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认同。”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克拉克摇了摇头, 他轻轻皱着眉, 看起来颇有些严肃。
坐在长条形会议桌最边上主持会议的希瑞尔没有说话, 而是转头望向坐在他左手边的索尔。
和索尔坐在同一排的是钢铁侠、美国队长和其余的复联成员, 包括刚刚加入的快银与绯红女巫。与之相对，坐在希瑞尔右手边的这是正义联盟的成员, 至于那些还未成年的小超英们, 并没有被邀请。在此之间，还有瓦尔基里被特别邀请，和索尔坐在一起。
索尔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他的锤子, 这位战士一样的王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脸上有些纠结, 但听到克拉克说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反驳道：“英灵殿属于阿斯加德, 氪星人无权干预。”
希瑞尔于是又将目光挪到了克拉克的脸上。
克拉克对精灵的窥探视若罔闻, 再次否决道；“奥丁将无辜的生灵变成亡魂，无论他的目的是好还是坏，那些生灵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和生活, 被关押在英灵殿中。就算大敌当前, 我们也不能罔顾他们的个人意志, 驱使他们替我们卖命。”
希瑞尔静静倾听着。
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克拉克的立场。
自从他决定把奥丁英灵殿中的灵魂们拿到台面上, 寻求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种行为会遭到很多队友的反对甚至抨击。
但“光明”不是他一个人的光明，反击亡灵、保卫地球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况且他本人也不太认同等到和亡灵再次产生大规模的战斗的时候，再把这些人唤醒救急。
因为即使受过专业训练, 地球上普通人类最基础的身体素质也很难比得上这也能征善战的冷兵器时代战士。如果能将他们提前释放，武装起来，这些奥丁积攒多年的力量加入地球防线，对局势将是绝大的利好。
虽然坐拥几个宇宙的人口，亡灵的社会组织形态却非常落后。他们仅仅保留了生前习得的技能，创造力基本为零，无法发展科技，而在战斗中收缴的高科技武器，在亡灵过于强大的生物磁场干扰之下，往往也不能使用。
如果英灵殿里面那几千万被奥丁精挑细选过后的战士真的能够动员起来，守着地球这个宇宙中最狭小的关隘，未必不能有一战之力。
关于这些，希瑞尔已经组织了“光明”的行政人员评估得清楚，早在这次会议之前就发给了前来参加会议的超级英雄们。
他们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
但清楚这些，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走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我们为什么要反抗迷途军团？”史蒂夫突然站起身来，随身携带的星盾撞在金属材质的会议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他们企图侵略地球，侵略整个宇宙，并将所有人都变成亡灵。他们利用残酷的战争，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头上。为此，我们才要奋力作战，守护家乡、守护真理与正义。”
精灵法师身穿自己标志性的那身白色法袍，已经被系统修复好了的装备光亮如新。他将脸侧的碎发别到尖尖的耳朵后面，倒是对史蒂夫的发言有些惊诧。
他以为像美国队长这样经历过二战的老兵，经历过炼狱般的战场的磨砺，或许会更加“不择手段”一些。
史蒂夫的情绪有点激动，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我们非要把自己反抗亡灵的意志强加在一群受害者身上。那我们就丧失了为之而战的本心。”
在地球生活过的索尔显然有些认同克拉克和史蒂夫的话，但尚武的阿斯加德教育和对奥丁的崇拜与愧疚，让他又觉得此时如果后退，就是辜负了奥丁和阿斯加德为此付出的牺牲。
这位向来脾气直率的王子一反常态，没有反驳史蒂夫的话，而是坐在椅子上，语气有些沉重：“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比起争论这个问题或者跑过去释放那些亡魂，告诉他们‘抱歉我曾经的行为，现在你们已经自由了，想去哪里都行’，更有意义的不是想办法打赢这场战争吗？”
史蒂夫：“如果我们利用他人的苦难和生命去赢得战争，那即使胜利，也是一场可耻的胜利。我宁可自己第一个在战场上死去，也不会踩着别人的头颅去摘取胜利。地球的七十亿人更不会想要这样的胜利，奥丁所作的一切都和人类社会的精神相违背。”
索尔耸了耸肩膀：“上次我来到地球还是八百年前，那时候地球上还有维京海盗靠抢劫为生，信仰神的人类还把女巫吊起来烧死呢……这明明是阿斯加德人和其他种族的生命做出的牺牲，地球人有什么资格替我们不愿意。”
克拉克：“每个个体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这和是不是地球人或者阿斯加德人无关。”
史蒂夫认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克林特举起手来，表示了对史蒂夫的支持。
而黑寡妇则根本没去分析这里面的道德问题，只是实话实说，对希瑞尔给出的会议文件和报告做了专业方面的分析。
但谁都能听出来，这位从冷战时期就纵横情报界的王牌特工，心里是倾向于赶快抓住一切力量进行备战的。
复联内部明显拥有分裂的意见，作为团队主心骨的钢铁侠一直沉默，不发一言，而新加入的快银则和自己的姐姐凑在一起偷偷说话。
争吵就这样产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直寡言少语的蝙蝠侠会反映的这么激烈。
蝙蝠侠身材高大，穿着漆黑的战甲。站起来之后，头盔上那双眼睛闪烁着幽白色的冷光，强大的压迫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他的声音沉沉，带着嘶哑：“如果要因为这个问题争论上一天，那恕我不奉陪了。哥谭在你们吵架的这段时间，又出现了两起危害公共安全的紧急事件。”
说完，他竟然推开椅子，转身就走。
他的后背宽阔，步履匆匆，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条决绝的弧线。
“诶，等等！”希瑞尔有些头疼，他赶忙站起身来，拦住了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的大蝙蝠。
好歹一直合作愉快，布鲁斯还是给了希瑞尔一个面子，停住了脚步，“你要说什么？”
因为蝙蝠侠突然要退场的行为，在场的争论已经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两人。
“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希瑞尔虽然是面对着蝙蝠侠，但口中的‘我们’，却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即使作为对亡灵最有发言权的人，除了在公众面前必须表现得自信强硬以稳定人心之外，其他时候，希瑞尔看起来都很温和，现在也是如此，他语气平静：“我会逐步将那些英灵殿中的阿斯加德战士复活。我相信这些对奥丁有着忠诚信仰的战士们，即使不愿意再为了家园举起武器，也不会去投靠亡灵。而他们可以直接在阿斯加德生活，对地球不产生影响。”
说完这个观点之后，他侧身看向了瓦尔基里。
女武神的情况和其他沉睡之中的阿斯加德战士不太一样。
她们死于海拉发起的内战，并且没有完全陷入沉睡，还担当起了在英灵殿中看守海拉的责任。而面对挑起内战的海拉和一开始处置不当的奥丁，女武神有怨气是很正常的。
但即使如此，虽然不愿意再为了奥丁而战，女武神对阿斯加德还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们会击退一切入侵阿斯加德的敌人。
那些视奥丁为君王和军队首领，曾经跟着奥丁一起冲锋陷阵的阿斯加德战士，更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了。
索尔也站了起来，环视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对于这个方案你们地球人还有意见吗？”
被围攻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得不任由队友指摘自己的父亲，索尔也有点生气了。
希瑞尔有些不喜欢索尔的语气。“你们地球人”这种话听起来实在太不利于团结了。
虽然平时超级英雄之间可能也说不上多么团结。
但他早就做好了把事情拿出来讲清楚会激起矛盾的准备了，所以只是笑了笑，问道：“瓦尔基里，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被所有人注目的瓦尔基里举起了双手：“哇哦，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我心里发毛——不过希瑞尔说得对，阿斯加德人的荣耀庇佑着我们，任何阿斯加德的勇士都会与侵略者奋战到底。你们可以不用讨论我们了，再说了，你们也没有干涉阿斯加德人内部决定的权利。”
希瑞尔在争执最激烈的时候主动谈起这个方案其实有些取巧。
因为他内心里十分清楚，这个决定是没有人会反对的，更别提什么“各退一步”了。
但这个方案却把在场火/药味浓重的氛围拉回来许多，给了大家一种“其实一切都可以商量”的错觉。
“另外，阿斯加德的土地目前生产不出来这么多的粮食，几千年积攒的灵魂复活之后，也不能就让他们在野外露宿……所以还是需要地球的支援。”
看到没有人反对，希瑞尔就着这个话题深入了下去。
“放心——”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有点失真的电子音，那是穿着战甲的钢铁侠，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就在你把情况评估传给我的那天，我已经开始放手收购粮食公司，扩大生产线并且招募员工了。只要索尔开口，今天下午地球的储备粮就可以发放，还有拖拉机大军也可以在一周之内进驻阿斯加德的原始森林进行开垦。”
托尼早就料到了。
不仅仅是提前料到了，这种在这种时候装作不经意地甩出来，告诉大家不要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的风格。
还挺托尼·斯塔克的。
“当然啦，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这么有先见之明。”托尼难得谦虚了一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蝙蝠侠，“那个黑黢黢的大蝙蝠，这几天你的老相好布鲁斯·韦恩不也在市场上收购农机工厂。听说你们荒废了好久的军火线也开足马力进行生产了，是准备武装阿斯加德人吧。”
“哦，对了，还有那个超人，扫描了一遍阿斯加德的土壤，从半人马星座的几颗行星上找来了最适合在他们环境的种子。经过计算，只要机械化的大规模种植，虽然阿斯加德人吃的多，只要半年耕作，养活几百万完全没问题。”
希瑞尔对着蝙蝠侠挑了挑眉。
原来还不止一个人进行提前准备了。
希瑞尔偷偷瞄了一眼索尔，发现对方刚刚的那点不满已经荡然无存，反而变得有些感动。
精灵心里又何尝不感动呢。
虽然这些超级英雄们每人都个性十足，有不少人平时就不太对付，时不时还吵个架什么的。但不管怎么样，他永远都指望得上他们。
似乎是对刚刚的争吵有些羞赧，一触即发的氛围在此时消失，所有人再次坐回了椅子上，即使是刚刚扬言要走的蝙蝠侠。
大家都带着点补偿性的心情，也没有人再大声说话了。
这种时候，希瑞尔也能安心将自己最终的处置方案拿出来说说了。
关于最基本的那个矛盾。
他是否该利用奥丁赠与的尼伯龙根指环，来操控那些曾经被阿斯加德人征服地区的受害者来抵御亡灵。
作者有话要说：这或许就是君子和而不同吧（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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