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八章忘情(上)

    第八章忘情(上)

    今晚,又是段黑子下的厨。

    阎宁从外头回来,往桌上瞧了一眼,菜也不多,他却个个喜欢,唯独桌子中间那盅清汤,清汤寡水,里头沉着两块豆腐,看的人真不大舒服。

    段黑子说:“这几天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就钻研琢磨了下厨艺,你来尝尝?”

    阎宁坐下,捏着双骨筷:“如此殷勤,要不是知道你这些日子赋闲在家,真是无祸可闯,我还觉得你又捅了什么篓子。”

    段黑子正襟危坐:“我哪有这么麻烦。”

    阎宁翻了个白眼,在段黑子面前丝毫没半点“既明公子”在外头的端庄雅正:“你是不知者无畏。”

    段黑子夹了块糖醋小排堵阎宁的嘴。

    饭吃到一半,菜下了不少,汤却谁也没动。段黑子瞅着阎宁的脸,把盛饭的时候把汤端下去了。

    阎宁拦他,勉强道:“我刚好口渴。”

    段黑子笑:“汤凉了,我去热热。”

    话虽这么说,段黑子盛饭回来,汤却没回来。

    落了座,段黑子往嘴里扒着白米饭,阎宁把他碗按下了:“怎么?这顿饭吃的这么心不在焉?”

    段黑子抬头:“阎宁,我在想,这段时间这么安静,开阳宫的人会不会放过我了?”

    阎宁全当段黑子在害怕,冷笑:“他放不放过又能怎样?这还有我。”

    段黑子:“你也说了,这开阳宫如今势大,阎罗殿真能相抗么?阎罗殿也真值得为了我这么个废物……”

    “错了。”阎宁摇头。

    “哪里错了?”

    阎宁手指戳了戳段黑子胸口:“无价之宝。”

    段黑子忽的说不出话来,阎宁,真的极少这么肉麻。

    “还有……”阎宁坐在段黑子身边:“阎罗殿是阎罗殿,我是我,阎罗殿保不下你,我阎宁未必不能。”

    这话一落,段黑子心中猛然一跳。

    “你在想什么?”阎宁摸摸段黑子的脸:“今晚一回来,我就觉得你心神不宁。”

    段黑子傻笑两声:“只是想到开阳宫,有些心慌。阎宁,你也有怨过我多管闲事么?”

    阎宁攥住他的手:“你不是说了么,行正义事,无所畏惧。我还能阻止你进步的步伐么?”

    “你做事,只要随性开心就好。”

    段黑子眼眶红了。

    阎宁说:“现在别哭……”他指了指内室的床:“去那里哭?”

    段黑子深吸了口气,起身从厨房里把那碗凉透的豆腐汤端回来了。

    “先吃饭吧。”

    ……

    近些日子,地府就没个消停。

    阎格今夜当值,他带着人四处巡视。处处太平,并无异事,阎格在雍乾宫门口整队,正要解散分头巡查,有人说了一句:“总领……这雍乾殿灯是亮的……”

    阎格回头看了一眼:“亮就亮着,也无什么异动,不必大惊小……”

    “什么?!?!”阎格一个激灵,被夜风吹微僵的脑袋清醒了,他看了眼身后灯火通明的雍乾殿,怒道:“来人,抓刺客!”

    一行人剑拔弩张的冲进雍乾殿,进了内室,看到少主穿了件白色亵衣,手中拿着本《君行录》。

    阎宁声音清冷,皱眉道:“有事?”

    当下一行人面面相觑,眼中净是疑惑。阎格两步跨到阎宁面前,九阴斧横到人颈前。

    刀刃架在脖子上,阎宁声音依旧毫无波澜:“造反?”

    阎格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揪阎宁面皮:“大胆狂徒,竟然敢冒充少主,夜闯雍乾殿!看我……我……”

    “我……”

    阎格使劲揪了两把,松手时阎宁脸上多了两片红印子。

    阎格梗着脖子,试探叫了一声:“少主?”

    阎宁露齿一笑:“嗯?”

    阎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主,您这大晚上怎么回雍乾殿来了?!”

    阎宁冷声道:“雍乾殿是我自幼所居的住处,寒冬腊月,你叫我去哪?”

    阎格抬头,满眼不可思议,起身猛退一步,对峙道:“你是何人,易容术用的如此神奇,竟然把我都蒙混过去了!”

    阎宁抬手,元阳剑便出了鞘,眼中冷气森森:“我平日里竟把你们练成了这样。”

    阎格一看元阳剑,“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少主,您今晚怎么了?!”

    阎宁:“我倒还想问问你怎么了。”

    阎格想了想:“您同他吵架了?”

    阎宁皱眉:“同谁?”

    阎格心下一动,在地上碰了两个头:“今夜是属下唐突,请少主见谅。”

    “再无下次。”

    阎宁拂袖,一道劲风将地上几人通通扫出了门。

    阎格从雍乾殿出来,直奔西南,闯进个篱笆庭院,屋里有光,但没人。

    夜班三更,段黑子去找了趟孟婆。

    孟婆还在熬汤,坐在开口就几人大青铜鼎边,手里捧着小盐罐往里倒。

    段黑子红着眼眶叫停:“够了够了,咸。”

    孟婆停手:“你问了谁?”

    段黑子抽抽噎噎:“还能有谁……”

    孟婆叹了口气,从鼎上跳下来:“还真这么想不开?”

    段黑子说:“别装了,要不是阎罗殿那边有什么指令,这汤你能给的这么容易。你知道李铎那次,就那么一口汤水,我偷的多不容易?”

    青铜鼎底下烈火灼灼,烧的枯柴噼啪作响。火光底下,孟婆的脸被暖光拂的如同软玉:“同学一场,还用得着偷,告诉我还能不给你么?”

    “但是,我没想到你真会给他喝。”

    段黑子夸他:“你这汤真的厉害,他喝了一口,再抬眼,就问我是谁,他为何在此,是有何事了。”

    孟婆好奇:“你怎么说的?”

    段黑子垂着头:“我什么也没说,抽噎的说不出话,他用袖口帮我擦了擦脸,就走了。”

    “???”

    孟婆抽了口气:“看来阎宁说的对,我这汤,必须改进了。”

    段黑子听不得阎宁两个字,捂着心口说:“我也没几天了,您千万别再提这两个字。”

    孟婆叹息道:“这是好事,他要还记得你,你才该哭,他要是对你无情无念,这几百年,岂不是虚度了?”

    “他记得人生百态,却转眼忘了你,这是有情。”

    段黑子忽然哭的好大声。

    “不过,我现在是真的好奇,那天,阎罗殿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

    段黑子缓了缓,拍孟婆肩膀,抽噎道:“你我必死。”

    孟婆眨了眨眼,片刻后,他才张了嘴:“请您再说一遍。”

    段黑子重复道:“你我必死。”

    孟婆一把揪住段黑子的头发,差点把人直接扔进青铜鼎里煮,怒道:“你说清楚,这事和我他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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