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无声地被推开了,冷空气涌进来, 又带进来几分燥热。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迈进来, 随着她袅袅走近, 腿根儿若隐若现的纹身也变得清晰起来。
直到她冷着脸,停在老神在在的男人面前,半翘着臀, 倚靠在桌子边缘, 针织裙往上滑, 让那朵儿玫瑰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这样香艳的景儿是不该属于冬季的。
谢别巷挑了眉, 专业人士眼里,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这不是假的,肯定是老陈的手笔。”
他说完便抬手打了个响指。
倪芝明白, “请便。”
谢别巷也没客气, 货真价实地摸了一把, 发现这纹身倒也真是货真价实。
他还侥幸,“一次性的纹身……”
倪芝没耐心了, 她开门见山, “那天我用了他电脑,谢教授, 巷子是吧?问他怎么登了两个号,也拜您所赐,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有登陆湄姐QQ的习惯。”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别巷暗骂陈烟桥藏得紧, “大水冲了龙王庙?”
倪芝探手按住,“别打电话给他。”
这话,刚才倪芝就跟他说过。
“放心。”
谢别巷拿手机,当着她面拨了个电话,就说了两句。
“央央,你今天先别过来了。”
“嗯,画稿我改天去拿。”
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两人都有单独谈谈的意愿,冯淼本来就在和谢别巷冷战,自然回避了。
一个是多年未见的好兄弟的女朋友,一个是闺蜜冷战期的半个前任。
没理由不尴尬。
谢别巷沉默一会儿,“巷子哥,老谢,随便叫。”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滑腻的手感仍然清晰,“得了,回头老陈得砍了我。”
这是彻底信了她和陈烟桥的关系。
上次来时候,虽然是作为冯淼闺蜜,他还帮她联系了访谈对象,倪芝也不乱攀,就客客气气喊一声谢教授、谢老板。
他说的,倪芝没作回应,她只要一闭眼,还是那副画,在眼前天旋地转。
便低着头不说话。
谢别巷站起来,阴影笼在倪芝身侧。
倪芝避了避,原来他不过是脱了外套,递给她,挡了她腿上的春光外泄。
他重新坐下,打起温情牌,“看第一眼,我就知道,是老陈的手笔,我只是不相信他还能枯木逢春。”
连旁人都这般认为,倪芝心里泛苦,她怎么就认不清。
回忆是老树根上的纹路,你摸上去,粗糙又刮手,却忍不住一圈一圈儿地触摸。
谢别巷叼了根儿烟,打火机砰一声,“不好意思。”
烟雾中,谢别巷眸子里写满了回忆的愁,“你是不知道他当年什么样,以前我还劝过他,他那个小青梅,柔柔弱弱,还不够他折腾两下,两个人又爱闹别扭,早分早利索。后来出事那一年,他是真的吓人,我说陪他回老家他不肯,骑着摩托头也不回。结果手废了腿伤了,他还不肯好好养伤,跑到哈尔滨,说去小湄生活过的地方呆着。再后来,烟.巷是彻底甩手了,还想卖了。我看他这样,我巴不得早点出来个女人拯救拯救他,可我什么都不敢劝,就怕他人间蒸发了。”
谢别巷感慨半晌,问她,“老陈过去这些事儿,他都和你说了吧?”
不是他说的,是倪芝拭了多少尘土,才窥见的,逼得他烦了才说的。
谢别巷发问,“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倪芝仍然不说话,想了片刻,从包里摸出一支口红。
旋开了搁桌上,一朵玫瑰层层叠叠地绽放了又枯萎了。
倪芝的嗓子有些哑,“我过生日时候,他送我的。”
“然后……”
倪芝回忆起来,他们的动作明明是极清晰的,她的泪,烛光的摇曳,他手心的老茧,和他烟草气息的吻。
到底记忆怎么就模糊了,让她忘记了,一切都是她求来的。
只为了陈烟桥那轻飘飘一句,你想好了?
谢别巷瞥了眼口红,“行了,不用说了,我懂。”
“啧,”他语气里添了调侃,“老陈这家伙,还真是有本事。”
或许是觉得说得有些不合时宜,谢别巷又夸了句,“说句实话,你长得,”他勾唇笑,“真他妈的符合老陈审美。我冲这一点,也不该怀疑你,对不起了。”
学艺术的人,眼中的美和丑都写脸上,夸人直白又不似作伪。
可惜倪芝听了这话没半点反应。
谢别巷敛了笑意,终于为他那句行骗作了解释,“其实,我当年还给老陈,保留了股份。”
倪芝抬眼看他,“谢教授,你也不用说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谢别巷点头,“行,老陈还真是找了个好姑娘。又他妈的金屋藏娇,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他开玩笑,“按说,应该叫声嫂子,只不过你和阿淼又是朋友,倒是麻烦。”
倪芝摇头,“我比你,更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尤其是你和阿淼的关系……”
倪芝顿了顿,“上次吃火锅时候,你说的那个兄弟,画了不少人体,在正儿八经谈恋爱以后,就只给女朋友画了,是他吧?”
谢别巷苦笑,“我说不是,你能信吗?”
“这朵玫瑰,你这么熟悉,他以前常画吧?给每个女人都画?”
“不是,这真没有。”
“那就是专给她画的。”
谢别巷皱眉,“你别为难我,回去自己问老陈。”
“算了,”倪芝笑了笑,“你放心,我也不会问他。”
“为什么?”
“他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问。”
倪芝说了这句话,心里更似下了决心,这件事不正是这般么,他最好的兄弟,当年一起创业的兄弟,他不需要在他面前提起自己一丝半毫。她不过是难过,自己视若情感印记的玫瑰,是哀悼余婉湄的作品。
谢别巷见她不再追问,神态放松下来,正好他今天出去谈了趟事,外套给倪芝了,里面是光泽感的银灰衬衫,他扯了扯领口,往椅背上靠。
倪芝起身,把外套还给他,“我们说好的,你别告诉他。”
“行,”谢别巷那双桃花眼眯起来,“我也有个要求。”
他玩味地开口,“喊声巷子哥。”
以前余婉湄跟他们见面时候,就比他们小一岁半岁的,陈烟桥护着她,让她跟着没大没小地喊巷子。
这回陈烟桥看上眼了倪芝,还不得先占个口头便宜。
倪芝抿唇,“谢教授,请你先处理好阿淼的事情。”
谢别巷想起来冯淼便头疼,指尖摸了摸脸颊,这回是彻底把冯淼得罪狠了。
“你是个明白姑娘,帮我劝劝她,别这么较真。”
倪芝开了门,回头欠身,“我帮不上忙。”
门关上了,谢别巷暗自骂一声,这闺蜜俩,倒真是都一个脾气。
今天这事儿太措手不及了,虽然她不让他跟陈烟桥说,但还有别的麻烦在。
昨天余婉央到他那儿送画稿,他想敲打冯淼一下,就开口让余婉央留下晚点再走。余婉央这丫头片子更不省心,他都来不及阻止,听见门响她转了个圈就扯开扣子,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谢别巷被冯淼逼离婚逼得头疼,本想让她误会几天,再跟她解释。
其实余婉央毕业前就签了漫画公司,不愿意跟他学,这几天又开始想接触正统点儿的艺术门路,天天给他送画稿。
余婉央一直恨陈烟桥,出了事的头几年,连谢别巷都不搭理。这事儿要被她知道了,还不得闹成什么样子。
**
哈尔滨机场有个特色,更衣间最为拥挤。
虽然都是冬天,零下十几度和将将零下,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倪芝换好了衣服,顺着人潮往外走。
东北人嗓门儿大,机场是故人重逢的第一站。这头儿都是阔别多年的亲戚朋友,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互相搂抱,胳膊伸起来,手里带的特产恨不得往对方脑门儿上招呼,却透着浓浓的喜气洋洋。
那头儿是个穿着军绿色棉服的高挑男人,明明是极不易有情绪波动的眸子,因为等人焦虑,蹙着眉显得更生人勿近,使得周围想多瞥他几眼的姑娘们都收回了目光。
看见倪芝出来,才低低地唤她,“丫头。”
两人仍隔着隔离的栏杆,他握着她的胳膊,被人潮挤着,陈烟桥从右手换成左手,比以往要用力。
走的那天,他确实说过要来接她。
“烟叔。”
倪芝没什么惊喜之色,指了指她要绕出去的路,把胳膊抽出来。
机场不缺黑的士,两人上了一辆破捷达,暖气效果几乎等同于无,随便说句话,口中都是白雾。
陈烟桥往日是话少,今日两人之间的空气是直接凝固了。
才进南岗区,天色便接近黑天了。
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交通广播,清扬的女声播报,红旗街有车祸,请大家绕道行。
陈烟桥开了口,“我没想到,会这么巧。”
倪芝的眸子里映着外面的霓虹灯。
收音机里又是沙沙声,换了温柔的男声,“冬天里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早点下班回家,和爱人享受着暖气,吃一盘儿饺子喝一口热汤。小编提醒大家,无论是赶着吃玉米馅儿还是三鲜馅儿的,都要注意交通安全,冰雪路面,更要小心驾驶,切莫图快。遇见死火的情况,等待是最大的礼貌。”
这话说完,红灯变绿了,捷达却突突两声,没了声音。
司机骂咧起来,“操他妈的破车。”
后面的喇叭声接连不断,司机从后视镜里瞪一眼,“哔个屁啊,逼娘养的。”
倪芝语气淡淡地,“言而无信。”
这话也不知道说谁,究竟是谢别巷答应她的保密,还是陈烟桥说过的,愿意放下过去,一件件地学,他不是怜悯她。
作者有话要说:余婉央的事情,我前面提过一次,应该要做个小修。
应该以后会有余婉央的番外。
50个红包哈,晚安姑娘们
我看不少姑娘对摸大腿有点不爽哈哈哈,可以理解,解释一下哈,第一吧,倪芝其实想证明自己,很多种方式,但她就是过不去这道坎儿,为什么自己的纹身,就是哀悼烟叔前女友的象征。她潜意识里,或许有个倾诉欲望,恰巧谢别巷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人。第二,谢别巷不是啥好人,这点嘛,以后肯定会自讨苦吃。跟冯淼半炮友性质,明知朋友的妹妹(余婉央)喜欢他还利用,以他角度可能觉得摸一下也不算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儿。第三,芝芝长得就是挺好看的啊>_>
剧情走向嘛,我只能说,接下来还是成迷,毕竟不想按套路,我只能尽量更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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