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令婴灵(九)
二人谁也没敢动。
阎宁把余下几个房间查看一遍,回头找段黑子,一进门就看到孟婆和段黑子俩人抱得死紧。
阎宁大步过来,提溜起孟婆把人扔到一边。
阎宁冷声道:“怎么回事?”
段黑子一把抓住阎宁手臂:“他盯着我们。”
阎宁指着一堆死尸:“他们?”
段黑子赶忙把阎宁的手按下去,双手合十:“保持敬畏,文明富强民主和谐。”
阎宁走到门口,又走回来,他们的脸还是对着段黑子和孟婆。
阎宁对孟婆说:“你到门口看看。”
孟婆摆着手摇头:“我不行,我不敢。”
段黑子咬牙:“我去。”
段黑子从屋里走到门口,每张脸还真都随着段黑子转动。阎宁走到房间中间,这群东西还只看段黑子。
段黑子怕了,跑到阎宁旁边,问:“为什么?”
阎宁扫过段黑子上下:“你身上还带着什么其他东西?”
“没有。”段黑子摇头。
阎宁:“我可以帮你看看?”
段黑子抽抽鼻子:“好。”
孟婆翻着白眼看阎宁的手从上到下摸过段黑子全身,又从下到上摸回去。
“行了,这是不是也摸得太仔细?”
阎宁意犹未尽的收手,道:“确实没有。”
孟婆:“那为什么他们都盯着黑子?”
阎宁皱眉微忖:“昨夜我说过,这里一切都是因意念而出,这里躺着的,也并不真是人的尸体。”
段黑子:“那是什么?”
阎宁说:“可能是它想杀的人。”
段黑子和孟婆一惊,如此庞大的数目,怕是要屠村。
阎宁动了,他走到其中一具男尸面前,撩开他的上衣,只见这具男尸自胸口往下,直达睾/丸上方,是条巨大的刀口。
阎宁顺着刀口把人身体剖开,里头没有五脏六腑,空空如也,只是个空皮囊。
“我大概知道了。”阎宁想了想说。
“怎么回事?”段黑子强忍着恶心,一头雾水。
阎宁指着这幅空荡荡的皮囊:“你比他多了什么。”
“……脏器?”
段黑子回:“可……你们也……”
阎宁道:“这里的东西是恶灵意念所化,常年被怨气浸染,也有了股子邪性,我听闻人间有句古话:神鬼怕恶人。它们大概觉得我和孟成君并不好惹,所以就盯住了你。”
段黑子看了眼在墙角哆嗦的孟婆:“他……”
阎宁冷淡道:“有些人可能并不如外人所见的简单。人兴许会被表面蒙蔽,但怨灵恶魂却是入人心。”
段黑子似懂非懂道:“他们可能看走眼。”
阎宁又翻了几具尸体,带着段黑子孟婆又把每间屋子都转了个遍,这里一百八十五具尸体,都只是空皮囊。
三个人出了负一层。
略见了光,三个人心下都渐平静,阎宁洗了把手,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段黑子说:“这里头,没昨天看到的那东西。”
“确实没有。”阎宁关上水龙头:“但是这里的尸体,应该都出自同一个村子。”
段黑子:“这怎么看出来?”
阎宁:“我看到他们床下的吊牌,几乎全部姓蔡。”
段黑子扭头看向孟婆:“你发现什么?”
孟婆若有所思:“我好像,闻到他们身上有股味道。”
“味道?”段黑子问。
“除了血腥气……”孟婆说:“还有点很浅很淡的花香味,夹着点刺鼻的灰尘味。”
阎宁:“能闻出来是什么花的味道么?”
孟婆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哮天犬,哪有那么神。”
三个人回四楼稍作休整,午间竟然传来股子饭香,孟婆闻着味儿开门,厨房里竟然有饭菜。
孟婆把饭菜端回来,就是点简单的粥水馒头,阎宁先动了筷子,孟婆和段黑子紧随其后狼吞虎咽。
午饭过后,阎宁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孟婆和段黑子围着他打哈欠。
下午阎宁又要带他们出去,经过三号门窗口,孟婆往里看了一眼,三个女人书桌上摆着空碗,一人抱着两只兔子,又亲又舔。
孟婆觉得恶心。
三个人先去了一楼。
一层是妇产科,南北两边各有六房,十二间房,里头躺着十二个肚大如盆的孕妇。
为了节约时间,一人分了四间去查看。头四间段黑子,中间四间孟婆,尾四间阎宁。
段黑子翻箱倒柜看过前三间,女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肤色惨白没有呼吸。
除了气氛诡异,并没有其他异常。
段黑子推开104的门。
刚进门,段黑子就觉得古怪。这间屋子阳光不好,外头的杂草太过密集,挡了日光。阳台上放了三个手掌大的芭比娃娃。
段黑子凑过去看了两眼,这东西他在地府偷渡店里见过,好像是人间给小女孩玩的玩具。
三个娃娃都穿着红裙子,塑料漆涂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段黑子脑子一动,忽然想起昨天夜里,三个巨大的塑料娃娃。他吞了口口水,心跳如雷,竭尽所能的放轻呼吸,慢慢后退。
段黑子从床边经过,病床上的女人安详的闭着眼睛。
忽然,段黑子腿上一紧,低头看到床下爬伸出来只血淋淋的手,它笑着爬出来,是昨天晚上被阎宁一脚踹走的东西。
那东西昨天被阎宁撕了头皮,它爬在地上,段黑子从上面能看到它空荡的脑袋,像是一个没了盖的容器,里头挖空血肉,蛆虫在骨肉夹缝里蠕动。
它张开嘴,“咯咯”笑起来。
声响惊动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女人骤然侧头,睁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段黑子。女人的肚皮开始蠕动,从红裙子底下伸出只惨白的手。
段黑子毛骨悚然,一瞬间手脚冰凉,他一脚踹开床底下的东西,夺门而出,大叫:“快跑,快藏起来!”
阎宁和孟婆不明所以,但听到段黑子的话,都撒丫子往楼上跑。
段黑子刚跑到二楼,还要往上,阎宁抓住他和孟婆的手臂,把他们拽进了电梯。
楼外忽然间乌云滚滚,整栋楼陷入漆黑。
楼里响起:“我醒啦,陪我玩吧。”
孟婆捂住心脏扑通狂跳的胸口:“我操,这怎么回事?”
段黑子心有余悸:“我刚刚,好像发现了他们的老巢。”
段黑子简单讲了刚才104病房里发生的事情,阎宁说:“它应该是在休息,你惊醒了它。”
段黑子哭着说:“我也不想。”
阎宁安慰道:“这是好事,我们找到了容器。”
有了昨天的经验,剩下几队也没那太废物,任凭那东西在外头发疯发狂,他们也没听到它找到谁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头躲了多久,电梯负一层的灯亮了。
段黑子大惊:“它猜到有人在电梯里!”
阎宁手疾眼快,马上按了一。到了一层,三个人绕开104,躲进房间的柜子里。
楼外天已经黑了,太阳彻底落到山底下,明月高悬,月光皎皎。
段黑子慌慌跟阎宁钻进同一个铁柜,柜子小,两个人贴的很近。那东西从负一层愤怒的爬上来,在一层来来回回。
段黑子没阎宁高大,头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略快些的心跳。
段黑子有些口干,他小声问:“我们不用去找它要的东西么?”
阎宁:“今晚,它只说了游戏。”
段黑子点头。
“你往外看。”阎宁说。
段黑子透过橱子通风口的缝隙,看到外头的东西,它今天换了发型,不再披散头发,而是梳着两个羊角辫。
段黑子:“这是你昨天帮它找到的东西?”
“嗯。”
阎宁:“昨天路上,我们遇到那个女孩。你说觉得奇怪,我才仔细看了她。她梳着两个羊角辫,影子却不一样,又细又长,不像是孩童,像是少女。而且是披着头发。”
“后来她化成娃娃抓着你不放手,游戏中……”阎宁手往外指了指:“我躲它的时候,月光底下她披散着头发,影子却有两条羊角辫。”
段黑子听的目瞪口呆。
“不过我最后确定,还是因为五队死的时候,那三个丑东西说:主人没有头发。”
要不是外头还有厉鬼,段黑子非要给阎宁鼓掌。
这次,三队人都逃过追捕,游戏结束没有人回大厅,都上了四楼。
段黑子在楼道里又撞上了一队的那个人。
孟婆皱眉:“你能不能长点眼,昨天晚上就是你,撞一次还不行,还有第二次?”
那人眼神闪躲,他瞥了眼谢东阳,小声说:“对不起。”
三队为首的高个姑娘这会儿也上了楼,恭敬的给谢东阳打了个招呼,没给段黑子他们一个眼神,就进了屋。
谢东阳倒是和气,夸奖道:“你们真是厉害,第一次进来,还能全队存活。”
阎宁说:“这才二天。”
段黑子三个人进了屋,没一会儿外头灯就灭了。
和昨天晚上一样,还是那东西在外头转,段黑子依旧在阎宁怀里。
今天夜里还是平静。
段黑子问阎宁:“咱们这三队能不能活着出去?”
阎宁说:“但愿吧。”
段黑子这话刚落下,第二天。
有死人了。
不是三队,是一队。
一队房间里血肉模糊,除了谢东阳,两个队友尸体被砍得乱七八糟,碎成了块儿。谢东阳跪在地上痛哭:“我早上只是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他们就成了这样!”
三队几个姑娘来了一趟,看到里头的场景,打着哆嗦走了。
阎宁看了眼屋里的样子,冷声道:“我才知道,它在白天杀人用刀。”
谢东阳回头,眼睛血红:“你什么意思。”
孟婆怕他俩打起来,往外拉阎宁:“走了走了,都是别人队里的事……”
阎宁被孟婆拉走,屋里只剩下段黑子和谢东阳,谢东阳瞧起来实在悲愤,眼泪滔滔直下。段黑子拍拍谢东阳的肩膀:“节哀顺便。”
他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掏出纸递给谢东阳,却摸到张软纸。
段黑子从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往口袋里放过东西,他摸出那张纸条,看了一眼,上头赫然写道。
“不要相信谢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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