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池看着在自己身上的沈燕然那无耻的笑，十分淡定。
沈燕然看他居然脸色淡然，没有预想之中的害羞，眉微挑：“怎么，还真想看哥哥裸睡？”
“啧，”沈燕然从上往下看他，目光一寸寸地扫过，越来越露骨，“看不出你年纪不大，色心倒是不小。”
简池懒得理会他，很淡定地从睡裤的口袋里面掏出眼罩戴上，然后侧过身子准备入睡。
“……”
沈燕然看着床上的人不看自己，有些瘦弱的小身板撑着宽大的睡衣，白皙的脖子修长，毛茸茸的脑袋半陷在枕头里，蜷缩起来睡在床边，似乎生怕自己占了床上的位置。
明明主动过来的是他，现在仿佛要划下楚河汉界的也是他。
沈燕然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服，床的垫子塌陷了一块下去，简池听到耳边传来声音：“真不看？”
“……”
我看你个头。
简池理都不理他。
“哥哥难得愿意给你看一次。”沈燕然戳他的蝴蝶骨，“珍惜机会。”
简池嘴角抽了抽，小畜生的身子有什么好看的，看他还不如睡觉。他理都不理身后的人，继续装睡。
身后没声音了，耳边传来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本来还睡意浓浓的简池反而开始睡不着了，他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轻的呼吸声，有些迟疑。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想回头看看？”
“……”
简池没好气：“没有！”
“是吗？”系统很老实，“可你已经翻身了。”
“我是这个姿势累了。”
“哦。”
简池轻轻地翻了个身，悄悄地把眼罩往下面拽了拽，还没待看清呢，就对上了一双含着揶揄的眸子。
沈燕然穿着睡衣，单手撑着下巴从容地看着他：“哟，不是不看吗？”
“……”
无聊。
简池难得有点局促，他狠狠地瞪了沈燕然一眼，想要转过身去，却被沈燕然长臂一勾，拦住了：“恼羞成怒了？”
简池用脚踹他。
沈燕然不痛不痒地受着，脸上却忽然收敛起笑，从床上坐起身，没再继续跟简池闹。
他走下床，在衣柜里面拿了套被子出来铺在地上，对简池说：“过来这里睡。”
简池看着他。
“看什么看？”沈燕然长腿一跨，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不习惯跟别人一块睡，要么去地上打地铺，要么回房间，你自己选。”
“……”
就知道没这么好心。
简池倒是没纠缠，反正系统的任务随便做完得了，他也不是真心想要跟沈燕然一个被窝，他没这个不良嗜好。
沈燕然吊儿郎当地坐在床边，继续说他的虎狼之词：“一会儿一个人睡要是实在害怕的话……”
简池抬起头看着他。
沈燕然微笑：“那就忍着。”
“……”
小畜生。
简池以前也不是没有跟沈燕然睡过，记得有一次出席外交活动，结果军舰在途中遇到黑洞团不得不原地待命。
那次的黑洞团太过于厉害，久久散不开，为了节能军舰进入了节约模式，能住的A级房原本有两间，他一间，沈燕然一间，后来因为停留的时间过长，不得不临时缩减成一间。
其他的房间简池不是不愿意去住，但多开一间房也浪费资源，大家都是两个人挤一挤，他搞特殊不太好。
最后还是跟沈燕然一间了。
他记得当时沈燕然那个犊子比他先到房间，坐在床畔，跟个大爷似的命令他：“今晚你睡地板。”
？？？
简池那个暴脾气，当即就准备教沈燕然如何做人。
“打一架，谁赢了谁睡在上面。”简池也不废话。
沈燕然干脆地道：“不打。”
简池挑眉：“你看不起我？”
沈燕然笑眯眯：“不想欺负你。”
“……”
最后两个人还是打了一架，大概是平手，简池的好胜心上来了，本不愿意跟沈燕然睡一起，最后却恶狠狠地不肯让，占了半边床。
当时沈燕然这个畜生说什么来着？
“想不到简大人这么有心机，折腾一番不愿意睡地上，就是想爬上我的床？”
“……”
简池坐在地铺上，从回忆里面抽身后有些释然，现在的沈燕然跟以前那个到底是不一样的，以前的那个沈燕然更畜生，现在的这个至少还知道不跟别人一起睡，可以。
夜晚很安静。
简池困得很，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要睡着。
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有点不适应，他的警惕心让他会下意识地观察另一个人的状态。
“……”
半个小时后。
简池从地铺上坐起身，无奈地看着大床，为什么沈燕然还不睡！
之前是沈燕然刻意放缓了呼吸，让他以为沈燕然睡着了，可是现在沈燕然不刻意了，简池就能很快发现问题。
沈燕然为什么不睡觉！
床上的沈燕然感觉到了下面的动静，侧身看过来：“怎么，这么快就害怕了？”
“……”
害怕你个头。
简池躺下，用被子捂住脑袋，睡了。
沈燕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简池头埋在被子里，看似没关注外面，但实际上还是保持着警惕的，无法真的放松下来：“系统，为什么沈燕然不睡觉？他不困吗？”
系统：“宿主，你为什么不睡觉？”
“废话，他可是我的死对头，屋里有人还醒着，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宿主，那可能沈燕然也是这么想的。”
“……”
简池沉默了一瞬：“你是说，沈燕然是在防备我？”
系统：“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你自己猜的。”
简池真的不能相信，如果是有记忆的沈燕然，防备他这个死对头就算了，为什么年少时的沈燕然还是这么警惕？
他不是小少爷吗？
难道还有人会害他不成？
系统说：“宿主，你们俩这个样子不行的，你不睡的话沈燕然可能就不会睡，沈燕然不睡的话，你……”
也是不可能睡的。
简池等了一个多小时，沈燕然还是不睡，他也不睡，翻来覆去，难受得很。
床上传来沈燕然的声音：“睡不着？”
“……”
废话，你还醒着，我怎么睡。
“那哥哥给你讲睡前故事吧。”沈燕然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带着磁性，“听完了早点睡。”
简池根本不想听什么狗屁故事，但又希望沈燕然能把自己给讲睡着。
沈燕然：“以前，有个很傻逼的小男孩，他有一个当少将的爸爸，有一个很漂亮的妈妈，他爸爸和妈妈是联姻的，没有什么感情，虽然是这样，但两个人也凑合着过了，还有了一个儿子。”
简池耳朵抖了抖。
“有一次，敌对的星球派的间谍来窃取斯坦星的情报时被发现，那些间谍被少将围追堵截得逃无可逃，干脆抓了少将的夫人和孩子。他们开着飞船逃到了太空之中，因为通过各个星际关卡需要通行证，他们的飞船早就被通缉，开不走，所以只能一直盘旋。”
简池从来都没听沈燕然讲过这些事，虽然换作以前，他根本不感兴趣——当然了，现在也没兴趣，都是这小畜生自己非要讲的……
话虽如此，他却全神贯注，听得非常认真。
“少将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带着军舰过来了。这些绑匪要求少将放他们离开，并且因为他们的飞船没有油了，要求少将给他们油，还有通行证。”
“少将同意了，前提是要把夫人和孩子送回来，但绑匪只同意先还回来一个。”
沈燕然笑了笑：“你猜，还回来了谁？”
简池沉默。
“对，还回来了那个孩子。”沈燕然似乎也并不指望能够得到回应，他的声音慵懒，“绑匪得到了油后本来答应要把夫人还回来的，可他们反悔了。”
沈燕然的目光冰寒：“为了不让国家机密泄露出去，少将击落了那艘飞船。”
室内死一般地寂静。
简池垂下眸。按照道理来说，作为沈燕然的死对头，看他不高兴自己就该开心了，可他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
沈燕然说：“如果没有那个孩子，说不定当时换回来的就是夫人了。”
“不愧是联姻的，自己的夫人也能说放弃就放弃。”
“是不是很傻逼。”
“那个小孩也是该死。”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藏着尖锐的讽刺和凉意。
简池从地铺上坐起身，拿起自己的小本子迈着小步子走到沈燕然的床沿跟前，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沈燕然微讶。
简池写：“所以那个少将根本也不爱他的儿子吧？”
沈燕然瞪大了眼睛。
“说不定还会觉得儿子累赘，说不定他还想再娶一个，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儿子的话。”
沈燕然的脸色铁青：“你他妈……”
“不是这样吗？”简池快速地在纸上写，“少将说不定还会憎恶儿子，如果不是他，夫人也不会死。我猜，从那之后他一定非常冷落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愿意看见他。”
一字一句，都在刺痛人的眼睛。
沈燕然“噌”地坐起身，厉声道：“你错了，他对自己的儿子很好，他还会关心儿子的成绩，关心他有没有学坏，虽然他表面上不说，但他并没有冷落儿子，反而会每天嘘寒问暖。”
简池微微一笑，他的声音软糯却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能落在人的心尖上：
“所以你该明白的，他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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