵已经将她牢牢按住了,竟分毫动弹不得,又见容玉躲在徐昌宗怀里,虽是梨花带雨,但嘴角似乎带笑,气得她一口烦恶堵在心房上不来,挣扎了两下居然晕了过去。
徐昌宗松了口气扶住了容玉,端出了一副君子模样,温声道:“你放心,我定替你做主。”
容玉只低低抽噎,眉目哀柔,轻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那绛红润泽的唇被细细的几颗白齿轻轻咬着,徐昌宗心口痒得厉害,恨不能搂着滚到一处一亲芳泽,只碍于形势不能随心所欲,只得吞了吞口水,咳嗽了几声,走到厅堂正中,朝着宋俨明拜了一拜,恭恭敬敬道:
“侯爷,此事因小可而起,居然害得容公子无端端遭这贼妇人侮辱,我自当还他清白,请侯爷恩准我带这妇人到京兆尹府受审。”
宋俨明面上淡淡:“戚叔,寻两个府兵帮忙押送。”
“是。”
戚总管重重地咬了咬牙。
很快,徐昌宗带着人走了,路过容玉的时候,他本想再跟他多说几句话,然对方已经不往他这边看了,徐昌宗不由得有些失望,但旋即又安慰自己,至少美人记住他这份恩情了,这开端还算不差。
往后嘛……自有机缘。
他又看了看那人儿的仙姿玉色,想起方才对方在自己怀里时候那副柔弱无骨的柳腰花态,心里一荡,生怕自己当众失态,便不敢再看,匆匆往外走去。
厅堂中的人渐渐退去了,宋俨明朝着身边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也下去。”
“你留下。”
“啊?”准备开溜的容玉回身过来,他理了理被泪水打湿而沾在颊边的碎发,面上所有的柔弱尽去,当场挤出一张笑脸来:“这不是水落石出了么?还找我作甚么?”
宋俨明像是看完了一场技艺高超的变脸艺术。
他站了起来,沉着脸慢慢向容玉走了过去,
容玉不由得后退:“喂……你想干嘛?”
但宋俨明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地接近了他,他不说话,气势更是迫人。
“喂喂喂,你真看上我了不成,你这么好看,好好说话,也不是不可能考虑考虑你。”
“诶诶,我喊非礼了嚯!”
容玉被他逼到角落,无路可退,只双手合十,举在头顶,
“哎哟你是我大爷行么?我向你保证,今后绝不给侯府惹事!今日这事儿也只亏我自个儿机灵,没让你难做不是!刚才那一顿哭,都快耗光我演技的十成功力了!”
他哦的一声想到什么,立刻指天咒地:
“还有那个秘密我定不会说,我若说出来,便让我容家满门鱼烂土崩!不得好死!”
他对那个抛弃原身的容家没有半分感情,诅咒起来自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宋俨明见他满嘴糟污,更是放了脸下来,
“谁告诉你的?”
“我不能告诉你!”容玉咽了咽口水:“只要你护我温饱,不让别人欺我辱我,我自也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讲。”
瞧着宋俨明眼色一冷,他连忙道:“你杀了我也没用,我既是跟你坦白,自是做足了万全准备,只要我死了,那么就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当然,若是你想坐上那至尊之位,让我配合着传小道消息,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容玉陪着笑脸胡诌着。
“荒唐!”宋俨明瞧着他越说越离谱,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扯了过来,二十余年的好修养竟是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官家天威岂容你这奸赖小人非议!”
“诶!疼疼疼!”
宋俨明自不是那等文弱书生,他外放北疆督军三年,是个秉文兼武的奇才,他盛怒之下,更是使了几分气力,几乎将容玉那细白的一段手腕捏断。
“宋俨明,你大爷的!”
容玉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直接扑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
宋俨明终于放开了他,容玉摸了摸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恼恨地看着宋俨明,喘着气。
宋俨明也好不了哪里去,他早上的时候肩膀刚被容玉给咬了一口,这会儿小臂上又遭这牙尖嘴利的小人给咬了一道,恼得青筋直冒。
容玉心间更是恼恨异常,心想,死就死了,这种该死的书中世界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待的地方!
正待不管不顾地臭骂宋俨明一顿,
却见宋俨明突然低喝:
“风鸣!”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屋梁上下来了,半跪在地上,等候宋俨明发号施令。
容玉被这疾风骤雨的速度给唬了一下。
这么久,他居然没有发现有人在屋里。
跪在地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半张脸藏在一张褐色的木制面具里面,剩下的一只眼睛半垂着,默默盯着地面。
这难道是宋俨明的暗卫?
容玉吞了吞口水,这暗卫一直潜伏在宋俨明周围,那他说的这个秘密不是早被人听见了。
可宋俨明全然没有什么忌惮神色,容玉心念一动,风鸣?
是了,这北安朝第一暗卫,本听令于玄宗,怎么会在这儿?
看来,皇帝老儿甚是喜爱自己的这个私生子,早已将这暗卫安排在宋俨明身边了。
等等——
容玉心中警铃大起:宋俨明叫人下来干嘛,杀他么?
念头一闪过心头,容玉当即呼吸不能,他连忙转身向外跑去,可宋俨明眼疾手快,已是捉住了他的手臂。
容玉揪扯着他的有力的大掌,但他哪里敌得过宋俨明的力气,正想依样画葫芦再给那手臂上咬一个对称图案的牙印的时候,却听见宋俨明喝道:
“本候饶你不死!”
容玉一愣,将自己的牙齿给收回去一点:
“真……真的……”
宋俨明没有理会他,只低了头与风鸣吩咐道:
“从今日起,这人哪儿也不许去,只许留在侯府,若踏出这大门半步!”
他眸色冷了冷:“那便留他不得!”
他看了看容玉,对方青丝凌乱,眼皮上还有方才矫揉造作哭出来的红痕,他面上有些迷茫,似乎对他的话有些懵然,一双水漾的桃花眼看上去有些可怜的意味,若非宋俨明早知道这张漂亮皮子底下的一颗厚颜无耻之心,自会生出几分不知所谓的同情心。
可叹,一个沉稳威重的父亲,一个品质踔绝的至交好友,竟一个个栽在这副花俏皮囊之下,着实艴然。
念此,宋俨明心里更是厌恶了几分,再也忍耐不得与之共处一室,立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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