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蔷看到楚妗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说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窝窝,脸上得意尽显,楚妗自知她与楚蔷关系不睦,只会是水火不容,但也见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模样,顿时不冷不热的说道:“总比某些人连拥有的资格都没有的好,我好歹身份摆在那里,便是府里的某些人再怎样不喜,看不惯我,吃穿用度上面总是短不了我的。这世上啊,最让人放心的便是自己手上有钱,看中了的东西想买便买了,这便是我的底气。”
楚蔷呼吸一滞,脸上的得意僵住,她嫉妒的看了一眼她满身的衣裳首饰,她是庶女,就算再受宠,每个月的份利都是有限的,根本置办不了这样精致豪奢的行头。以前她处处与楚静姝交好,楚静姝深得府里的长辈喜爱,经常得些赏赐,她手里银钱富余,便时常贴补她。
自打楚妗回来了,楚静姝的身份变得尴尬起来,虽说长辈仍然宠爱她,但是她的吃穿用度要依照楚妗来,就拿月银来说吧,楚妗是嫡小姐,每月有五十两银子,楚蔷是庶小姐,每月只能拿得三十两银子,楚静姝作为养女,不好越过楚妗去,月银便领到四十两。
楚蔷内心不忿,大姐姐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哭诉了,说大伯母因为顾忌旁人的眼光,这些日子也不敢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楚静姝了。明日便是华阳公主公主的赏花宴了,她还想着打扮得好看一些,不至于在宴会上失了面子呢!现在好了,好东西都到了楚妗屋子里,她们这些庶女只能捡她挑剩下的!
楚妗笑了笑,她这么些日子在这深宅大院里,多少也懂了一些东西,那些琴棋书画的技艺先不说,便是这说话的技巧可是突飞猛进,对于楚蔷的性子,她也算是摸得清清楚楚,楚蔷为人势利虚荣,很是在意庶女的身份,就是因为如此,她才对嫡女的楚妗有着浓浓的恶意。楚蔷
楚蔷没想到楚妗如今竟这样牙尖嘴利,她没讨到好处,也颇觉没意思。她转了转眼睛,估摸了一下日子,明日便是赏花宴了,到时候整个京城都能知道楚妗粗俗不堪,她的心情一下晴朗起来,兴致勃勃的甩了甩锦帕,自顾自端起一杯茶喝起来。
内室人手多,没多久就收拾好了,楚静姝挽着王清荷的手,亲亲热热地出来了,只是她看了一眼楚妗,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像是极为害怕地松开了王清荷的手。
王清荷看到爱女脸上的拘谨,心疼极了,以前楚妗没回来的时候,楚静姝与她撒娇哪里会顾及他人。只是她再怎样心疼,但是也不能当场发作,还得笑呵呵地与楚妗说话,“这几日女学学得可还行?”
楚妗顿时收起了方才的从容,无意识捏紧了衣袖,强自镇定地说道:“字已经认得全了,正在练书法,琴艺也可以弹奏一两曲了……”她满心忐忑,只想要向王清荷证明这些日子她有在努力学,她以为她进步足够大了,能够得到母亲的一两句赞赏,可是王清荷脸上并未有任何喜色,她皱了皱眉,说道:“以后还要更勤勉一些,莫要辱没了国公府的脸面。”
王清荷只觉得内心呕了一口气,难受的紧,她怎么有这么个愚笨的女儿?哪家小姐十五岁了,还只是刚识得字?能弹两曲?
楚静姝在一旁温柔道:“母亲莫要责怪二妹妹了,这些日子我可是听下人们说,二妹妹子时方睡,卯时便醒,很是勤勉呢!”
楚妗脸上的期待渐渐消失,生出一丝气馁,王清荷不清楚她为了她的一句赞,到底花了怎样的心思,她努力学着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那些东西哪个不是难度极大,她都咬牙忍过去了,只是为了母亲的肯定罢了……
尽管失落,她还是感激地冲楚静姝笑了笑,楚静姝端庄大方,很有长姐风范,每次都会替她解围,虽然她总觉得她的话怪怪的,但是她又听不出哪里怪了,也只能怪自己多心了,许是京城里长大的人,说话都这样吧!
王清荷勉强笑了笑,果然是朽木不可雕,花了这么多心思,还只有这些成效,说出去都丢人!
王清荷不想再谈论楚妗,侧首朝着王嬷嬷说道,“前些日子府里不是刚得了一些赏赐吗?我记得里面有几匹上好的料子,你去库房里取出来,正好今日姑娘们都在,挑一挑,明日赏花宴,做几身新衣裳好去赴宴!”
王嬷嬷恭恭敬敬地退下,领着两个丫鬟去了库房。
听到要做新衣裳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楚蔷弯着大眼睛,笑着说道:“大伯母到时候可不能偏心,只顾着大姐姐!”
王清荷拿手指隔空点了点楚蔷,笑骂道:“就你最是精明,放心,到时候让你第一个挑!”楚蔷在长辈面前很是嘴甜,府里除了楚静姝,便是她最得宠。
“大伯母,我也要挑好看的料子!”末尾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原是府里的九小姐,楚茴,方只有三岁,与八小姐楚茗皆是二房赵姨娘的女儿。
小姑娘天真浪漫,一本正经的要挑最好看的料子,很是娇憨可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王清荷连忙笑着应道:“好好好,也让你先挑!”
王嬷嬷很快就取了布料过来,丫鬟们有条不紊的将料子摆放在桌子上,宫中赏赐之物,珍贵异常,那料子光是看着就能知道穿在身上会有多轻薄柔软。姑娘们一窝蜂地涌上去,叽叽喳喳的挑选着。
“这青色的云锦做一套织花马面裙会好看一些!”
“这软烟罗裁成褂子好看!”
“这块宝蓝色的配你的那根步摇顶顶好!”
锦绣堆里长大的人,习惯了珠翠罗绮,才能对于这些料子了如指掌,知道做成什么样的样式,配什么样的首饰,才是最好看的。便是楚妗再如何努力,她都与她们相差甚远,她习惯了粗布麻衣,只知道衣裳穿着暖和,不冻人就好,哪里知道做一件衣服这样复杂,还要考虑到怎样搭配首饰好看,什么样的衣服款式新颖。便是这些日子,她努力去学习,想要融入这个富贵窟,但她与她们之间,到底差了整整十四年,不是一个月就能填补的。
楚妗拘谨地坐在那里,表面上云淡风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底有多失落,她手里无意识攥着一块布。
“真是没眼色,大哥给你置办了那么多好东西,还要与大姐姐抢这块料子!”耳边传来楚蔷的讽刺声,她怔然,回神望去,原来她方才攥着的料子,是楚静姝看上的紫色软烟罗。
楚妗淡淡地撩了下眼皮,清滟的脸上顿时有些冷意。楚蔷莫名被她的眼神所震慑住,也不知道这楚妗是怎么回事,只在府里待了一个月,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见了之前的小家子气,通身也有了一些嫡小姐的做派。
楚妗自从知道了她们的真面目后,与她们相处总留了个心眼,对于她们的话也不尽信,也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也能够从她们的表情中觑得一二。便是如今,楚蔷满脸嘲讽地针对她,而楚茉与楚蓉在一旁站着,脸上挂着担忧,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巴不得她在楚蔷手下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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