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温阮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会狗急跳墙地把自己掳去别院, 准备把自己呈给文宗帝。
因为冯家倒台了。
温阮坐在渔樵馆的小院子里, 怀里抱着猫,手上转着一枝海棠花, 神色看上去已经平和从容, 不再似当时刚刚得知真相时那般惊慌失措。
她开始想,冯家是怎么倒台的呢
是舞姬棠儿的那只“伏鹤”舞之后。
三皇子把棠儿献给文宗帝,换来了一时的风光, 文宗帝也乐得借三皇子的手羞辱父亲靖远侯。
靖远侯摸着文宗帝的心脉,假装怒不可遏, 却也没有如这些年来的隐忍低调那般, 按文宗帝料想的那样忍气吞声。
靖远侯府出人意料地对冯家进行了狂风骤雨般地报复, 直接将三皇子的母族整得分崩离析,更将过往与三皇子来往日亲密的朝臣纷纷打下马。
文宗帝就算还想保着三皇子这个靶子, 却也无力回天。
因为在明面上,这是三皇子与靖远侯府的斗争,在私下里, 则是文宗帝和靖远侯的一场私怨。
明面上来说,三皇子这个人,别说跟靖远侯温仲德斗了, 他甚至都不是温北川的敌手。
至于私下里, 是文宗帝挑衅在先, 他料错了靖远侯的反应, 准备不足, 应对不及,就该自食恶果。
三皇子失势后,自然会另想自救之法,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自己头上。
说到底了,这是一场朝堂博弈,自己算是遭了鱼池之殃。
但温阮觉得,以老父亲那样老谋深算的人,对冯家如此发难,将三皇子逼到羽党尽散,大概另有缘由。
这个缘由应该是,他准备将那位养在太玄观的倒霉太子接回来了,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铺路。
啧,真想知道那位太子表哥他到底是何样人物啊,可别是个草包废物,浪费了老爹这一番苦心筹划,还险些把自己都搭上了。
二狗子见温阮心情好了很多,也敢开玩笑了,问道“阮阮,请问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房子塌了是什么感受”
“谢邀,很刺激,就想把文宗帝放窜天猴上送他上天,炸成天边那朵最璀璨的烟花。”温阮笑道。
“哈哈哈,我尼玛这不愧是一本十八禁文,就这天雷滚滚的狗血剧情,太特么牛逼了,什么叫峰回路转,曲折离奇,我可算领教了。”二狗子在她怀里打着滚。
温阮撸着它的肚皮,笑说,“可怜我风评被害。你说这事儿多搞笑,文宗帝这算不算女人,我得不到你,我就要得到你女儿要放现代,这算不算恋i童”
二狗子乐得打滚,“文雅点,这叫养成”
“养成他心爱女人的孩子洛丽塔我的,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假如皇后生的是个公主呢假如公主也长得像我娘呢那完了,这剧情完全不能放在晋江写了。”
“你老娘这叫白月光人设,皇后,舞姬和淑贵嫔都是替身玩家,文宗帝有点儿类似陆振华,集邮似的集着跟你老娘有一丝半点相似的女人,而你,是完美替身。你这要是逆个袭,那就是替身上位文,我去,这不跟落落的剧情一样了吗”
“你是在吐槽华三千江郎才尽,同一个梗用两次了你当心被祭天。”
“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发刀子,盒饭不要钱啊”
殷九野听到她在院子里自言自语,走出来问道“你跟一只猫儿聊得这么开心”
温阮忽然想到,陆振华的女儿如萍还能跟狗说话呢,聊得可带劲儿了。
她低头抿笑,说“难道你不知道,当你养了宠物,最大的改变就是你会无缘无故地讲许多废话,跟宠物聊天吗”
殷九野手指头勾了二狗子的下巴一下,“是么,二狗子”
二狗子跳起来挠他“尼玛的不要叫老子这个名字”
殷九野听到的是软软萌萌的一声“喵”
“哟,还会撒娇”殷九野抱起猫笑道。
二狗子“喵”“老子撒你一身尿你信不信尼玛的葵花宝典”
温阮强忍着笑,伸手rua了一把二狗子软乎乎毛茸茸的身子,冲它使眼神,有本事你尿啊。
二狗子“喵”“虽然他叫九阴真经,但我并不想练九阴真经,我还等着小仙猫给我当老婆呢,所以阮阮,你他妈少套路我,没门”
殷九野听二狗子叫得欢,举起来问道“它叫唤什么呢”
温阮说“可能是想找个伴儿了。”
殷九野目光下移,移向二狗子不可描述的部位。
二狗子全身炸毛,拼命挣扎,挣出殷九野的魔爪,一口气蹿了屋顶,再不肯下来了。
两人一猫正悠闲地消磨着时光,渔樵馆门口忽然来了一顶轿子,两人往外面看去,看到三皇子从轿中下来。
温阮靠坐在椅子里,面带浅笑,姿态优雅,清贵闲适。
殷九野抬步,提了下袍子,大喇喇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温阮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热茶。
温阮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阿九身上有一股“谁也不服谁也不怕”的架势,管他碰上的是什么人,他该怼的都照怼不误,该打的也绝不手软。
以前是不把纪知遥放在眼中,现在这三皇子,他好像也挺瞧不上的。
幸好他无意仕途,不然就他这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性子,怕是只能当言官了,反正怼天怼地连皇帝老子都能怼。
殷九野见温阮盯着他出神,指了指脸上的面具“半张脸而已,不至于让你这么着迷,晚上我摘了面具让你瞧个够。”
温阮“原来你不喜欢关灯啊”
殷九野“”他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
温阮忍笑“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好奇你晚上是不是怕黑所以睡觉不关灯你也太不纯洁了。”
殷九野“”很久没有这种想把她头拧下来的冲动了呢。
两人满嘴跑火车间,三皇子已然走了进来,他拱手道“表妹,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温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听着屋顶上的二狗子叫唤“他娘的这个狗逼他还敢来见你他的脸是蒲扇做的吗,这么大”
温阮心想,大概是芭蕉扇做的吧,芭蕉叶那么大。
三皇子见温阮不说话,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很是后悔痛苦的样子“那日我当真被鬼迷了心窍,才犯下大错,表妹,你若有气,我任由你发泄,绝无怨言,只盼表妹你心里舒坦了才好。”
这话听来好笑,温阮很想问他,假如你真的任由我发泄,绝无怨言,那你带着太霄子来干嘛呢
不就是怕我叫阿九一巴掌扇死你个王八犊子,所以找个高手在身边守着吗
温阮看了一眼殷九野,殷九野捏着茶盏邀了一下,“茶不错,试试,我从你二哥那儿弄来的新茶。”
温阮抿了一小口,笑道“我二哥那么死抠的人居然舍得给你”
殷九野佯叹,“谁叫我是他准妹夫呢”
两人闲声说话,将三皇子晾在那儿,弯着腰,起不是,不起也不是。
但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三皇子自作聪明地从温阮和殷九野的对话中,推测出温阮和殷九野的好事将近了。
这可要急死他了。
他直起腰来,也不管温阮一直没搭他的话,腆着脸继续问“表妹与阴公子,将要成婚了吗这可是大喜事啊,不知是定在哪一日”
殷九野抿了口茶,放松地靠在椅子里,笑声问道“怎么,三皇子殿下准备再送我一刀,当是贺礼”
三皇子哑忍着内心的屈辱和不甘,竭尽全力地克制着想要发作的冲动,笑道“阴公子玩笑了,那日是我太过冲动,不知阴公子伤口可好了”
“你让我捅上一刀,我就好了。”殷九野笑道,“不过三皇子,我这一刀捅下去,你可能会死,不信你可以问问太霄真人。”
三皇子有些压不住了,脸色不是很好看,“阴公子果然爱开玩笑。”
殷九野靠在椅子里,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水,笑声说“是不是玩笑,殿下以后就会知道了。”
三皇子不再跟殷九野说话,转而对温阮道“表妹,之前的事都是我的做,我愿向你赔罪,只要表妹你开口,无论何种惩罚,我都愿意承受。”
温阮抬起眼皮,故意问道“那日殿下说只有我能救你,是什么意思啊”
三皇子并不知温阮已知晓真相,只说“表妹你深得靖远侯宠爱,我当时的确有与表妹交好之意,以期靖远侯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但此事是我糊涂了,不该失了章法,冲撞表妹,还致使表妹受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哦,是这样吗”温阮轻笑,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还以为殿下是想让我去见陛下呢。”
三皇子抬了下头,有些诧异看着温阮,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阮笑说“去见陛下给你求情啊,。”
三皇子讷了一下,“你”
温阮将空了的茶盏放下,交握双手,笑看着三皇子,“殿下,陛下龙威甚重,我见着陛下只觉万般敬畏,惶恐难安,所以平日无事时,我是绝不会轻易进宫叨扰陛下的。殿下若真有心认错,不如,请你帮我个忙”
三皇子“表妹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
温阮笑意温柔地打断了他的满口的虚伪假善
“麻烦你去死一死,好不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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