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面试永远是毕业季的主旋律,倪芝最终还是被面试通知拽走了, 是昨天下午王薇清去宣讲会帮她们整个寝室一起投的简历。
陈烟桥送她下楼时候, 何旭来匆匆从楼上飞身下来, 抠着楼梯扶手,从转弯处上几节台阶跨了极大一步,几乎飞旋着下来。由于惯性他闪身下来时候, 看见二楼有人也刹不住蹦下来的势头, 骂了声“我日”。
陈烟桥揽着她往旁边让了半步, 何旭来多冲了两步才站稳。
有什么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隐约闪着金光,何旭来慌慌张张用脚踩住, 弯腰捡起来,灰也不擦直接揣口袋里。
他手也不拿出来, 恐怕先前那东西一直在他手里攥着, 后来扶了把墙才跌出来的。
何旭来跟陈烟桥打了个招呼, “哥,出门呐?”
他眼珠子转了转, 看见倪芝便轻薄一笑, 调侃陈烟桥,“桥哥, 这么快上手啦?”
倪芝厌恶地往陈烟桥身后躲,陈烟桥警告他,“少管闲事。”
何旭来双手都揣进兜里,赔笑, “对对,这样最好。”
他说完就急吼吼地下楼了。
陈烟桥送倪芝走到楼道门口,两人都远远看见,何旭来搂着个穿着白色皮草的女人往小区门口走。
倪芝看他皱成川字的眉,晃了晃他的手,“你别送啦。”
她不想让他送,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个外套就出来了。
“你回去打扫卫生嘛,把床单洗了,厨房清理了,碗筷消毒一遍。等晚上我来要检查。”
陈烟桥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不觉好笑,“知道了。”
他话锋一转,“晚上就别过来了。”
倪芝瞪眼,“为什么?”
陈烟桥看着她眼睛,语气淡淡,“理解一下中年男人的香艳煎熬。”
心底是喜悦的,却觉得应该面上羞赧。
倪芝思索两秒到底是口直心快,眼底水光潋滟,“你也可以选择不煎熬。”
陈烟桥似笑非笑地看她,低头贴着她,“真的?”
明明是他不想开荤,以进为退。女人在情郎面前天生是说不要的那个,倪芝别无他选,垂了眸摇头。
手机又响了,是王薇清几人催她,她们一起打车去农大。
倪芝心里哀叹,“我先走了。”
“等会儿。”
陈烟桥把她搂进怀里。
两个人站着时候她刚好到他鼻梁,他顺势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他这回胡子刮得仔细,没有在她额头上留一丝红痕。
陈烟桥替她裹紧了围巾,才放了他的小姑娘,“去吧。”
东北农大最好吃的是俭德园的饺子,几人到了都没什么心情,随便吃了几口等着中午时间面试。
据说是中午加下午就能完成两轮面试,快的话明天就有终面。
到十月下旬所有的面试节奏都加快了,这家生物医疗起家的公司显然颇受垂青,在滨大租不到面积大小合适的面试室,就跑农大来了。
王薇清替她带了简历,倪芝刚才吃饭时候就想问她怎么回事,眼皮子肿得极高,她不想说。
几人坐着用手机查面经,王薇清看到个觉得管用的,把手机推过来指给倪芝看。
倪芝清晰地看到她手机震响了,是她男朋友的照片。
王薇清按掉几次,最后忍无可忍接起来,没出教室就听见她骂,“有病啊。”
等她回来,眼皮子肿得更高,倪芝递了包纸巾。
王薇清叹气,她说她已经决定放弃哈尔滨的offer,继续找天津的工作,只不过仍生着气,没同男朋友讲。没想到昨天他自己找事儿,去她家里看她爸妈,大谈特谈他们去天津如何如何生活。
他们确实见过父母一两年了,感情稳定,王薇清借着住宿舍的由头偷偷住男朋友那儿,父母睁只眼闭只眼。
王薇清昨晚打电话把男朋友破口大骂一通。他在微信里一直道歉,又不停打电话,刚才接了电话才解释,原来是王薇清父母主动叫他去的,察觉到王薇清最近情绪不好,猜到两人吵架了。结果两人没有商量过,王薇清还没做过父母的思想工作,她男朋友倒是先说了两个人要去天津,自然是一通鸡飞狗跳。
倪芝这一通听下去,竟然有些莫名的艳羡。
到毕业季,公司和薪酬是头等考虑的,但常常工作地点还要在这两样之上。
她父母几乎是没有意见的,倒不是彼此疏远。是她自幼就属于放养政策下成长起来的野蛮生命,她极感激父亲是个宽容的人,虽然沉默寡言,但纵容她一切的好奇心。母亲管束多些,除了总拿她和表姐做比较,别的时候也称得上宽容。
由着她本科时候去兰大,研究生又考了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倪芝之前和他们商量过,找工作都在京津唐一带离家不会远。
所以最理想能去那家实习过的咨询公司,她秋招投的简历志愿也是北京的分公司。
只是如今和陈烟桥在一起了,她自然是想他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不知道志愿能不能改,而且她不知道陈烟桥究竟怎么想的。两人刚在一起,倪芝觉得现在就问他,两个人未来如何规划,她该去哪儿工作这样的话有些快。
陈烟桥这样的男人,她清楚,是两个人要留空间的,他确实是不喜欢女人过分干涉他。他们年龄又相差这么大,男人该更不愿被年龄小的姑娘管束着。
可他早上说的那句,他会比她早十年走,倪芝既心疼他,又感动他是想两人过一辈子的,倪芝便问了。
陈烟桥回答时候仍在拖地,“随你。”
倪芝最不喜听他说两个字。陈烟桥明明在火车上表明过,他想孝敬父母,想为当年开的工作室尽一点儿力。
“你要是想回四川,我就开始投那边的简历,我跟你回去。”
“不用,”陈烟桥终于把拖把搁墙放着,走过来揉她头发,“我这些年早没什么家,没什么事业了。”
“你会陪我吗?”
“嗯,”陈烟桥叹气,“别让我再犯一回错,去干涉你找工作的自由。”
“你这是什么色号?”耳畔乍响王薇清轻快声音,显然和男朋友和好了。
倪芝想得入神,不由自主把那支雕刻着玫瑰的子弹头在手里攥着。
“Ruby woo.”
为什么世事总像这朵玫瑰一样,一半绽放,一半凋零。
人心也永远都是分两面,永不满足的。暗恋他时候觉得,只要他愿意从那片阴影里出来,她愿意用一切去换。真正在一起了,她又惆怅起他阴影里带出来的伤痕累累。
这场面试比想象得都要漫长,她和王薇清都留到复试,钱媛先回去了。
倪芝断断续续和陈烟桥发了几条微信,他回的慢,她想他可能在店里。直到等候间吃盒饭时候,倪芝给他打过去电话。
过了好几声才接起来,倪芝拉长音调,“烟叔。”
陈烟桥的声音沉闷,“嗯。”
“你在店里吗?”
他回了店里,似乎就全无跟倪芝一起不自觉流淌出来的痞气,变回寡言少语的火锅店老板。
“嗯。”
倪芝听见他那边有吵闹讲话声,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到,他能接电话现在应该不算忙,端几盘儿菜便坐在柜台前,有客人来了他便招呼一声。
有时候起来看看火锅加汤的,或者帮客人加单,又或者开个酒瓶盖子,拿个饮料。
他看着一点不像充满市侩气的小店老板。
倪芝撒娇,“你在干嘛?”
陈烟桥这回终于言语了,“摆货。”
电话响的时候,陈烟桥在往架子上摆王老吉和啤酒,走到柜台前才拿了手机。
倪芝逗他,“我面试完了,我现在就来找你好不好,我还没吃饭。”
陈烟桥瞥了眼那边坐的一桌,压低声音,“你同学在。”
“同学?哪个?”
陈烟桥言简意赅,“微信。”
倪芝在记忆库里搜索一圈,“吴雯婷?”
陈烟桥其实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这附近来的都是滨大学生,年龄差不多,都是这样打扮。管他套近乎的女人不少,但这么久只有倪芝一个人,真正套成了,何况她也不是套,是把自己栽进去了。
只不过今天来的这两个女学生,一坐下来就讨论倪芝。
开头是在说,上次是何师太请吃饭,倪芝一起来的那回发现这间店的。
后面说的就不堪入耳,说倪芝不知道用手段,让钱媛捡了她的破鞋穿,还美滋滋地。搞不好是传授了些床上嗜好告诉钱媛。
陈烟桥多看两眼,发觉后来那位女生眼珠子就吸在他身上了。
他宁愿倪芝不知道这些污言秽语。
倪芝忍着笑意,“那你给她微信了?”
陈烟桥语气不善,“你说呢?”
吴雯婷凑过来时候,陈烟桥正在回倪芝微信,她看见了又问,“老板,有没有微信加一下,我下次来好提前问一下有没有位置,免得人多排位嘛。你看现在天气这么冷,等得我们脸都冻红了。”
陈烟桥锁了手机屏幕,仍是上次那句话,“没微信。”
吴雯婷不甘心,“你刚才打开的就是微信。”
陈烟桥面无表情,“你看错了。”
吴雯婷怎么都想不到他不给面子到这种程度。
她咬着唇,指了指桌上贴的付款码,“这个呢?工作号也行啊。”
陈烟桥瞥了眼端菜的大伟,“大伟,过来。”
大伟给客人放好盘子,“桥哥。”
陈烟桥眼神示意一下,“微信。”
大伟其实对网络宣传还挺上心,之前在小视频里发过好几次,要不陈烟桥说不必弄这些,他还想弄个公众号吸引客源。
“美女,扫我扫我。”
到了晚上九点半,陈烟桥就便提前让大伟回去,关店打烊了。
以他对倪芝的了解,她多半听不进他说的什么,是执著要过来的。
倪芝躺在床上,听见电话沙沙地声音里,传来他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敲在她耳膜上。
她今天面试累极了,本来想强撑着去他那儿,后来想着他未必高兴,自己明天一早还要第三轮面试。
“烟叔。”
陈烟桥刚点上烟,叼着烟应得有些含糊,“嗯。”
“你是不是在抽烟?”
“丫头,”陈烟桥指尖顿了顿,语气含笑,“管男人不能太严。”
倪芝不吭声。
陈烟桥哄她,“好了,已经掐了。”
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他又开口,“明天跟我去友谊路画画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的我就不甚满意。
其实我特别想写他们俩对手戏,纯的。但是有些问题又不得不铺进去,为了后面的感情铺垫。
所以。
烟叔到底掐了烟了吗?
By the way,昨天的勇闯天涯哈哈,我纠结了一下,到底是哈啤冰纯好还是勇闯天涯好,在哈尔滨也是人们常喝的。后来觉得勇闯天涯更符合芝芝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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