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梵琢磨着，觉得事情开始难办起来。
玩家们是无法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因为人类生而有灵，动植物也不行。只有恶魔可以成为玩家附身的躯壳。
不、不对。
方梵到现在还没见过虫族和智械。
或许虫族和智械也可以。
如果恶魔和人类呆在一起会杀死人类的话，那么玩家就不能和人类接触，但是不和人类接触，要怎么拯救人类？
这是个大问题。
方梵在这儿发愁，高文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个设定确实有点新奇，可是只要好玩，只要有趣，星空行者想搞什么设定，都没问题。玩家们一向接受良好。
方梵问那个人类：“你说恶魔和人类接触会死，但是现在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那个人类见到眼前的两个恶魔似乎很讲道理，也没那么害怕了。
大大的脑袋上，那个大大的眼珠子四处看了看，发现两只恶魔堵住逃跑的路，乖乖回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当然不会死。时间一长，我必死无疑。”
方梵和高文两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场面。
有个人类在这儿，正是了解两千年后人类处境的好机会，但是又没办法呆太长时间。
他们并不想搞死这个人类。
“人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现在有几个问题，你回到我，我就离开。你什么时候回答我，我就什么时候离开。所以......”
方梵威胁性地走近几步。
人类的声调变得有些尖：“我懂！你离我远点。”
方梵退回原来的位置，问他：“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人类松了口气。
问名字是件好事。
没人会问他们的食物叫什么名字，这话说出来，最起码证明，对面的两个恶魔没有要吃人的意思。
方梵这个问题一问，顿时打消了他心中大半的惊惧之情。
高文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
这是他碰到的第二个人类，虽然长得丑了些，和方梵不能比，但是这个人类的智能程度很高。
他还记得当初他遇见方梵的时候，方梵有点精神分裂。
既是游戏设定中的召唤师，也身兼游戏客服，召唤师是个温和柔软的性子，而游戏客服却像机器程序一样。
两种面貌都出现在了方梵的身上。
高文想起方梵，顿时起了疑问。
是只有方梵会在玩家提起游戏外的事情的时候，让系统接管身体，像客服一样回答玩家问题，还是所有NPC都会这样？
那个人类回答说：“我叫绿野-索克-张田。”
这名字......
方梵觉得有些蛋疼，虽然她没蛋。
“绿野是？”
“绿野的意思是，我在绿野出生，索克是我的名字，张田是我的姓，我的基因来自张田。”
信息量有点儿大，方梵正要再细问，高文开口了。
高文问：“你能不能和你们老板说，早点开通充值渠道，这样我也好买点能量。”
绿野-索克-张田茫然地看着他，两只大眼珠子让高文觉得非常不适。
然后绿野-索克-张田对方梵说：“你的同伴是疯掉了吗？”
方梵尴尬一笑。
高文给她发了个私信：“看来这个NPC不是找人扮演的。还挺智能的。”
方梵私信回他：“嗯嗯嗯，你说的对。”
“你来自绿野？”方梵本来想问下人类近况，听到绿野两个字的时候，却忍不住换了个问题。
“是的。”
“张田是你的基因提供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方梵又问。
高文不太明白方梵为什么纠结这个。
不过每个人玩游戏都有不同的方式，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索克沉默了一下，大眼珠子盯着方梵，回答说：“所有后缀张田的人，最初的基因都来自于他。他是一个基因完整的人。”
“基因完整......”
两千年后的世界渐渐揭开了一点面纱。
“我的基因是不完整的，所以我未来不会有后代。如果我被允许为新生儿提供基因的话，那么我的后代就会以索克作为名字后缀。但是这件事不大可能发生了。”
这些事情似乎并不是秘密，索克讲得很痛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是克隆人？”高文思索了会儿，问。
索克皱眉：“克隆人太难听了，我是人类。”
也没人说克隆人不是人类......高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说不定星空行者的游戏背景中，克隆人和人类也是一场战争呢。
方梵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大。
她问零：“你也是从绿野出生的，你们是同乡？”
零说：“是的。绿野当初人口很多，绿野被攻破之后，这些人口四散而逃，在星空中散布开来。遇见原先绿野的人也不奇怪。”
绿野的事其实不急，现在大家都在无月，无月的事比较关键。
“这个星球上，只有你一个人逃了过来吗？”
方梵问。
索克看了他们两眼，心虚地说：“是的，就我一个人。”
还没等方梵发作，高文就先跳了起来：“骗人。”
之前他刚遇见过一个人类的尸体。
“看来你不是很有合作的诚意啊。”方梵冷笑一声，优雅地迈着猫步，往索克的地方逼近过去。
索克一咬牙：“就是只有我一个人。你杀了我也是只有我一个人。”
这么怂的人，这时候居然还挺有胆气。
方梵停下，私聊高文：“看来恶魔的身份果然会有阻碍。他八成以为我们要诈出人类的信息，然后打上门去。”
索克的表现也很正常。
人类和恶魔是天敌，两个恶魔要打听人类的消息确实显得不怀好意。
眼看索克宁死不屈，方梵和高文也没什么好办法。
高文打开直播间，看看网友们有什么靠谱的建议没有。
只见满屏幕的十大酷刑。
“老虎凳、辣椒水都给管上。”
“不不不、得怀柔，威逼利诱懂吗？利诱。”
高文诚挚地看向方梵：“大兄弟，直播间的网友们也不怎么靠谱，你有办法没有。”
方梵只是个萌新，她对高文说：“我还想问问大神你呢。”
高文冥思苦想，飞来飞去，秉承着游戏绝不可能发给玩家不可完成的任务的原则，终于想到了办法。
“我知道了！”
还没等他说出这个办法，头顶传来一片隆隆地响声。
地道顶部落下些土块来。
“不好，外面出事了。”方梵反应很快。
在地下最怕的就是被埋在下面。这通道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
索克面容扭曲，大叫：“我的休眠仓呢？！”
休眠仓指得应该就是那个蛋了。
高文高声喊道：“被我吃了！”
其实是被他卖了。
外面的响声越来越近，似乎是无数只脚踩踏在地面，地面震动，造成的响声。
方梵和高文倒是不怕死，死在这儿大不了就是灵魂体飘出去，再找个躯壳的事儿。
但是索克这个人类可是独苗苗，决不能让他死了。
“跟我来！”
高文大喊一声，指挥着幽灵铲挖土，自己跟着幽灵铲飞快的飞翔。
方梵紧跟高文。
“等等我！”索克不敢落单。
尽管前面是两只恶魔，但是好歹这两只自称是个好恶魔，忙迈动两只短腿紧紧跟上。
可惜或许是腿太短了的缘故。
索克高高大大的身躯，跑路速度竟然跟不上方梵和高文。
高文指挥着幽灵铲在地下绕了个大弯，绕到了地面上那未知灾难的后方。
在地底下，听着脚步声，是能准确判断地面上的东西往哪边去了的。
高文从地洞里探出头来，只见地面上一片空阔，原有的成片森林消失不见，高大的树木都倒伏在地面，枝叶尽折，形状凄惨。
一些恶魔成群结队往前方奔跑过去，恶魔长得尤其可怖，成群结队之后更是凶神恶煞，在极夜之中，实在是和鬼片一样。
百鬼夜行也不过如此。
高文心惊胆战，脑袋往后一缩，又在地下潜伏起来。
索克这时候才喘着气过来了。
他离高文远远的，把高文放在视线范围之内，手扶着膝盖，低着头，汗水从他的额头低落。
方梵附身在恶魔的躯壳中，尽管没怎么吃东西，还进行了长途奔跑，但是并不累。
她问高文：“外面怎么了？”
高文又探头出去观察了一次。
“外面的恶魔团伙作案，把森林给踏平了。”
一句话概括的生动形象。
“恶魔还能团伙作案”
方梵爬出地洞，果然视线范围之内的树木，都倒在地上，没有树叶之类的遮挡视线，她的视野前所未有的开阔。
“发生什么事了？”
高文也好奇，打开直播间，直播间网友们正在刷屏。
“主播快看论坛的帖子！”
“怪物攻城！”
两句话在直播间刷屏，打眼望去，全是这两句话。
高文知道出大事儿了。
让系统打开官方论坛，首页抽奖贴下面那个帖子，回复数几百几百往上跳。
费亿万的帖子。
“直播怪物攻城！星空行者第一个人类聚居地，第一次恶魔群聚！”
往那群恶魔前行的地方望去，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地亮起一道微光。
极夜之中，那道光十分耀眼。
索克大惊，连滚带爬往前跑：“小镇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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