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令婴灵(十一)
孟婆仔细查看,又凑过到鼻尖轻嗅,皱眉道:“花大色艳,有名……”
谢东阳忽的破门而入,段黑子收了手,后退一步。
谢东阳直接把枕头扔在孟婆床上:“来,睡觉了。”
孟婆抬眼,惊道:“你怎么不拿被子?”
谢东阳笑:“拿什么被子,你这不是有么?”
孟婆一脸柔弱,凭空生出来几分弱柳扶风:“人家可是女子,怎么能……”
谢东阳按住孟婆肩膀,把人按在铺上:“这么多人,我还能对你图谋不轨?现在天冷,大被窝暖和。”
孟婆咬咬牙,看向阎宁,阎宁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罢了,为了“大业”,忍了。
外头灯灭前,阎宁去了趟卫生间。那东西又上岗查寝,它在外头转了几遭,好像并未发现一二号房合成了一间,四人这才放了心。
夜里,段黑子贴在阎宁耳边问:“孟成君不会有事吧?”
阎宁:“嗯?”
段黑子说:“你看谢东阳……”
阎宁冷笑:“谢东阳是能当着我们的面杀人还是用强?”
段黑子想了想,摇头:“都不行。”
阎宁冷声道:“那就行了。”
段黑子还想说什么,阎宁一听他嘴里再出孟成君三个字,翻身用背对他。
这情形似曾相识,人忘了,脾气倒没变。
这夜,孟婆倒了大霉。
谢东阳身形高大,这床又窄小,孟成君死死贴着墙面,生怕被谢东阳不经意撩到他什么东西。
到时候勃然大怒,拿刀也把他剁成碎块。
意料之外,谢东阳并未再动手动脚,轻声问他“你今年多大?”
孟成君微忖,娇声道:“年方二八。”
谢东阳应了一声:“好年纪。”
“不如这样……”谢东阳压低声音:“这次的缉拿令,我让给你,你告诉我真名,等到出去,我来寻你,咱们……”
谢东阳捏了把孟成君的手。
孟婆一听,心下微动。在这种地方,谢东阳都还有心思搞这些,如果不是彻头彻尾的废物,那就是真成竹在胸。
孟婆:“约?”
谢东阳摇头:“是春宵一度。”
孟婆问:“那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就翻脸不认?”
谢东阳露齿一笑:“我自出生以来,还从没有人敢骗过我,你大可以试试,滋味绝不舒服。”
孟婆偷偷翻了个白眼,牛皮都吹到天上,这话就算是阎罗殿太子阎宁都不敢说。
孟婆套他:“你有线索?”
谢东阳:“你可愿意?”
孟婆:“……”
孟婆看了眼面前这张五大三粗的脸,呵呵娇笑两声:“我再想想。”
谢东阳倒也不恼:“我就喜欢这种不随便的。”
孟婆:“……”都和陌生男人随便睡在一起了,还不随便。
一夜无事。
隔天一早,段黑子去厕所,孟婆想跟着出去,偏偏谢东阳也要去溜溜。刚踏进走廊,孟婆说了一句:“今天,外头的血腥味更重了。”
段黑子没在意,谢东阳笑呵呵的夸他:“鼻子挺好使,哮天犬不如你。”
孟婆并不开心,毕竟谁也不愿同狗比。
孟成君下意识跟着段黑子进男厕所,被后头谢东阳搂着腰拖回来。
“你该去这边……”谢东阳指着旁边的女厕,刮了下孟婆鼻尖:“小糊涂鬼。”
孟成君:“……”
段黑子:“……”
段黑子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拍孟婆肩膀:“你走错了,下次小心点。”
孟婆被谢东阳生生盯进了女厕,刚进厕所,孟婆心里一跳,里头有人!
孟成君捂住眼,急慌慌进了个隔断间,心里念叨:非礼勿视。
孟婆打算估摸着时间出去,谢东阳这人心思诡谲,一不留神,指不定就能看出些什么。
厕所里,孟婆听到种声音,像是口水声,又像是咀嚼,还有指甲刮搔塑料门板的声响。
有女人道:“饿,好饿……”
孟婆:???
他想起来,刚才扫过旁边这个房门,门半遮半掩,好像那人……并不是蹲在上头,是趴在里头。
孟成君陡然生了个极度恶心的念头:莫非……三队里有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一股浅淡的血腥味渗进孟成君鼻腔,他心思微动,想的愈发作呕。
孟成君从里头出来,隔壁原本虚掩的门开了,三队里那个高个的队长趴在里头,头埋在马桶圈上方,咯吱吱嚼着什么。
孟成君正因为窥探到别人的隐私而头皮发麻。正要出去,忽然听的“呕”的一声,她忽然吐起来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
她呕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孟成君眼尖,看到她吐出来的东西溅落在地上,黑漆漆一片。
强烈的好奇心使他前进了两步,他走到三队队长身后,才发现她手指痉挛的抓着马桶圈,吐出来一口一口带着血的头发。
孟婆一脸忍耐问:“你还好么?”
三队女人似乎没听到孟婆的声音,她抓起起地上濡血的头发,往嘴里塞。
孟婆拦她:“我的天,你别犯恶心,吐了还带吃回去的?”
三队队长原本披肩的长发如今只剩到耳下,一头秀发像被狗啃过,从最下端参差不齐。
她吃不到,竟然发了疯,双手插进头间,把头发从脑袋上大把薅下来,塞进嘴里。
头皮承受不住如此暴力,发根处渗出大片血污。孟成君呼吸一窒:“你疯了?”
女人终于注意到孟婆,回头看他。她的眼睛血红透明,像是……那天对上的兔子。
她看到孟婆一头散乱青丝,忽然耳朵一动,一蹦就进了孟成君怀里。
孟成君忙道:“姐妹……姐妹,你这忽然间太过热情,可惜我是基……”
话音未落,那女人的牙齿就重重磕上了孟成君的头。
“我的妈!”
孟成君惨叫一声,猛的松手,这女人的牙齿不知怎么生长的,一嘴下去几乎要生磕碎人的头骨。
谢东阳寻声进来,看到她叼着孟婆头发,一脚过去把女人踹进隔断间。
谢东阳:“你没事吧。”
孟成君捂着头喘息道:“还好……”
那女人还要扑过来,被谢东阳一手揪住头发,在腹部狠踹一脚,拖出卫生间,扔进三队屋里。
阎宁从屋里出来,看到段黑子扶着满头是血的孟婆。
“怎么回事?”
谢东阳说:“先别问那么多,有没有锁,先把这门锁起来。”
段黑子都没想到,阎宁还真从怀里摸出来个锁。
谢东阳把三队几个人锁在屋里,段黑子问:“有钥匙么?”
阎宁摇头:“从二楼门上顺的。”
段黑子:“那如果它过来,她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谢东阳瞧了眼孟婆额角上的伤,冷淡道:“能保住自己的命都不容易,还管别人死不死?再说,她们可能活不到晚上。”
孟婆往三队屋里看眼,瞬间被里头的情形恶心的胸口发梗。
屋里三个女人眼睛血红,像是中了邪,三队对长被谢东阳一脚踹的吐了血,捂着肚子无法动弹。她刚进去,就被另外两个按住。两个人从她头皮处开始啃咬,叼住头发猛的往外扯。
段黑子问:“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阎宁:“兔子吃草。”
两个女人三两下就把自己原来的队长啃秃,两颗不知什么时候生出来的大板牙如同钢刀,在被压制住嚎啕大叫的高个女人头上蹭过就是皮开肉绽。
她们像是食草寻籽,在三队队长头上翻了一遍,竟是活生生剐掉了人的头皮。
段黑子不看了,孟婆也忍不住作呕。
四个人回了屋里,段黑子扯了点干净床单给孟婆擦额头上的血,血珠淌进眼里,段黑子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发红。
谢东阳看了孟婆一会儿,这次独自出了门。
段黑子终于有机会问:“昨天你还没说,这是什么花。”
孟婆精神不好,眼下青黑,大概是昨天睡得不好说:“这花花大色艳,名为素英花。”
段黑子一愣:“素英花?那白/粉……”
屋中三人忽而都缄默不语。
这东西不单单在人间,在地府也是一类禁物。
阎宁坐到桌前,摊开前几日写过歌谣的那张纸:“如果把红花代替成素英花,白/粉替换成我们想的禁物,再来看一遍。”
孟婆看着第一首,揉揉眼睛道:“阿女背着娃娃,路上开满素英花,娃娃想去摘花,吐出一地白/粉。”
第二首,段黑子道:“这首里没有红花和白/粉。”
阎宁道:“那就先进行第四首。”
段黑子:“第四首是,家里开了素英花,父母都很高兴。”
孟婆:“第五首是,素英花换红纸,家里的茅屋变楼房,新衣套上,钱财入梦。”
段黑子皱眉:“这红纸,是指人间的金银?”
阎宁点头。
段黑子又问:“那这几首诗大概的意思是,家里种了素英花,有了钱换新衣,盖楼房,全家人都很高兴?”
阎宁:“不对。”
段黑子:“哪里不对?”
阎宁勾出三个词“阿姨”“爸爸”“妈妈”。
“只有这几个人在笑哈哈。”
段黑子纳闷:“家里有了钱,换了新衣服,难道这孩子不高兴?”
阎宁道:“是兔子……”
孟婆:“兔子怎么了?”
阎宁:“关于兔子,有个传闻。”
段黑子来了兴致:“说说?”
阎宁:“有传闻,周文王姬昌被纣王软禁于羑里七年,其有一子,被纣王杀死,做成肉汤给其父姬昌食用,姬昌为了保命,喝了用自己骨肉做成的肉丸,后吐出三只白兔,曰‘吐子’。”
段黑子一惊:“难道……这家人杀了自己孩子?”
阎宁:“第一首里便已经讲了。娃娃吐出白/粉……大概是红花易开,但禁品难运。”
阎宁的笔点上那个臭字:“人会发臭,有可能,这是一个死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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