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和守·不安定

    “关于主人的事?”在道中碰到的第一位刀剑男士,便理所当然、首当其冲地成为了清光和安定二人的采访对象。这名无辜的路人闻言略微偏了偏头,色泽呈现出墨绿的长发便随着他的动作从肩膀滑落几缕。

    胁差·笑面青江想了一会之后,开口回道:“嗯……我来本丸的时间不长,也没什么和主人的独处经历,可能在这方面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对不起呢。”

    “啊啊,笑面先生不用道歉的!本来就是我们为您添麻烦了!”好孩子安定立刻有礼地鞠了一躬,向对方表达了自己这边的歉意。

    反倒是一旁的清光,实在无法不将自己的关注点放到某一个微妙的用词上:“这方面……?”

    “是哦,在另一方面我可是专家呢。”见自己话中的细节被人发现,青江那只未被过长刘海遮住的左眼中燃起了令人战栗的迷之光芒,“前天主人帮我手入的时候,我只不过是问了一句‘把我脱光了是想做什么呢?’而已,主人却一下子就脸红了呢。嗯,这个反应……果然应该还是情窦未开的少女吧……”

    得到这种脱线到极点的回答,清光已经无力去听对方接下来发出的那一连串迷之笑声了:“这……根本就是在讲黄段子吧?主人竟然没有让你老老实实在手入室里待满几个小时?”

    “哎呀哎呀,那天实在是遍体鳞伤了啊,主人怎么会忍心丢下我不管?”一边微笑着应对清光的疑问,青江一边慢悠悠地从身上拿出两个金光闪闪的刀装,整个人……不,整把刀都开始飘起了花——还是樱吹雪那种的,“后来主人竟然还给了我两个可爱的金蛋蛋……啊,多么可爱而令人怜惜,叫人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触碰……唔,我是在说金蛋蛋们噢。”

    一脸黑线地向飘着花、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青江先生道别过后,大和守安定与加州清光来到了今日畑当番担当的两柄短刀面前。

    “主人……?”左脸写着不高兴、右脸写着不开心的小夜左文字听完他们二人的问题后,语气平淡地开口答道,“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主人在唤醒我的时候对我说过,她很喜欢我的名字。”

    “诶?具体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安定敏锐地嗅到了这段展开背后藏有线索的可能性。

    从外表来看,眼前的短刀少年有着相当凶恶的眼神,但事实上只要稍一接触过他便会发现,这其实是个特别好说话、偶尔显得十分天然的单纯孩子。

    顶着二人期盼的目光,小夜点了点头:“主人说她知道我的名字来源于西行法师的和歌,也知道我身上背负的复仇执念,但她认为曾经拥有我的人只看到了后者,没能读懂我名字中代表的‘这是一把重量仅轻于自己生命的重要的刀’的意思……”

    “嗯……那,主人还说了别的什么吗?”尽管没能得到期待中的答案,安定还是坚持着多问了一句。

    小夜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再次点了点头:“……有的。主人说,她母亲为她起的名字里,也有‘夜’这个字。”

    此言一出,顿时令ER计划执行小分队的两位重要组员精神大振。

    而当询问过大半留守在本丸的刀剑男士后,ER计划的发起者则又喜悦地收到了来自第一位新成员的加入申请。

    “哟西,现在就让我们先来总结一下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情报吧!”精神焕发地拍了拍两位后辈的肩膀,鹤丸国永义正言辞地提出了听似总结、实为情报共享的建议。

    实在不想回忆方才同在厨房负责今日炊事的歌仙兼定先生、简直是感激涕零地冲着远去的三人喊着“鹤丸先生,在做完饭之前都请不要再回来了!”的壮烈景象,清光只好轻咳了声,好令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正事上。

    “我没意见。安定,从你先开始吧?”

    黑发蓝眸的少年也不推辞,沉吟着点点头,直奔主题地开口说道:“笑面先生对主人的的直接感官是‘少女’,结合其他综合印象来看,我认为主人的年龄应该在16岁左右!”

    “石切丸也说,主人似乎很不擅长……唔,古文?还在看书的时候抱怨过自己明明是理科生却要看文科的阅读理解……所以,主人大概还在上学?嗯,不会有错的!她和我说过一些……嗯,几年前发生在初中的事,现在就应该还在上高中没错了!”清光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将多方得来的片段结合起来,总结出的最终结论迅速地让三名付丧神脑海中纷纷先后浮现出一个多少有些模糊不清的高中女生形象。

    “名字里有‘夜’这个字!”安定语带兴奋地说出了唯一一个涉及到名字的线索,但很快便又低落下去,“……可惜没能知道全名。”

    “知道了一个字也挺不错了啊!”鹤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忽然想起了某个细节,“说起来……主人好像并不是日本人?加州,你还记得她说过什么‘祖国’这一类词吧?”

    “啊,确实……”经他一提醒,清光也顿时想起了与审神者相见的第一天、几人围坐着喝茶吃点心时的场景,“主人有解释过,她祖国的茶道和我们熟悉的不太一样吧?”

    初来乍到的安定并不知道当天发生之事的细节,但是他抓住了两人对话的重点:“所以,主人现在是离开了祖国、身在异国他乡?”

    于是再结合从小狐丸、一期一振等几位提供的线索,最终审神者在现世的形象便停留在了——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独居异国、以及没有同辈的兄弟姐妹,也似乎没有什么亲近友人的形象上。再加之几位付丧神自己也切身体会到的、那过于柔软体贴的性格。

    “……总觉得,主人在现世会过得很辛苦的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安定替另外两位在场的人说出了他们心中一致的担忧。

    但即便如此,基于这些仅有的情报,他们所能了解到的似乎也还是太过模糊了些。于是,带着初次总结得出的第一映像,ER执行小队来到了最后一处目的地。

    “主、主人?!”

    同样是才来到本丸没多久的新刀,眼前这位付丧神明明有着金发绿瞳的高颜值设定,却不知为何一定要在身上披块破旧肮脏的白布。名为山姥切国广的打刀青年在听清他们三人的来意时,差点被一口茶水呛住,然后脸憋得通红地咳了几声后开始拼命地把那块白布往下扯,似乎是想借此遮挡住脸上那一抹再也消不去的红晕。

    “那……谁、谁知道那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啊!竟然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夸我好看,哪怕都说了我只是仿品,她还是那样的我行我素……咳咳咳……”

    “啊啊,仿品又怎么了?主人连我这样的赝品都接纳了,不得不好好回应她的期待啊……毕竟,比起言语来,还是行动更重要一点吧?”坐在他身旁的高大青年穿着一身颜色鲜艳的红色内番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这位似乎被水呛住的难兄难友,为他把气给顺回来,“你看,这种时候就还是更结实一点的赝品比较好吧。”

    “咳咳……我不是……咳咳咳……”被过于用力的手掌拍击得咳嗽连连,山姥切国广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微笑着看了几眼这边两位“其乐融融”的付丧神,有着湛蓝双瞳的胁差少年抬手挠了挠那一头乖巧的黑色短发,随后将视线投向清光与安定,语带抱歉地开口道:“抱歉,关于主人的事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可能帮不上你们二位的忙了。”

    “啊,没有关系!堀川不用道歉的!”安定摆摆手示意不要紧,视线不自觉地往屋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上扫过一周,不由心潮涌动地轻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没想到会有与大家再次团聚的一天呢。”

    瞬间,屋内的氛围诡异地沉静了下来,原本还面带微笑的堀川国广则是慢慢敛去了笑意,沉默着低下头去直直地盯着地面,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什么。

    安定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将求助似的目光投向了在场另外两把新选组的刀,原是队长近藤勇爱刀的长曾祢虎彻只是摇着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与他同主的加州清光干脆就伸手弹了他的脑门一下,那双漂亮的红瞳中传达出来的意思更是简单明了:“笨蛋。”

    “兼先生真是的,竟然在这种时候缺席……哈哈哈。诶?大家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了?不要因为我一个人影响到大家的心情啊,来来,都坐下尝尝我拿来的点心吧。”幸而很快,堀川自己便振作起了精神,笑着将话题拉开了去,方才那有些微妙的气氛便很快消弭在了付丧神之间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的交谈中。

    不过说着说着,话题便自然而然地从日常闲聊、转移到了如今发生在本丸中的某个奇特现象上了。

    “有没有觉得,主人最近唤醒的几位刀剑男士……好像都是不太常见的样子?——唔,我是说,就连那些比主人上任更久的审神者,也都不一定能得到那几位的助力呢。”

    “啊啊,最近我听过这样一个说法:似乎越是灵力强大、或发展潜能强大的审神者,就越容易召唤出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名刀啊。”鹤丸国永很自然地拿起一块茶点塞进嘴里,以轻松随意的口吻开口道,“不过要说名刀,三日月就够有名的了吧?那可是天下五剑啊。”

    “在这一点上,那一位殿下也是如此的吧?”堀川补了一句,“传说中为日莲上人所拥有、同为五剑之一的数珠丸恒次殿下……今天似乎还与主人一同出阵了。”

    暂且不去考虑一旁念叨着“名刀名剑中为什么会混进我这样的……”、陷入迷之纠结状态的山姥切国广,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清光不由地有些愣住了——

    “难道说,这会和主人现世的身份有关吗?”不清楚身为初始刀的清光在考虑着的复杂内情,安定脑洞大开地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策划出的ER计划,“或许主人是来自什么隐世的大家族,为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理由,孤身一人离开家乡、不远万里来到了海上国度……啊,这种似曾相识、追寻和守卫着梦想的故事,让我回忆起了冲田君当年辞去道馆塾长之位、加入浪士组前往京都时的感觉呢。”

    “……等等,我能理解后面那一部分的逻辑,但前面又为什么非要加个隐世家族的设定?不觉得有点多余吗?”默默地听着安定脑洞的长曾祢虎彻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是说,其实当年的冲田也有这种设定,只是新选组的大家不知道?”

    举起一根食指晃了晃,安定连忙开口澄清了这一点:“不是不是!只是鹤丸先生之前也说了,一提到和自己有关的话题,主人就会马上把话题转移走——不觉得,这似乎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吗?如果是来自什么神道或者阴阳道的家族,藏好自己真名的这种行为也就能理解了呢!嗯,虽然根本就不用这么谨慎的嘛……”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说法!这也可以解释先前提到的灵力问题。嗯,没毛病!”鹤丸恍然大悟似的敲了敲手心。

    堀川的想法却和这几位的都不太一样:“……这么说来,主人的灵力有那么强大,如果我把兼先生的名字交给主人,主人能直接把兼先生召唤出来吗?”

    望着身旁一老(?)一小就如何从审神者那边套出她现世的神秘身份展开热烈讨论的两位付丧神,相对更加成熟些、也没有什么强烈探求欲的长曾祢虎彻则是叹了口气,委婉地回答道:“指定召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然那么多审神者也不用每天锻刀……听说有不少甚至还要跑去神社祈愿求签的。”

    “说、说得也是呢……”得到意料之内的答案,堀川虽然心里有数,却还是不觉微微黯淡了表情。

    于是等到清光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传入他耳中的便是身旁那两人之间彻底跑偏了的对话。

    “这种时候就需要借鉴一下古人的智慧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醉了之后才会讲真话’?”

    “是‘酒后吐真言’才对!”安定认真地纠正了某位老人家的发言。

    清光觉得这俩家伙真的是胆大包天了:“你你你们想灌主人酒?未成年饮酒可是犯法的啊!”

    鹤丸无所谓地笑着摆了摆手:“主人好像说过她——嗯,在她的国家已经成年了吧?所以没事啦安心,而且又不是在现世里,加州完全不用那么担心啊……你说对吧,安定?”

    ……为什么叫他加州,却已经对他身旁同一辈分的打刀后辈直呼其名了啊!

    “但要怎么才能找到个合适的灌酒时机呢……”安定说着便沉思起来。

    鹤丸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主人似乎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唔,确切来说可能是不喜欢喝酒,”他还记得两天前,酒坛子不离身的次郎太刀在试图给审神者也满上一杯的时候,受到了少女极力的推阻拒绝,“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创造一个不得不喝酒的场合……比如,宴会?”

    近期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吗?在场所有的付丧神面面相觑。

    良久,还是安定笑着出声打了个圆场:“啊哈哈,总之,先去主人那边试一试吧?”

    “……宴会?”浩浩荡荡一行人来到审神者的办公间,刚出阵回来便泡过温泉并换了身常服的审神者有些纳闷地望着这群似乎来势汹汹、并且大部分由新选组刀剑组成的团体,不禁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浴衣,“要做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没想好恰当理由的两位领头人物瞬间卡了壳。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堀川突然上前一步,直视着审神者的双眼说道:“主人,我们新选组的刀现在还差兼先……和泉守兼定就到齐了。若等和泉守兼定来了,主人可以答应为兼先生举办一个欢迎会吗?”

    真夜闻言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在场那四把有关联的刀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新选组这边莫名的卡了刀——卡的还不是虎哥,而是游戏中更常见些的兼桑。

    面对着作为兼桑厨的堀川,再加上她自己心中也有些许说不明的内疚之情,真夜很快便作出了决定:“嗯,没问题!以后……如果以后其他刀派或者曾经共事过的刀剑组团聚的话,也在本丸里举行欢迎会吧!”她笑着迎向了表情都变得明亮起来的付丧神们,补充解释道,“毕竟这样的机会其实并不多,适当放松一下也挺好的。”

    最后,在付丧神们理由各自不同的欣喜中,审神者再次微笑着看向了今日被安排了手合内番的两人:“清光,安定,所以这就是你们今天内番 0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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